第121章 骨湖

到达目的地后，图尔没有等马车夫，而是打开了车门。他向她伸出了手，洛普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帮助下下了车。

这个地方在哪里？洛普自言自语道，看着脚下的土地，下面有许多岩石，有些石头大得足以盖住另一边的东西。从声音判断，她可以断定这是一个水体，图尔称之为“骨湖”。在他们身后，另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她看到周围除了树还是树。

女女仆们最先被抬下马车，管家的尸体紧随其后。她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死在了一个没有自己坟墓的地方。主人从来不会给他们的仆人一个体面的葬礼。他们的尸体都被扔进了骨湖，那里是无亲无故的人去的地方。议会认为，除非当事人有自己的土地和家庭成员进行葬礼，否则在陆地上不允许有更多的墓地。

当女仆的脖子上的肉被撕裂时，管家的胸口出现了一个空洞。他的表情因震惊而显得异常空洞，以至于洛普转过头去。生命是如此脆弱，一个人可能会瞬间死去。

图尔家有很多马车夫，当他们把第四具尸体从马车里拉出来的时候，其中两个马车夫看着他们的主人。为了避免血液或其他肢体溅到车厢里，一个袋子被套在了这个人的头上。

“把他留在那里。我需要把他送到某个地方。把这三个人带到上面去，”他说着转身看了看那座高耸的悬崖。

不一会儿，另一辆马车出现了，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出来，一双湛蓝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耀眼。洛普的第一个猜测是他是来自富裕家庭的人类。但是当他走近，张开嘴说话时，她注意到了吸血鬼不屑隐藏的獠牙。

“图尔少爷，”那人一边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边摇晃着双手朝他们走过来。他周围的空气与其他吸血鬼不同。如果可能的话，她会说这与图尔通常携带的气质非常相似。

“马克，”图尔回头向那人打招呼。

“地方官让我来骨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名叫马克的人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问道。

图尔把议员拉到一边单独谈话。这个人看了洛普一眼，眼里充满了好奇，然后又回去听图尔要说什么。

她站在那里无所事事，想知道为什么图尔在离开庄园的时候带她一起去。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纯血吸血鬼带着到处跑的玩具。但在某种程度上，她知道他想让她留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这并不是说她想离开他。

洛普知道，只有在他身边，她才是最安全的。这让她想知道，今天两次弄错她之后，他到底有多么害怕。

名叫马克的议员走了过来，弯下腰看着受害者，然后站起来。

“我会让莱昂内尔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这件事就可以保密了。就像尼古拉斯说的，与其让事情像野火一样燎原，还不如掩盖起来。\议员说道。

图尔点了点头，“我听说亚历山大和艾略特已经提供了关于森林地区出现肉块的信息。这肯定是他们中的一个。把这个人带到默克那去，”马克环顾四周，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指那些马车夫，因为他们是这里唯一的活人，“变形者的尸体在里面，”议员好像恍然大悟，连声说好。

“我会把它送到默克。他会很高兴收到这份提前到来的圣诞礼物。”正当这个人要靠近马车时，他的手帕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毫不知情。他正忙着把死者抬出来交给马车夫，“小心尸体，”站在旁边的洛普走上前几步去捡手帕，却却忘了自己刚刚受伤的影，不由得楞了一下，猛吸了一口气。

议员转过身来扶住她的胳膊，“你没事吧？”他问道。

“笨女孩。谁告诉你受伤的时候要弯腰的，”图尔走到她身边，看到洛普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她本能地向图尔靠近，图尔用手搂住了她。

\你的手帕掉了，\她对男人说，男人给了她一个露出獠牙的微笑。

“别担心。我家里有一大堆。”他说着，转头迎上了图尔的目光。看到图尔握着人类女孩的手，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会顺便去议会看看这个人。\图尔对议员说，让议员把尸体抬到他自己的马车里，然后继续前行。

这样一来，就不用经过法院议会了。这是他不喜欢的事情。事情不应该在这样的面纱下运行，那里没有人能看到，但这就是世界的运行方式，即使是莱克的领主也牵涉其中。

当议员马克坐着自己的马车离开时，图尔转身看着洛普，她看起来像是被时间凝固了一样。

“呼吸，”他说了两个字，洛普就呼出了她一直憋着的空气。

“是你的背吗？”他问她。有哪个头脑清醒的人会想在受伤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尝试弯腰呢。

