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少年与少女

雨水还在淅沥落下，没有一边手臂，戴小天身体微斜，对此刻的平衡有些不适应。

咬着牙齿，忍着右臂被撕裂的痛苦，戴小天已察觉自己难以逃离，仅剩的左臂之上深蓝光芒汇聚，短匕落入手心。

面对直逼而来的箭矢，戴小天无法躲闪，手中短匕刺出，正面与之对上。

可魂阶的正面一击哪有这么好接，这和先前偷袭众人的箭矢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

短匕与箭矢对上，戴小天只有一只手，可星辉不是，再次拉弓凝箭，紫芒化虹而过，再逼面门。

戴小天喘着粗气，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抵挡箭矢的手臂在一点点的乏力，开始下落。

目光的昏暗中，迎接他的不是死亡的冰冷，只感觉有点温暖于自己的心口绽放，不算耀眼的光芒里一个披散着黑色长发的熟悉背影出现在身前，两支箭矢从那人的左右胸膛穿过有了些许偏差，没再能刺向自己。

“佳...佳佳......”

戴小天嘶哑着嗓子，眼眶已经有泪水萦绕，身前的熟悉身影，可不就是叶玉佳吗？

“哎呀，可怜。”

柔美的男性嗓音传来，星辉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抬起手中长弓，再次准备凝聚箭矢。

“切，扫兴，不过这样也行了。”

好像察觉到什么，星辉停下手中动作，看了这边一眼，身形迅速散作星辰，向城外飞去。

戴小天没有理会，看见身前开始不断消散的女子，稚嫩的脸庞的上满是泪水。

点点星辰不断散溢，戴小天手中淡绿法阵闪烁着耀眼光芒，他试图依靠微风将其吸附回来，似乎这样就能重组为一。

“没事的...小天，我从小就没有家人，有你陪伴已经很高兴了......”

熟悉的嗓音传来，戴小天愈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目光落于那怎么都不能汇聚的星辰，他只是不断增加着力度。

“除了阮菲外，我一直没什么朋友...你知道吗...我很高兴可以有人陪我看电影，有人陪我跨年，有人陪我坐摩天轮...小时候我最向往那个了......”

明明是即将死亡，叶玉佳却没有多少害怕情绪，自小没了家人的她其实并没有多少畏惧死亡，她好像平常般在诉说着两人的过往。

高强度的灵能输出下，戴小天体内本就所剩不多的灵能彻底消耗殆尽，手中淡绿法阵散开，身前女子的身影也在快速模糊。

用右手随意擦拭了满脸的泪水，戴小天想到了什么，将头顶的斗篷摘下，任由那雨水浇灌自己的身体。

他的灵能在恢复，他的短臂在重生，他的毛发开始快速生长，他的脸庞不再稚嫩。

“小天...别这样......”

看到如此的戴小天，已经没了双腿的叶玉佳连忙颤微着摘下自己的斗篷丢在了前者头上。

而戴小天也没有管这个，有巴掌大小的淡绿法阵从他的掌心浮现。

领域掌控！

很快周招风元素将点点星辰吹拂汇聚而来，好似拼组积木般重新为叶玉佳汇出双腿。

没有拖延戴小天连忙背起叶玉佳，周遭清风萦绕，无时无刻将确保着星辰不会散去，他向街区方向一路飞掠。

嘶哑的嗓音不再稚嫩，好像是对身后女子说的，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

“没事的...佳佳...没事的...老大...老大一定有办法的...他...他最厉害了......”

“小天......”

身后女子自然知道自己的状况，本来就已经散去的半边身子，又怎么可能重组呢。

时刻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叶玉佳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的一句话气息越来越微弱，以至于最后一个字就连紧贴着的戴小天都难以听清：

“小...小天...我...我也...喜欢...你......”

一句话落下，那张看上去已经有四十的脸庞之上不断有水珠滑落，不知是那倾盆的大雨，还是什么......

有了魂阶的实力，戴小天背着叶玉佳一路穿行，纵使有战妖力量的怪物挡路他也能很快脱身。

戴小天的后方成群的怪物追赶，他没有停歇专注前行，以至于漫天大雨不知于何时停下他都没有察觉，只觉自己的脸庞始终有雨水滑落。

终于，他穿过这条街区，到达了梵恒筠可以察觉的那里，面对包围而来的魔物，戴小天停下脚步，脸上依旧是水珠滑落，滴滴打在脚下水潭中：

“老大...救救佳佳吧......”

已经说不上年轻的脸庞上尽是眼泪鼻涕，也不管向自己扑来的怪物，戴小天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哭起来。

只觉空间一滞，随之像破碎的镜面般开始分崩离析，靠近戴小天的魔物无一不是血肉横飞。

身前空间微微颤动，银白人影从中走出，看着此般戴小天，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戴小天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抬起头来，看着那抹银白，抽噎着开口：

“老大...你能救她的，对吧？”

梵恒筠就这么看着依旧没有言语。

沉吟许久，他终于做出决定，语气没像往常那般时刻带着调侃意味：

“小天，该认清现实了。”

一语落下，戴小天身体微微颤抖，修为已经到达魂阶的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异样呢，只不过是不肯认清现实罢了。

低着头，点点泪珠自他的鼻尖滑落，支撑一路的领域掌控也就此停止，他身后的女子很快散作丝缕清风，消散无踪。

叶玉佳的身体其实自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便彻底消散了，戴小天身后的一直是他以领域掌控风元素所汇聚而出的，并不真实的。

没了风元素作为支撑点，那个常年被叶玉佳背着的小包也因此掉落。

相机还在里面，一张张照片从中滑落，照片里的两人是这么欢乐，脸上带有宛若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有他们第一次运用魔法旅行出现在那奇异老拱桥下的笑容，有他们于新年偷偷在厨房拍照的笑容，有他们于高山顶端一起看日出的笑容，有两人在不小心的时候撞在一起的笑容。

戴小天的目光最终落于那张在摩天轮拍的照片上，那张是当时叶玉佳特地到工作人员那要来的。

在烟花于半空盛放时少年与少女脸色红润，少女看向窗外烟火，少年看向身前少女。

少年只觉当时窗外之烟火不如眼前之少女美，当时少年看向少女的脸颊时自己的心跳不知不觉多了那么一拍，如今再见当时之场景少年不觉间自己的心跳又漏了那么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