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应战
风月楼还是如往常一样,还是那种靡靡之音丝丝弦乐,知音与几个姑娘的琴声在楼外也能听到,一楼台上,曼陀在上面起舞,只是这回鲁忘机躲在门口看着她。
客人们也如之前一样络绎不绝,按理说,马上要打仗的风声这群高门富户是最先知道的,可是她们没走,与平常无异的来。
“跑?能跑到哪儿去?我男人之前没当官时,也就是小兵卒,我也就是个村妇,当年匈奴过来烧杀抢掠时,夫人我也曾拿过弯刀砍杀过那群畜生头颅,况且,我们现在都算得上小官夫人了,谁都能乱,我们不能乱,若是平阳县这群高门大户人心惶惶,百姓还怎么过?也提上行囊与我们一起跑?”
柳夫人今日坐在包房,与张夫人同坐聊天,柳絮与春樱在旁边陪同,话赶话就说到这事儿上。
“哎,我们这群在平阳县的人,谁也不容易,匈奴打进来的时候谁管你达官贵人?照杀不误,要我说啊,还不如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罢。”张夫人对柳夫人说道。
“我觉着也是,要不你们楼里的姑娘都去我那儿避祸?”柳夫人对两个少女说道
“啊?”突然被叫到的春樱与柳絮对视了一眼,有些疑问。
“我说,你们楼里的姑娘都去我那,好歹府内有护院啥的,都是退下来的老兵,比风月楼安全些。”
少女们知道柳夫人是好心,只是……
这风月楼应当是整个平阳县最安全的地方了,两位少女起身行礼,异口同声说道
“谢夫人关心”
“不过我们就不去了,夫人,这楼里我们也待习惯了,若真是有个埋骨地方,这儿也挺好的。”
“呸呸呸!尽说丧气话!你们这群如花似玉的姑娘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们还年轻,前路呀,长着呢。”柳夫人是真心稀罕这群漂亮姑娘,都流落到青楼这种鬼地方了,没有一个自甘堕落的,一个个的都使劲儿地活着。
外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为着明日奔波。
忽然,一声尖锐号角声打破了宁静,伴随着马蹄铮铮轰鸣一波匈奴破开了平阳县的大门。
百姓们急忙往家里赶,能回家的回家,不能回家的在就近商家躲避上一会儿。有拿起武器反抗的人,被匈奴一刀结果性命,倒下的眼里映出旁边妻子孩子痛哭身影。
在战争面前,人命就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仰天长啸的侵略者,战马嘶鸣,火光,浓烟,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怎么了这是?”
“夫人!夫人!不好了!匈奴打进来了!”
一股穿着皮衣的大汉随着叫声冲进风月楼,他们早就听探子说了,风月楼的女人最好看,皮肤也好,各个赛天仙。
都传匈奴野蛮,他们打进平阳县也是如此,见人就杀见女人就抢,好好一个祥和之地,片刻间毁于一旦。
楼下的小二第一时间被岑妈妈叫到后院避祸,匈奴们兵分三路上了楼梯,就要往包房里冲。
张夫人与柳夫人看到情况不对,紧紧把春樱柳絮护在身后,柳夫人抽出随身佩戴的短刀横在胸前。
“有机会你们就跑,往北门跑,跑出去就好了。”
“对!你们俩一起走,一会儿跳窗出去,楼下马车都在,砍了缰绳骑马跑!”
比起随时准备冲上前去拼杀的柳夫人,张夫人声音有些发抖,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哐
门被为首的男人踹开,他还没近身,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膻臭味。
“哎呀妈啊,这啥味儿啊?他们不洗澡啊姐?”柳絮有些憋不住,她本身就有点儿爱讲究,少女冲着春樱说道。
“应该不咋爱拾掇自己。”
两位夫人的随身丫鬟想扑上前去用身体阻拦,被几个男人随手一挥倒在地上。
为首的男人刚想伸出手去抓春樱,柳夫人迅速出刀转瞬间砍掉了他几根手指。
匈奴不知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反正随之而来的是几个壮汉在一起的围攻,就在柳夫人要被弯刀砍中后背时,春樱一脚把为首男人踹下楼梯,柳絮抖抖袖口放出几缕青烟,随后用帕子捂住两位夫人的口鼻。又扶起旁边在地上努力挣扎的两个小丫鬟,给她们嘴里送进解药。
“二位夫人先去楼下避祸吧,风月楼应当是全平阳县最安全的地方,二位放心,楼内必全力护您周全。”
说罢,两位少女护着二人下楼。
一楼已经聚集了所有今日来风月楼的客人,诸位夫人还没在震惊里回过神,那个平常给自己温温柔柔敷脸的少女,出招瞬间就踹飞了几个匈奴。
楼下正在护着客人下楼的小丫鬟们,看见有人被踢了下来,拔出腰间匕首上去对着喉咙就是一刀,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少女们回到房间,拧开暗房机关,换好前些日鲁非攻给她们做的铠甲,拿起兵刃准备迎敌。
花魁身着妃色铠甲,胸口双肩处铁盔护身,被阳光打的有些耀眼。
“这?这是?春樱姑娘?”
