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黑暗中的生物

高空中的云层彼此咆哮着，震得窗户窗格嗡嗡作响，仅仅是云层发出的声音就让它们产生了共鸣。雪又开始飘落，庄园周围的地面中午时分已经被清扫干净，现在又开始堆积起一层又一层的寒冷，雪花一片又一片地沉淀下来。

随着夜幕降临，黑暗渐渐笼罩大地，如果从庄园里望去，森林和土地几乎融为一体。

杜里克继续在庄园里巡逻，检查每一条走廊，确保每个转弯处至少有一盏灯笼亮着。这次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他和其他仆人被要求点亮庄园。

“先生，一楼的灯笼都点上了，”一个女仆走过来，她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庄园后面呢？确保那里也有灯笼。还有，和你一起的那个金发男孩呢，你派他到二楼靠近阁楼的地方去了吗？”杜里克问道，他想确保有仆人负责庄园的那一部分。

“我想没有，他出去修理前院的灯笼了，”她回答说，由于寒冷开始侵入庄园的墙壁，她搓了搓手。雪已经变成了暴风雪。风刮得很快，把雪吹到莱克的每一个角落。

“好的。我会去那里点亮一些灯笼。我们还需要多少？”杜里克一手拿起三个灯笼，另一手也拿起三个。

“我们可能需要超过六个，”女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手说，“厨房里应该还有一些灯笼。”

“去厨房拿，”他朝上面几层楼点了点头。

“是，先生，”女仆向杜里克鞠躬。

看着女仆离开，杜里克不禁赞同自己的想法，在这座大庄园里拥有一点权威的感觉真好。即使只是女仆和其他仆人，他也喜欢这种小小的控制感，但他已经承诺不会滥用这种权力。

他可以听到餐厅里图尔家族的人正在用餐。所有的吊灯上都点上了蜡烛，一些蜡烛覆盖了宅子里没有放灯笼的角落。他走上楼梯，皮鞋踩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发出 \咔嗒咔嗒 \的声音。

走到楼上，杜里克深吸了一口气，迎接他的将是黑暗。那条黑暗的走廊里，有些蜡烛已经烧尽，，而另一些则在一阵微风的吹拂下即将熄灭。

他开始走动，先向左拐，在那里放了一个灯笼。他继续走着，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把灯笼放在每一层的每个角落，直到他手里只剩下两个灯笼。

“真奇怪，”杜里克喃喃自语。

女仆告诉他他还需要更多灯笼，但他已经用四个灯笼覆盖了整个楼层。他怀疑自己是否因为黑暗而错过了某个走廊，误以为那是墙壁，于是他又走了一圈。

注意到他已经覆盖了所有的地方，他便在楼梯附近放了一个灯笼，以防图尔少爷需要。他走下楼时遇到了女仆，她手里还拿着两个灯笼。

“这个不需要了。我已经在角落放了灯笼。把这个拿回去吧，”他命令女仆，把她赶回厨房。

杜里克回到餐厅，确保一切都安排妥当，没有出错的地方，以免他被列入“今天的晚餐”名单。

“早上之前的雪还好好的，但现在天气变化很大。”芙兰夫人用餐时说。

杜里克好奇这位吸血鬼夫人是否胃口很大，因为她几个小时前就叫他给她送食物了。他有点庆幸自己能迅速为她准备了一些东西，因为今天的晚餐时间因为大雪而推迟了。

“白女巫今天在新闻简报中已经预言了，”老爷开口说，他的手在盘中的肉上划过，“明天又会积很多雪。”说着，他看向低头鞠躬的杜里克。

“明天一早我会让人打扫干净的。”杜里克说。

人们在这里其实并不怎么说话，他们吃饭时通常很安静，如果不安静，就会遭到严厉的训斥。上周，如果他没有及时离开他站的地方，一个盘子就会砸到他的脸上。

这就是杜里克的日子。用餐完毕后，他和其他仆人一起收拾餐桌，然后去厨房检查，再去锁上庄园的大门。他手中的那串钥匙随着他转动锁头而叮当作响，最终他放开了锁。

在他回自己房间之前，他听到窗户撞击墙壁的声音。

他的额头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让女仆们把窗户关紧，但她们却没有确保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反而让其中一扇窗户开着。他走上楼梯。