洛普摇了摇头，她的眼睛仿佛在试图跟踪消失在森林中的马车。看到他们自己的马车夫一具一具地抬出死尸，图尔决定等会儿再问她，因为她还在努力消化心中正在酝酿的东西。

“你能走路吗？\ 还是让她坐在马车里吧。

“我也想去，”她说。图尔伸出手让她握住，她没有抗议，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什么地方？”除了土地表面的岩石和下面的松散泥沙外，水体岸边这一边没有绿草或植物。他们离开森林，走到岩石的另一边，她之前看不到的地方。

海边或大海本身就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他们越走越近，但又不能太靠近它，因为它看起来很神秘。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一种烟雾缭绕的雾气，上面是白色的，下面是墨色的，像闪电一样在海床表面移动。

“这是骨湖。这个名字来源于它所在的东陆，”图尔回答道，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带她走在一条稍微平坦的路上，这样她走路就不会太困难了，“这个湖是由骨头组成的，因为这是无家可归或无处可埋的人的墓地。这些人是社会所不接受的，特别是当这个人杀了别人的时候。富人有自己的墓地，但穷人却没有自己的坟墓。那些尸体--”他意识到她还没有看到，“在我们进入的村庄里，有太多的男人、女人、孩子和动物的尸体被杀害了。像这样的时代，他们被用来祭祀，人们却不给他们一个坟墓。更确切地说，我认为这是一种信仰。”

“信仰？”洛普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图尔说：“据说，居住在这里的灵魂等待着抓住一个活着的人。拖走并在他们的世界中饲养。不要离海岸太近。\

\有人从这里消失了吗？\洛普问道，想确认这是否只是谣言，还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有些不听话的人类和吸血鬼已经失去了生命。遗憾的是，我们无法无法捞起这些尸骨，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变成了公墓，在你所看到的表面下埋着成千上万尸骨，”图尔看着洛普，她张着嘴，眼睛看着骨湖，他们继续沿着湖边走。

“以前就这样了吗？我的意思是——”

“是的，”图尔回答道，“从第一代吸血鬼开始就这样了。”随着马车夫把尸体抬到悬崖上。图尔和洛普都都爬到了上面，那里寒风刺骨。

洛普不得不用手去挡风，风把她的头发吹到了脸前。图尔松开了她的手，她把头发挡住，朝悬崖迈出了一步。她看着大自然所呈现的一切，那是一片巨大的骨湖，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一端。正如图尔所说，这是一片由骨头组成的海，但它被称为湖泊。

她想知道，它在变大之前是不是一个湖。她还产生了另一个疑问，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否与图尔宅邸所在的海相连。第一个被抬到悬崖上的是管家，马车夫们奉命下去取下一个尸体。

看着法尔肯，一种悲伤的感觉爬进了她的心里。管家是个正直的人。他话不多，做完自己的工作就走了，但在他们独处的时候，他还是很体贴地询问了她的情况，并和她说了几句话。虽然只有两三句交流，但他让她觉得自己很正常，不像其他人那样把她看得低人一等。

自从她沦为奴隶以来，她的价值就显而易见了。如果她仍然是一个自由的人，她的地位一定会比女仆们高，但她不是，她注意到了那些像看待泥土一样看待她的眼神。洛普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但突然跌落到食物链的最底层。这让她想起了中产阶级妇女玩的一种游戏，叫做 \梯子\。

“我没想到他会死得这么快，”她抬头听到图尔说话。他的眼睛盯着法尔肯，那是他自己挖的洞，为了阻止他的心脏被腐败期间和之后必须经历的痛苦。

生活了几个月后，洛普已经了解到，图尔对一些人说话很客气，而有些人则会被他的犀利言辞所折服。虽然图尔常常有习惯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把某人扔到马车轮子下，但也有一些人得到了他的关爱。就像一只被救下来的宠物。

\对不起...... \洛普说道，图尔笑了。

“你为什么道歉？”他问她。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不知道他是否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