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名侦探雪莉
雪莉办公室。
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闪烁着刺眼的冷光。
宫野志保坐在电脑前,小脸都揪了起来,满眼写着担忧。
她正查找着近几天的新闻。
怎么看,报导中那个女劫匪都是姐姐的身形。
他们竟然让姐姐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咔哒。
耀目的白炽灯忽然亮起,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环境的宫野志保不由得感到刺激,连忙闭上眼睛,良久,才含着生理反应产生的眼泪向罪魁祸首望去。
格兰菲迪站在门口,一手扶着半开的房门,另一只手已经从灯光开关上收了回去。
不安的情绪在她心底滋生了出来,她竟模糊间在格兰菲迪身上看到了琴酒的影子。
“今天不需要做研究了,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话毕,他直接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然后是十分明显的上锁声。
宫野志保脸色变了,她跑到房门使劲拧动着把手,纹丝不动。
见鬼!
这个鬼地方的门锁都是在外面操作的,说是办公室,不过是修饰后的牢房。
格兰菲迪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
能让格兰菲迪如此反常,甚至不惜将她反锁的理由只有一个。
组织要动手了!
她的姐姐,已经被一双双看不见的手,推到了地狱的边缘!
宫野志保尽力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冷静,冷静......
她坐回电脑前,打开了东京的地图。
冷静......
组织计划的根本目的是引出赤井秀一,在姐姐的价值被榨干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动手的,现在要做的是思考。
赤井秀一真的会出现吗?
他会在哪里出现?
如果没有等到赤井秀一,组织能够忍耐到什么时候处理姐姐?
她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在地图上一处一处地排除,一点一点地推理,生怕弄错,也生怕遗漏。
琴酒一定会考虑诱饵计划实施成功的可能性,所以不会将地点安排到市区,离警视厅太近了......
也不可能在过于错综复杂的地形,以琴酒投放诱饵的猎人心态,只会将地方放在视野开阔的区域,便于狙击。
考虑到还有格兰菲迪的参与,现场一定还布有炸弹,所以需要有一定的掩体,而且是难以引起他人警惕的那种掩体,用来给炸弹作掩护!
宫野志保将目光聚焦到各个港口和码头。
可恶!
接下来只能赌了!
她死死记住那几个港口的位置,起身走到房间角落,将高大的杂物柜放倒,隔离出一处掩体区,然后在办公桌抽屉中翻出一只袖珍手枪。
做完这些,宫野志保将自己从格兰菲迪车上拿到的炸弹从包里取了出来,细细回想了一下浅薄的记忆。
“这个小宝贝对FbI的大门简直就是特攻......”
她将一颗蓝紫色的棒棒糖放到被锁死的门下,尽量让它离门缝更近一些,然后自己跳到掩体后。
她举起袖珍手枪,瞄准那颗蓝莓味的棒棒糖,深呼吸几次,最后稳稳地扣下扳机。
啪。
嗤——
嘭!!
强烈的冲击在房间中肆虐,宫野志保狼狈地缩在柜子后,很久才敢探出头察看情况。
虽然对爆炸那一刻十分心有余悸,但事实上,这颗炸弹的威力绝大部分都向那扇锁死的铁门宣泄了。
那扇门的“遗体”此时正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
尽管琴酒和格兰菲迪他们此时都不在研究中心,但还是有很多其他的组织人员在的,趁着他们还没被爆炸的动静吸引来,宫野志保干脆利落地跑了出去。
从一楼的某间厕所翻窗而出,她远远地观察了一下医药公司门口的车胎印。
格兰菲迪开车,原地一定会留下烧胎的痕迹,她可以借此判断出格兰菲迪离开的方向,从而再次筛选出正确的目的地。
向东方去了......
此时,可能的港口只剩下两个。
......
东京,某停运检修港口。
广田雅美只身走进集装箱阵,神情戒备,又有些许期待。
“出来吧!”
“我已经把十亿日元弄到手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港口,她高声喊了几句,有些不安。
几百米外的塔吊上,琴酒咬着烟,神情嘲弄。
一旁是架着狙击枪,口中一直吐槽的基安蒂。
“我说琴酒,能开枪吧?这么好的位置不开枪可惜了,那个家伙肯定不会来的,让我开枪吧,你不是一直和格兰菲迪不对付吗,这枪让我开......”
没有理会基安蒂的碎碎念,琴酒朝格兰菲迪投去了探寻的目光。
格兰菲迪挂断电话,“科恩说找到了,那个女人竟然真的把钱就那样藏在酒店前台?”
“呵,本来就只是个蠢货罢了,居然妄想脱离组织,还想带走雪莉......”
冷哼了一声,他抽腕看了看表。
“再等30秒,如果那颗‘银色子弹’还不出现的话,就随你处理了。”
“大哥,有人来了!”
伏特加瞄到港口外驶来一辆出租车,连忙出声提醒。
琴酒闻声望去,轻轻“啧”了下。
宫野志保从出租车后座飞快地跳了下来,向着这边跑来。
“不是让你看好她?”他斜眼看向格兰菲迪,手上动作比话语先到。
伯莱塔沉闷地炸响,子弹以电光之势出膛。
格兰菲迪提前他抬手的动作微微侧身,轻描淡写地躲开了这一枪。
“我故意叫她来的。”
格兰菲迪恶劣地笑了笑,“琴酒,杀别人姐姐还要偷偷摸摸的,你怂不怂?”