拿起之前放下的灯笼，他四处寻找开着的窗户。找到后，他把灯笼放在地上，伸出手去够窗户的边缘，然后把它拉向自己。即使他戴着手套，也能感觉到庄园和附近土地周围的寒冷。

有那么一瞬间，他庆幸自己待在庄园里，而不是其他地方。庄园里有些地方很温暖，墙壁也比他自己家的厚，他家的墙壁几乎能把他冻死。

他成功地将窗户关回到他想要的位置，冷风无法穿透。他提起灯笼，尽管这次从他站的地方风不可能吹进来，灯笼还是熄灭了。突然，杜里克被一片黑暗包围。他唯一的伙伴和勇气的源泉也熄灭了。

在寒冷的黑暗中，杜里克眨了两次眼睛，才把即将涌上来的恐惧咽下去。他手里的灯笼四周都是玻璃，装满了油，怎么就这样熄灭了呢？

管家被黑暗包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确定自己关上了窗户，然后灯笼里的火熄灭了，而且是在他有机会关上窗户之前就熄灭了。

比起害怕，他现在更想勇敢一些，他朝前面挥了挥手，试图回到有光线的走廊。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的眼睛需要时间来适应。终于适应了之后，他可以看到从走廊另一头透出的微弱光线，那边与他所在的地方相连。

也许是灯笼里的火自己熄灭了，杜里克心想，没关系。

他向前迈了一步，不小心踢到了之前放在地上的那个已经熄灭的灯笼。灯笼在他腿部力量的推动下撞到墙上，发出咣当咣当的撞击声，这声音让他觉得刺耳。

随后，窗外突然闪现的闪电让他转身看向外面，看向天空。

云层继续低沉地咆哮着，周围的大海因雪花的飘落而安静下来。

他开始穿过黑暗的走廊，向前走。

当他走到另一盏灯笼洒满光线的地方时，杜里克决定明天再来拿这个灯笼。现在，他那脆弱的心脏无法承受这片黑暗。他早就应该明白，作为管家赚更多的钱就意味着要走过这样的黑暗之路。

如果灯笼里有碎玻璃片，或者油溅到了地毯上，杜里克可以明天早点起床来清理。

云层没有停止轰鸣，声音持续不断，淹没了周围其他可能的声音。就在他准备离开那里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什么。

杜里克不敢看它，但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离开当前的走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每次闪电划过，光线穿过巨大的窗户时，他都能看到一个影子在黑暗中，或是某人或某物的轮廓。

杜里克本质上是一个人，即使变成了半吸血鬼，他的感官仍然保持不变。好奇心让他留在那里，想看看自己能感觉到什么。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逃离那里，头也不回地走开，但很少有人真正听从内心的感觉。

最终，他还是屈服了，转身看向黑暗的走廊。闪电已经停止，留下他之前走过的路，一片漆黑和孤寂。直到闪电再次划破天空，他才终于看到走廊尽头站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影，至少是杜里克最初的想法。但随着窗外传来的白光一闪而过，杜里克不敢闭上眼睛。那不是影子，而是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那件长袍又旧又黑，下端已经破烂，随着那人行走时拖在地上。

等等，拖在地上？杜里克摇了摇头，意识到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是朝着自己走来的。

没有多想，杜里克转身开始逃跑。他现在不在乎鞋子发出的声音了。他的生命比可能遭受的责骂更宝贵。他迅速跑下楼梯，然后冲向厨房，准备走出庄园，朝仆人们的住处走去。

挥之不去的好奇心让他回头看了一眼庄园的后方。这座建筑看起来比内部看起来更孤独。

一位女仆正走在去宿舍的路上，突然看到杜里克一脸匆忙的样子。她没太在意，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所有的管家都总是跑来跑去。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到达为仆人建造的小屋入口时，他再次回头看了看庄园，然后看了看厨房的后门，他在来这里之前已经锁好并关上了。

他叹了口气。这里很安全。无论他看到什么，都是在那里，而不是这里。即使是前几天，它也是在宅子里，而他从来没有在仆人的住处遇到过什么。管家心想，也许鬼魂只对有钱人下手。他是个穷人。那个该死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