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顾家二子
妇人打量着他们二人，有些怀疑，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怎么还有活命的可能，莫不是坏人？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少有外村人来这里，而且这男的一看就是非常严重的刀伤，她不敢冒险。
沈染看着妇人不说话，知道她有所顾虑，赶忙补充道：“大姐，我们真不是坏人，如果……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我们不为难你。”
“大姐，你夫君呢？看你的样子应该快生了吧，怎么还出来干这么重的活呢？这万一要是摔着了该怎么办？要是你不嫌弃，我帮你挑水吧。”
“不用，不用你们帮忙。”
妇人一手推开了沈染，自己费力的挑着水桶往回走。
顾北辞看沈染被推，有些不高兴，正要理论被她制止住了，沈染搀扶着他慢慢跟在了妇人身后不远的地方。
妇人回头看了她俩一眼没有阻止，约莫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后，沈染终于看到了一座村庄，这里没有几户人家，房子有些破旧，看样子生活过得很拮据。
临近村口的位置，一个男子拄着拐杖焦急的等在一边，看到妇人后，赶忙一圈一拐的赶了过来，接过她身上的扁担抱怨道：
“都说了不让你去，你怎么就不听呢，这种活我自己来就行。”
“你腿不利索，就我来吧，我这也不多挑，都是半桶半桶的，不碍事的，现在趁着还没生可以多做一些，等生了，这不都还的你做吗？”
“那我也不想让你去冒险，太危险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来的沈染和顾北辞，妇人以为她们进了村子就去其他家了，没想到两人站着不动。
顾北辞看清男子的面容后顿时愣在了原地，挪不开步子，沈染拽了他几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诧异的看向顾北辞，只见他双目愣怔，人就像丢了魂一样。
“怎么了？人你认识？”
沈染试探性的问道，反正她是没什么印象的，这男子长的还不错，就是感觉沧桑了一些，腿上一圈一拐，看样子是老毛病了。
顾北辞没有理她，他试探性的开口吼道：“顾景舟？”
前面的男子并没有回头，倒是妇人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着两人正要离去，顾北辞拔高了嗓子喊道：“顾景舟，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你没死为什么不回去？”
沈染顿时也愣住了，顾景舟，顾家二公子，他没死，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而且他成亲了？
沈染上去一把拽住了挑水的男子，开口问道：“你是顾景舟吗？为什么不回话？”
“什么顾景舟，你们认错人了，我夫君叫二狗，你们说什么混话？”
顾景舟打量着沈染，又回头看了眼顾北辞，歉意的开口：“小娘子，你们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顾景舟，我是二狗，这是我的夫人芸娘。”
“不，你就是顾景舟，你别以为装失忆我就会放过你，不可能。”
顾北辞上来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一把拽住了顾景舟的衣领，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二哥，你还是人吗？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娘为此差点哭瞎了双眼，还有二嫂，你对的起她吗？她为你守了这么多年，你却好，躲在这里逍遥快活，过二人世界，你让我们好找。”
顾北辞说着上去又是一拳，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景舟已经疼得抱住了头。
“你干什么打人，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
芸娘吼着就要想要冲上去，被沈染伸手拽住了，她伸出匕首直接抵在了她的小腹上，威胁道：
“别乱动，大家都是亲戚，伤着孩子就不好了，况且他不记得，想必你是知晓的吧？你在害怕什么？
再说他们是亲兄弟，我夫君又不会要了他的命，发泄发泄总没错吧，再说打打说不定还能更亲近，万一他要是想起什么来岂不更好。”
芸娘诧异的看向她，她……她怎么都能猜的到，可她不能，不能让二狗离开她，他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你们是谁？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跟着我，我……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
“你错了，我们是好人。”
