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执念深重

“清风兄你的遗愿如今我，恐怕是无能为力了啊……”

喜伯知道如今一切都无可奈何，整个人突然一下子就颓废起来了。

“你分明是自己作恶多端，怎么无端将朋友牵扯进来了？”

燃昼以为喜伯这是想要借着这个理由甩锅了，脸上顿时露出嘲讽的神色。

“你的那个朋友都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时间了，如今竟然还要被你拉出来鞭尸。”

“你这些年做下来这么多的恶事，休想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脱出去。”

该不会等会就是深深的忏悔，说什么自己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他可不是那种对方卖卖惨，然后流几滴不痛不痒的眼泪就能既往不咎之人。

今日既然惹到了他的身上来了，那么这件事情必然得做出一个了断才行。

“我知道你们以为我在装可怜，认为我会拿过世之人的名义恳求你们放我一马。”

“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是那种失败之后就哭着说自己也是逼不得已之人。”

喜伯说起自己的生死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逐萤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求什么。

“明明先前你也已经看出来了，他们两个人的灵力可不简单。”

“那你为何非要孤注一掷对我们动手？这样大的风险你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既然为了完成那个朋友的遗愿，他已经在这里准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了。

那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选比较好下手的人就不必冒这么大的危险了啊。

“你以为我真是脑子里面进水了，还是活腻了了想要早登极乐？”

“当然是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根本等不起了才会不顾危险下手。”

她刚刚解答了自己心里的疑问，那自己就回她一个疑惑也算是不拖欠什么了。

“你刚刚不是还在奇怪，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没有见到别的妖灵么？”

“那是因为我将很多妖灵的灵力抽了出来，用来保证那些农作物的快速生长！”

原来喜伯的真身其实是一条大青牛，每日都在田间地头辛勤的劳作从不歇息。

没想到年老体衰之后他原先的主人，竟然毫不犹豫的将他卖给屠户宰杀。

当时他的眼睛当中噙满泪水，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最终悲惨的结局。

谁知道正好被路过的清风得知，他可怜劳累一生的老牛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于是毫不犹豫花钱将老牛买了下来，还被那个黑了心肝的原主人趁机加了价。

清风本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读书人，眼见考取功名无望只得扛起锄头种地填饱肚子。

那笔钱原本是他准备了许久，拿去买一头大青牛增加劳动力的。

如今买了一头已经接近人老年的老牛，大家背地里都在笑话他真是个傻子。

可清风才不管那么多，每日里一有空就给老牛割新鲜的草料来喂养。

在他的精心照顾之下，老牛养好了身子又可以重新干活了。

于是大家就当作一段老牛报恩的奇闻异事疯传，刚好被一个云游四海的仙家得知。

仙家给了清风一颗药丸，说明服下之后可以脱胎换骨益寿延年。

谁知道孑然一身的清风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的牵挂，毫不犹豫的喂给了老牛。

“你操劳一生这是你应得的福报，吃了这个好生修炼争取早日化形成人。”

这颗药丸下去老牛果然有了灵识，竟然开口说起话来。

清风希望他以后一生喜乐无忧，于是给他取了一个喜伯的名字。

喜伯跪谢他当初的相救之恩，表明以后一定会回来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牛会开口说话会被别人视为妖物，所以两个人不得不暂时分开。

喜伯运气还算不错，很快得到了一个云游四方道长的帮助开始闭关修炼。

哪里知道等他稍有所成下山去报恩的时候，却只见到了清风的最后一面。

原来当时各国常年发生战乱，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是苦不堪言。

谁知道祸不单行那年大旱，地里面的庄稼根本就是颗粒无收。

当时很多老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换一袋粮食什么的已经是常态了。

清风因为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所以不出意外的和很多人一样病倒了。

喜伯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上面的人……争来斗去的……苦的还是……还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其实我们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只要能够……不饿肚子……就成……”

本以为的重逢却成为了诀别，可喜伯还是将清风看成了恩人挚友！

想到这样好的人，最后竟然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喜伯一怒之下就将那些贪污救灾粮食的官员，一刀一个全部解决给清风报了仇！

后面更是毫无差别的攻击那些将领，觉得都是因为他们领兵打仗闹得民不聊生。

这样一来自然就有人花重金请来援助，来人刚好就是当初伸出援手的道长。

道长认为他算得上是情有可原，于是就网开一面让他来了这水月洞天。

可喜伯心里是带着不甘进来的，他总是忘不了清风临死之前的那番话。

于是他开始沉迷于开荒种菜，每日不辞辛劳的耕作才会让他心里踏实。

可是无论他如何没日没夜的照料，这些作物的产量却一直停滞不前。

那段时间他有种无法言说的焦虑，总觉得对不起清风最后的遗愿。

有时候心痛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的自残，人也变得有一些神志不清。

有一次当他的情绪失控再次伤害自己，等清醒过来却发现了一件十分意外的事。

那就是沾染上他鲜血的农作物，全都比旁边正常生长的大了很多。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突然在脑子里面，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出来。

可是再一细想又觉得有些不现实，妖灵的血那么珍贵谁愿意浪费在这个上面啊。

可是在他一次又一次探索之后发现，将妖灵的灵力抽出来灌溉到土地中效果更好！

最开始还有一些妖灵觉得有意思，主动上门来看看稀奇。

可是时间一久大家觉得也就那样，何必去浪费自己宝贵的灵力呢？

再说他们几乎都是三五几天才吃一顿饭的妖灵，所以对吃的这块需求并不太多。

但这个时候喜伯已经陷入了魔怔当中，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而且他无意之中发现自己培育出来的一株铃兰花，竟然有可以催眠妖灵的功效。

