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诚实
乔一平带着人回到了局里,赶紧把里面的钱放到局长办公室的保险箱,才又带着照相机去了化工厂。
带着这么多钱在路上走,自己心都颤。
他在部队的时候,也还算混的不错的,退伍时还拿了一笔补助,零零总总也有了几千的积蓄,可是和万元户一比……
噢,比不得比不得。
也不用比,他赵海杰才毕业多久,连工作都没一个,怎么能弄来这么多钱!在这计划经济的时代,不是投机倒耙,就是偷盗抢劫,还有别的路?
看着乔一平面无表情的向前疾走,车向勉赶紧加快脚步跟在后头。只有娄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跑到最前面,倒退着问:“队长,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腹诽着什么了。”
作为跟着乔一平最久的一个人,他可太清楚他们这队长了。
别看他一向面无表情好像一个活阎王似的,那心里唱的戏那时一折一折又一折,现在这模样,铁定是在想刚刚那一万的折子。
“就你话多。”乔一平并不跟他多讲,经验告诉他,日常别跟这个人多谈工作以外的事情,会变傻。
娄恒哼了一声,又问:“队长,我们去化工厂干什么,说有人举报他赵海杰偷乙醚不是你诈他的吗?现在我们有人证有物证,直接把人抓起来就行了。为什么还得要去那。”
乔一平点了一根烟:“早上小顾回来跟我讲了一下情况,昨晚上赵母找来了郑达,听他们意思,他们有化工厂的钥匙,还做着对他们重要的事情。这次用乙醚迷昏两个小姑娘是赵海杰私自干的,那件重要的事情和乙醚并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化工厂里有什么被忽略的东西,很重要?”
“对!刚好今天从他那搜出这么大一笔款项,你想想,这件事或者这样东西,是不是就是他们搞来这么多钱的根本所在?”
“很有可能啊,果然队长你脑袋转的快,这么快就把事情联系上了。”
“屁!那是你干脆不动脑子!”
“怎么没动,不动脑那是傻子呢!”娄恒笑眯眯的道,又让队长暴躁起来了,我真棒!
乔一平看着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又在心里嘲笑他什么呢,直接一脚踹过去,娄恒灵活闪避,笑着道:“到了到了,队长你注意点形象。”
乔一平看着化工厂的大门,和旁边的电厂一比,确实稍显寒酸。
整理了下表情,乔一平走到门岗,把身份一亮,里面的人磨磨蹭蹭的把门给打开了。
门岗是属于化工厂保卫处的,现在厂里有事惊动了公安,他们却还没得信,这可不是一个好事情。
可是公安局已经亮明了身份,他只得配合,将人带到了仓库边上。
这会赵海军和仓库另一个管钥匙的人,同时也是他岳父——黄端都在仓库办公室里,另外还有个进出库的管理员。小小的办公室,三人坐在那不发一言,气氛很是沉重。
乔一平像是一条沙丁鱼游进了这一汪死水。他和几人自我介绍后又一一握手,很明显,进出库的那个人很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真幸运!”乔一平板着脸,内心却挺雀跃。
“乔同志,请问你需要我们做什么?”赵海军见进出库的伍诚实往后躲了半个身子,知道他还不愿意自首,主动跟乔一平开始交流。
“你们两位都是仓库钥匙的持有者?”
“是的。”
“这钥匙有几把?除了你们还有谁有仓库钥匙?”
“我们有两个仓库,一个常温一个低温,每个仓库有两把钥匙,我和黄叔一人一把,没有其他人有,每次进去我们两人中必有一个人陪同。”
“那麻烦你们把钥匙拿给我看看。”
两人从腰上取下钥匙交给乔一平。
乔一平眼神扫过手上的钥匙,在其中一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据我们了解,二位是翁婿?”
赵海军听到这话,略微有些尴尬。按理说他们这个有保管职责的岗位,是不能由亲戚担任的。可是他们成为同事在前,成为翁婿在后,厂里也懒得另找麻烦,就这么放着了。
不过他可以负责任的说,他和黄叔都没有做任何对不住厂子的事情。
“乔同志,”黄端看着有些不好开口的赵海军,便主动说起了这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这样安排岗位是有些不合适,可是我没能力转到办公室,也不会技术活,连把子力气也没有,实在没地方安排我。小军这边,倒是啥能力都有,可是文凭卡着了,厂里也不好调动,只能这么糊涂干着。”
黄端话里话外都是他们自己的原因,可是知道的都知道,他的工作是他爱人牺牲后顶的,按理说他爱人身为女子采掘队的副队长,因公牺牲,真想弄个办公室看报纸的活是能安排的。而赵海军,怎么着也有个初中毕业证,进办公室完全没问题。
可谁叫他们翁婿俩都命犯小人呢,只能安分的守着钥匙过日子了。
“但是乔同志,”黄端还在继续说,“我老黄,那是本本分分做事的人,绝对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也能以人品担保,我看中的女婿,也不会是这种撬社会主义墙角的人。”
乔一平听着黄端的陈词,眼睛却盯着躲在后头的伍诚实。黄端说的越坚定,那人就躲的越佝偻。
乔一平微微一笑,娄恒不自觉抖了一下,听乔一平开口道:“我相信我们的职工绝大部分都是一心为公的好同志,不会做这种害自己前途的事情,黄端同志觉悟非常高。
你们的工作安排,是化工厂内部的事情,我这个外人是不会多言的,刚刚只是循例确认下而已,您先请坐吧。”
说话间,扶着人坐到椅子上,人也顺势站到了伍诚实旁边:“这位是伍诚实同志,刚听你介绍,你是负责进出库和仓库盘点这些事情的对吗?”
伍诚实被问的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不是。”伍诚实擦擦额角的冷汗,“我只是不太习惯跟人靠这么近而已。”
“噢,是我唐突了。”乔一平跟人道歉,但马上又问:“我能看下最近的台账吗?”
伍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