沈染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边顾北辞打了两下就没有再打了，他坐在地上，完全无视了身上已经裂开的伤口，双眼通红的看着抱头痛苦的顾景舟。
“顾景舟，你别装，打两下又死不了人，况且这两下哪能抵消你留给我们的伤痛。”
沈染看顾景舟情况不对，赶忙放开芸娘上来检查，不好……他脑袋里有血块，顾北辞这两下，让血块有裂开的趋势。
她赶忙上顾北辞压住顾景舟，在他头上插了几根银针，芸娘已经吓呆了，她坐在地上有些动弹不得。
“家在哪？快带路！”
沈染一把将芸娘拽了起来，搀扶着顾景舟向他们的房子走去，很快她将顾景舟搀扶在了炕上。
此时顾景舟已经镇定了下来，他急忙的睁开了眼睛，看清眼前的沈染后，转头寻找芸娘的身影，确定她无事后才放心下来。
沈染将他头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提醒道：“你脑袋里有血块，已经挤压了有几年了，好在它只压迫了你的记忆神经，刚有散开的趋势，所以如果你想活就要相信我，让我来给你治，不出五日，你定能恢复。”
顾景舟还没有开口，芸娘就直接将她挤在了一边。
“不……不行，我夫君这样挺好的，你们走……你们就是祸害，是谁让你们过来打扰我们生活的，你们就是坏人。”
沈染也不甘示弱道：“好啊，那你们就别看，这样不出半年，他必定暴血而亡，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
顾北辞打量着他们的房间，里面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他很难想象，这就是他二哥生活几年的地方。
顾景舟不开口，芸娘扑在他的怀中号啕大哭，突然她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沈染快速给她检查了一边开口警告道：“你别激动，会伤着孩子的，你这样随时容易早产，到时候一尸两命怎么办？”
果然沈染的话很起作用，芸娘不放声大哭了，她小声哽咽着。
僵持了半天，顾景舟开口说道：“二位，容我夫妇二人商量一下，你们先去隔壁屋歇着吧。”
芸娘虽是非常的不情愿，可夫君开口了，她还是抹了把眼泪起身，带着二人来到隔壁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里只有一个炕，地上堆积着一些杂物，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芸娘佝偻着身子收拾着将地上堆积着的东西都落在了一起，沈染见罢赶忙拉住了她。
“我来收拾吧，你身子重，再说你担心什么我也能够想的明白，你们夫妇二人去商量的看吧。”
芸娘身子一顿，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忐忑的开口问道：“他……他是不家里已经有夫人了？”
沈染点了点头：“是，二哥刚成亲就上战场了，这一去就音信全无，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嗯，我知道了！”
芸娘扯出一抹苦笑，随即转身踉踉跄跄的出了门，她早该猜到的，这并没有什么稀奇，每每二狗做噩梦就会叫一个女子的名字，她当时就猜想肯定是他家中的娘子。
可那又怎么样？她爱他啊，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就满足了。
看芸娘离开，沈染将房中收拾了一下，随后就开始给顾北辞处理伤口，她一边处理一边小声抱怨道：
“你怎么这么冲动？明知道自己伤的严重，还冲上去，我们完全可以徐徐图之啊，再说你看芸娘都快生了，这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有你后悔的。”
顾北辞也默默点了点头：“我就是没控制住，一方面是有些激动不敢确信的，另一方面真为二嫂感到不值得。”
“值不值得谁又能说的清楚，这几年发生了什么，我们什么都不清楚，况且他失忆了，是芸娘一直照顾着，日久生情也正常。”
“可二嫂怎么办？我顾家男儿从来就没有纳妾的说法，他…他孩子都有了。”
“顾北辞，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人家两口子怎么样是他们的私事，你干涉不了，你能做的就是说服他跟着我们回去。
我刚看他的腿了，应该是战场上伤的，一直没有得到好医治，所以骨头长歪了才会一圈一拐。”沈染如实解释道。
顾北辞回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有些焦急的问道：“那现在有补救的方法吗？”
沈染点了点头：“有的，就是有些残忍，需要把长好的骨头重新敲断了，再让它慢慢想好就可以。
这过程会非常的痛苦，我可以给他用一点麻药，可麻药只能解决一时的疼痛，最重要的还是需要自己扛。”
“好，我知道了！这事我和他做工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他恢复记忆。”
他们这边两人其乐融融，隔壁的房间里两人却沉默不闻。
芸娘坐在顾景舟的床边默默流着眼泪不说话，顾景舟眼神茫然的看着屋顶，最后才将目光移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