“哼。”
收回伯莱塔,琴酒挥手招来远处待命的黑色直升机,踩着挂梯上去了。
“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掉。”
遗憾地收起狙击枪,基安蒂惊疑不定地打量了格兰菲迪一眼,跟着上了直升机。
她是真没见过有谁能让琴酒退让到这个地步的。
“动作快点!”冷冷催了伏特加一声,琴酒又坐了回去。
虽然他和格兰菲迪有过节,但事实上琴酒对他还挺宽容的。
毕竟这家伙身手很好,每次不爽了自己可以直接开枪。
枪开出去了,气也就消了不少。
不像波本和贝尔摩德那两个神秘主义,整天活做不明白,事儿还多,关键琴酒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气一直堵在那里出不来,看他们自然不爽。
三人乘坐直升机拉上高度后,格兰菲迪在手机上拨出号码。
轰!!!!
三只特别改装后的集装箱随着他的动作被引爆,火光一霎直接烧红了半边天,几乎产生了一小片蘑菇云,紧接着则是大大小小的余爆!
数不清的集装箱被炸翻,强烈的爆炸波将核心区域的钢铁撕裂,粉碎,烧成了灰烬。
这与之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是一回事,爆炸产生的震动规模大到几公里外的人们都明显感觉得到。
宫野志保下车后便没了命的跑,当她听到天上直升机的动静时先是一喜,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但转瞬就变成了无边的绝望。
琴酒他们要离开了。
那也就意味着......
行动结束了。
下一刻猛烈爆炸将她紧绷的神经打断。
她无法思考。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的爆炸。
滚烫的气浪推搡着,将她推倒在地,洁白的大衣由此沾满了灰土。
滔天的火海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淹没殆尽,一时间,她好像回到了那个简单的小诊所。
往日的所有欢笑,一切一切的记忆,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火焰两次摧毁了她的人生。
“吃糖么?”
她无意识地闻声抬头,像机械的木偶。
格兰菲迪站在她身旁,高大的影子投下来,将她完全盖住了。
宫野志保这一刻才终于留下眼泪,恶魔平静的询问将她残忍地拉回现实。
让她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一个残忍的现实。
她永远地,见不到姐姐了。
而仅仅几百米外,一辆黄色甲壳虫上跳下来一个戴眼镜的小学生,他沉默地望着那一片火海,诡异地陷入平静。
然后转身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车门上。
开车的老人担忧地看着他。
这一刻,希望无处传达。
而悲伤感同身受。
......
港口爆炸转眼过去了两天。
不知是否背后有推手的缘故,这一恐怖的事件并未引起什么社会舆论,就连报纸上也只有小小的一格板块,最后写着称得上荒谬的结论。
疑似设施老化引发的意外。
而这一事件之中,唯一的受害者只有一位疑似银行劫匪的女人,这在东京,几乎可以算没有产生危害了。
可喜可贺。
只是对于宫野志保来说,好像不是这样。
被格兰菲迪背回来后,她一句话也没说,没喝一口水也没吃一点东西。
像是已经死掉了。
琴酒说让他自己解决,还真完全没管这个女人,不然哪有她任性的余地?
期间格兰菲迪试过强行喂她吃东西,结果手腕被咬出个大口子,差点伤到动脉。
他一边用手塞住雪莉的嘴,一边用另一只手绕到她后领,掏出了一只棒棒糖。
“吃糖么?”
他撕开包装,抽出自己的手,趁着空隙将棒棒糖塞了进去。
宫野志保眼神凶戾地瞪着他,口中血腥味和蓝莓果香混杂着蔓延开来。
被送往美国留学的第一天,小志保心中很害怕,对茫然的未来充满恐惧。
但为了不让姐姐担心,她也作出一副勇敢的模样,毅然决然地走上了飞机。
到了纽约后,一个气场如琴酒一般的黑衣男人被介绍是她未来的监护人。
她对那个男人很害怕。
虽然他长了一副可能会被说娘娘腔的样子,但小志保还是很害怕。
那个男人就这么蹲下来,蹲在她面前,抬起了手。
小志保闭上了眼睛。
但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她试着睁开了一点点,那个男人从她后领变出一支棒棒糖,撕开包装塞到了小志保的嘴巴里。
是酸酸甜甜的蓝莓味。
那个男人被叫做格兰菲迪。
是杀死她姐姐的凶手。
眼睛再次模糊,宫野志保狠狠地咬碎了口中的糖果,将碎渣和血一同咽了下去。
她转过去面对墙壁。
格兰菲迪能看见她的肩膀时不时在颤抖。
他走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似乎拨打了一个电话。
隐约有一阵耳熟的旋律。
由于一些便于监管的原因,这间办公室的隔音不算好。
因此她能听见格兰菲迪在门外打电话的声音,只是显得有些沉闷,不像是格兰菲迪那种轻浮的语调了。
“......是的,我是格兰菲迪......”
“......关于......我认为赤井秀一......”
“我的判断是东京......不适合她继续研究......”
“......申请转移回纽约......”
“......”
“......我知道了。”
良久,脚步声远去。
不一会儿,依稀有琴酒的冷笑声。
很快她就明白这不是她的错觉,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琴酒挂着冰冷的狞笑走了进来。
他抓着宫野志保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拽起来。
“格兰菲迪给了你很多自由,以至于忘记了组织是什么地方?”
“既然不想继续研究,就多休息几天,好好想个明白。”
他把她关在了一间全封闭的毒气室,用手铐锁在管道上。
这里安静的可怕。
人在过于安静的地方待久了,就很容易产生幻觉,尤其是情绪动荡大的时候更是如此。
宫野志保甚至看见宫野艾莲娜和宫野厚司在向她微笑。
一旁的宫野明美温柔地帮她理好衣领,就好像小时候送她去学校一样。
宫野志保不自觉抚上领口,只是抓了个空。
只是幻觉。
但有些东西不是。
一颗红白相间的胶囊露出半个身子,安静地挂在她的衣领处。
她目光迷离了片刻。
然后义无反顾地捏住那颗胶囊,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