最开始他只是拿一些小恩小惠哄骗，让一些灵力低微的妖灵着了他的道。

后来靠着这些灵力他变得强大了，就会态度强硬的办了那些平日横行霸道的主。

然后拿着抽出来的那些灵力注入到土地下面去，作物吸收了就会长成看到的那样。

最开始大家并不反对惩罚那些恶人，所以对他还算是客客气气。

可培育出来的作物结出来的果实并不稳定，那就需要更多的灵力投入进去才行。

倘若这件事情要继续下去的话，那就不得不对那些寻常的妖灵动手了。

喜伯这个时候其实是有点犹豫的，但已经开始变异的骷髅风铃放出毒气蛊惑了他。

它对喜伯说只要自己吸收到了足够的灵力之后，就可以将清风的灵识召回来。

到时候清风借用它的身体不老不死，喜伯带着培育好的种子闯出水月洞天。

他们两个人完全可以在外面的世界救治更多，因为穷苦饥荒饿死的平民百姓。

而且在外面有很多欺男霸女的妖灵，到时候用它们的灵力完全够了。

所以只需要牺牲掉这里小小的一部分，等出去以后就可拯救天下苍生何乐而不为？

喜伯渐渐被迷惑住了自己的心智，于是一次又一次对周围的妖灵生出了魔爪。

很多好不容易修炼出来人形的妖灵，因为灵力被抽空又被打回了原形。

为了不被发现喜伯将它们集中在了一起管理，那就是指给逐萤看的地方。

可是这里的妖灵如今几乎都要被吸食干净了，骷髅风铃还在说灵力差一点点。

这个时候喜伯已经看出来情况不对劲，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刚好这个时候得知了燃昼他们要从这里经过的消息，于是他心里就决定孤注一掷。

骷髅风铃不是一直都在喊灵力不够吗？那就给它来两个大的好了。

它平日里不是一直拿言语蛊惑自己吗？那这次就换成他拿好处去诱惑它了。

喜伯说自己已经修成了可以互换灵识的术法，只要骷髅风铃可以制住他们就此。

到底是没有多少脑子的东西，一听给自己安排了最佳的躯壳就疯狂心动了。

于是它不惜一切将毒素调整到了最大，想要一举拿下燃昼然后为自己所用。

“我已经看出来这样变异的妖物不能留下来，所以特意借着这次机会斩草除根。”

“原本我以为是一件一箭双雕的事情，去到外面可以寻找清风的转世……”

“成王败寇我如今无话可说……”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心里那份执着坚持，如今被人戳破表象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从一开始你努力的方向就错了……”

逐萤觉得应该是他偏执的个性，后来再加上被骷髅风铃借机蛊惑所致。

清风的死一直是他心里解不开的那个死结，心里的愧疚让他急于寻求什么来支撑。

“清风的死已经是无法挽回的悲剧，那你为何还要制造出更多的悲剧出来？”

他失去了自己的恩人挚友，所以觉得痛彻心扉无法得到解脱。

那么在这个地方，那么多被他抽取灵力打回原形的妖灵呢？

他们难道没有家人朋友的么？别人的伤心难过难道会比他少？

“你口口声声是要完成挚友的遗愿，那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意思？”

“就连看见一头被主人抛弃的老牛，他都毫不犹豫的倾囊相救的人。”

“你怎么会认为他是一个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忍心伤害那么多无辜之人的人？”

看着喜伯根本不为所动的样子，逐萤给了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难道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世间存在着因果报应这回事的？”

“你一直都是打着为了完成清风遗愿的名义，做下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难道说你种下的这些恶因，不会报应到他的身上成为无法挣脱的恶果？”

“说什么出去寻找他的轮回转世？难道说你就没有想过他因为你无法转生！”

“现在都还在十八层地狱里面受苦，日日忍受着那些可怖的刑罚赎你做下的罪！”

果然这最后一句话杀伤力巨大无比。

刚刚还一副不争不辩的喜伯，一瞬间脸色苍白全身开始颤抖。

“你是说……你是说我竟然害了他！”

“我害他无法轮回转世，我害他只能在十八层地狱受苦！”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大的恶人，原来我才是最不可饶恕的……”

喜伯有些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整个人突然之间变得十分的苍老。

笑过哭过发疯过以后，他跪下来对着燃昼他们郑重其事的磕了一个头。

“我自知我如今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恳请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弥补一些我之前造成的悲剧。”

“我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再见清风，我也不配说他是我的挚友……”

“只求能够赎自己以前做下万分之一的罪恶，能够让清风不再被我牵连……”

倘若真的有十八层地狱的刑罚，那就应该自己这个恶人去承受才对。

清风不过当日的一个善心之举，不应该被他所连累遭遇不公。

“我说你也算是活过这么些时间的老人了，怎么会不知道祸不及旁人的道理？”

“你那个挚友一生都在行善积德，怎么可能因为你做下的恶承受这样重的因果？”

“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得很对，你应该尽力去弥补你所犯下的错误。”

燃昼之所以会出声，是怕喜伯从一种偏执走入另一种偏执。

倘若他真的信了清风因为他的连累，如今已经在十八层地狱受苦。

他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只怕救出挚友的执念会引来更加强烈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