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此助兴非彼助兴
一桌菜被二黑席卷一空,这是他懂事儿以后第一次吃饱饭,哪怕之前他娘活着,除了大年三十那天能放开了吃,平常都只能吃个五分饱。
他娘不在了,二黑就更没吃过什么好饭,能吃上一顿热乎的都是幸运。
壮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伯母,我饭量有点大”
何怡笑着摇摇头,说道
“没事儿,吃饱了就成”
二黑救了承儿,涌泉相报的话自己家里真的没有什么能给他的,现在家里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外面还欠着六十多两外债才能赎回来的小妞妞,现下,最多最多也就只能让他吃饱。
“二黑是我们承儿的救命恩人,要是在边城没有地方住的话,先将就一下住在家里?”
霍潇承听到这话,直勾勾地看着他爹,心想
——他爹还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是为了他
霍述文想起自己女人在厨房时候说的话,面前的黑皮壮汉救了自己儿子,他这个当爹的多少得表示表示,难道邀请人家留宿什么的还要自己媳妇张嘴?
就算这孩子在自家常住,就当收个义子了呗,只要心性好,怎么着都行。
黑脸少年的眼睛有点湿润,也有点发红,但是他黑,别人看不出来。
他想,他应该永远忘不了这一天了,因为在这一天,他遇到了一家不会嫌弃他的人。
家里的女主人说,吃饱就行
家里的男主人说,没家来住
他二黑在今天,也有了归处。
他不再是草原上卖力气讨生活只能混两个糙米干粮的二黑,他是也是夜有归处的地方。少年不知道什么要面子,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只有一颗赤子之心。
“俺现在是没地儿住,要是伯父伯母不嫌弃俺,俺帮您家看大门都行”
何怡罕见的笑出声,现在不比以前,家里刚刚好能住下人,还用什么看大门的。
“家里有房子给你住,等过几天香料出手,我们买个房子,到时候搬家”
霍述文早就和妻子商量好了,在哪里找到龙儿,就在哪里定居,这地方肯定和他们一家有缘分,顺应天意。
“嗯!行,听伯父伯母的”
冷风扑面,边城的清晨是冷冽的,也是有烟火味的。
两个少年裹好衣服,看着整条街的人来人往,白烟蒸汽。
若是人间有欢喜,便是好味伴平常。
清晨店家的炊烟,忙忙碌碌赶着上工的路人,家里正在做衣服的娘亲,前面领路的爹,还有昨天见到的小妞妞,
这就是好滋味的平常,平平淡淡,却团圆欢喜。
霍述文昨天已经问了两个少年带回来的香料,除了被富贵人家追捧的百果香、红花香之外。他们俩还带回了不是啥正经东西的香。
准确来说,是二黑背回来的。
卖的人说
“这香可是好东西,关键时候能助兴!”
助兴,二黑在草原上讨生活的时候,也参加过草原贵人们举行的摔跤比赛,有的选手在要输的时候,便会吃点助兴的药,能让自己更亢奋,从而赢得比赛。
二黑以为是这个助兴。
昨天二黑拿出来给霍述文看的时候,男人拿起来一闻就知道不是啥正经玩意儿,这孩子当宝背回来了。
但是也不是卖不出去,不正经的东西,就走走不正经的路子呗。
白果香红花香到了客商交易的集市找了熟人看了货就敲定成交了,这次净赚了五十两。
五十两,在县里够买一间房子了,但是还不够,还得赎妹妹呢。
霍述文又带着两个人来了赌场后门,男人敲敲门,和看门的混混说找疤脸儿让他去帮忙喊一声。过了不过半炷香时间,脸上有一条刀疤的青壮汉子就出门冲着霍述文行礼
“文哥,您来找我有啥事儿?”
疤脸儿是县里数一数二的混混头子,霍述文在今年两伙混混争地盘儿械斗时候救过他一命,疤脸儿总想找机会报恩。
他们这些混混都是脑子绑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他怕哪天脑袋掉地上了,恩还没报。
“我这有一批香料,你看看能不能找路子给卖了”
霍述文把香料拿出来,让疤脸儿闻了闻。
不正经路子上的人都知道这是干啥用的,文哥估计是想走走青楼的路子,但平阳县就两家青楼,估计文哥是想问问自己认不认识周边县城青楼的路子。
这是文哥第一次张嘴让他帮忙,说啥都得给他办好了。
“有!文哥你看这价格?”
“一斤二两银子,多了的你自己收着”
“好嘞哥!您回家等着就成,我去拿点货打发手底下小子们去跑跑”
霍述文点头,又补充道
“不许卖给风月楼”
疤脸儿以为他哥和风月楼有啥过节,赶忙答应。
———第二天一早
疤脸儿就敲响了霍家的门
“叩叩叩”
霍家父子已经练完功了,两人一起看着二黑蹲马步。
二黑虽然力气大,但下盘不稳,没有正经学过身手,都靠一身力气搏命,若是以后有功夫在身,那二黑的身手肯定英勇不知道多少。
霍述文看了自己儿子,示意他去开门
“疤脸儿叔,咋这么早?”
“承儿,你是不知道咱家这生意有多好多抢手,我这不着急报喜么”
附近县城的漂亮姑娘,有五成都被岑妈妈划拉到风月楼了,岑妈妈从京城来的,她有钱啊,剩下的五成几家青楼分分,一家也买不了几个。
所以这几家青楼里,数风月楼的生意最好。
有人就要问了,那都不接客生意还能好?
这就不懂了吧,男人啊,吃不到的永远最香的,再说了那风月楼的风花雪月哪是那种俗气的地方能比的?
就听柳絮姑娘唱上一曲儿,喝点小酒,你就会知道,神仙日子不过如此。
而且啊,周围富贵人家的太太,只有听到自家老爷去风月楼时候不会作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生意不好,就要找办法留住客人。
这香昨天他手底下的小子送去各个青楼就留下了,昨晚用完,半夜就打发人过来,城门刚开就匆忙找他拿货。
“和他们说了么?这香常用,让人不孕”
“说了说了,那些老鸨子哪里在意啊,巴不得那些姑娘不怀孕呢”
“我这还有五十斤,他们都要多少?”
疤脸儿详细的算了算,说道
“正好五家,一家就给他们十斤”
“这生意就做一次,和他们说清楚了?”
“文哥你放心,他们绝对找不到卖家是谁,已经说明明白白的,十斤估计估计够他们用上一年的了”
霍述文点点头,挥了下手,示意自己儿子把香料拿出来。
“货都在这了,拿走”
疤脸儿觉得,他哥就是他哥,做事有底线,还有逼格,你看人家那挥挥手,承儿就懂他爹啥意思,话都不用多说,啥时候他手底下小弟能这么机灵呢。
但霍潇承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小时候不算,自从他去了学堂开始,也算是见过富贵人家的做派,他爹也渐渐和他不对付了。
就好像叛逆的雏鹰,总不满雄鹰的强硬要求。
他爹,话本来就不多,对他娘和妹妹能多点?
还对自己,挥挥手。
啊?爹啊,你知不知道这是那些少爷对他们小厮的作风啊,咱家又没钱,你说你非得整这柿子干嘛,但他还反抗不了,因为从小他爹就是这么训练他的。
他娘水杯空了,放在桌子上,他爹立刻就给他娘填满。他记得清楚的,小时候他晚上推门嚷嚷着和他娘一起睡时候,他爹正给他娘洗脚呢。
“行,哥,那我先走了,一会我就给你送钱来哈!”
霍述文点点头,冲着自家儿子使了个颜色。
那个意思是,送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