今日在楼内最体面的客人就是张夫人,看到姑娘们一进一出换了个装扮,她有些懵,也有些惊讶。
“张夫人。”
花魁缓缓给她行了个礼,柳夫人还是经过事儿的,在后面笑出声
“是我短视了,瞅瞅这群姑娘,哪有一点儿怕的样子,这才是我们边城女子!”
“现在城内到处都是匈奴,尤其主街上最多,眼下最要紧的事儿是要把他们清出去。”
何怡与霍潇龙早早就被接过来在风月楼同住了,小团子一手一个娘亲,拽着不敢撒手。
“战车,用战车把他们清出去。”
霍潇龙的战车前面满是尖刺,手动一拉可有长矛刺出,后面还有弩箭机关,前面防御有铁盾。但风月楼的姑娘是要上前拼杀的,再推战车人不够,这些夫人力气与男子天差地别。
“岑妈妈,疤脸儿和他兄弟带着家里人过来了。”
风月楼后院,一群混混脸上血迹点点,把自己家人护在中间跑到了风月楼,一路上不知砍杀了几个匈奴,每个人身上都有些小伤。
“嫂子!”疤脸儿冲何怡说道
“我媳妇和老娘就先放您这了。”说罢,男人给何怡与岑妈妈磕了个头。
疤脸儿媳妇浮萍已经要生了,肚子大的吓人,女人手颤抖的抚上丈夫脸庞,她知道。
自家男人虽是混混,但从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那心中一腔热血若不是为了家里的她与母亲,早就与霍家男人一块去参军了。
疤脸儿半跪着,把脸贴到浮萍肚子上轻声说道
“别折腾你娘知道不?”
女人的泪水打在他脸上,疤脸儿笑笑,拉着她手说道
“我得……”
“去!”浮萍还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家国大义,是个人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哪怕同归于尽鱼死网破!
“我等你回来,你要是回不来,我就带着孩子一块去找你。”
男人点点头,没有过多言语就要往外走。
“疤脸儿叔!”霍潇龙叫住要带着小弟去拼命的男人。
这群混混本就是家里独子或者最受宠的,征兵之事轮不到他们身上,平阳县有难,这群之前收过保护费的男人想出去履行当初承诺。
“过来!”
霍潇龙跑到自家后院掀开白布,下面是一排排的战车。
“你们推着战车出去,从主道开始,把匈奴都逼出去!”
自从战车做好,疤脸儿他们看着眼热,管霍潇龙借了好多回推出去过瘾。只不过他这个当叔叔的不知道,这孩子做了这么多。
估摸着得有四五十辆吧。
“好!”
风月楼姑娘们在前面安慰着夫人们的时候,一声急促叩响了正门。
“是周少爷的小厮。”阿财透过门缝看完说道
今日周夫人也在,她拉着知画的手让小厮进来。小厮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别人的,他进来看到周夫人跪下说道
“夫人,少爷与老爷往城墙去了,他们拖我来告诉您,要是回不来……您带着家里银钱换个地方生活。”
“还有知画姑娘,我家少爷说,这辈子遇到您是他的运气,他回不来就让你找别人……”
应当还有很多话的,可是小厮没记住,只记住最重要的这几句。
“去他娘的周宁安!”知画第一次爆粗口,手里握着点点红线的玉笔,少女显得格外狂躁。
少女们现在有些理解当初叶夫人说的这笔邪性了。
知音都被她姐这一声惊呆了,从小到大她姐受的教养都已成为习惯,就算沦落到青楼,她也没有过这种神色。
“哎哟,阿拉知画生气了诶~”柳絮在旁边小声说道
“冲冠一怒为红颜咯?”
“什么红颜,那是英雄!”
姑娘们调笑归调笑,手上动作没停,为对方整理着盔甲。看这样子,知画是在风月楼待不住了,没办法,那就一块去呗。
“你也要去?”苗翠芳穿过人群,来到柳絮旁边问道
“嗯”
青年抬手拂过她耳旁,少女感到一丝刺痛。
“怎么了,师父?”
“没事,当师父的跟你们一块去。”
“行呐!”
生死蛊,生死相依。
母蛊死,子蛊随。
苗翠芳看着那个要和姐妹们一块上城墙的少女,若是她没了,他也跟他去。
她死,他亡。
子蛊会受母蛊的影响,但母蛊不会。
“你跟着我做什么?腿刚好!快回去!”
“……”
鲁忘机从来不会与曼陀作对,男人推着轮椅又回到了屋内,一会儿再去呗。他现在能少用腿就少用,这是古大夫给他的医嘱。
“叶夫人,展掌门,风月楼就托付给你们了!”
岑昂冲着两位女人抱拳行礼,这里面有要与她们同去城墙的夫人们,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要留在风月楼,所以,风月楼必须留人守着。
“放心!我活她们活!我在风月楼在!”
“多谢二位!”
——哐当,后门作响
从后院又冲进来十多个匈奴,后面是张妈妈与二丫在守着,在风月楼从来没出过手的张碧霞眼神肃穆,看这群人与死人无异。
女人气沉丹田,内力凝聚于掌心,使劲拍向灶台。
——叮
铁锅应声飞起,铁锅下面是个每天经历灶火硬烤的铁锤,张妈妈抓住飞出来的铁锁链,胳膊微微用力,铁锤甩了出去。
只一瞬,铁球打在那些匈奴身上,他们便倒地不起再也没了生息。
学武这么久,二丫第一次看到师父出手,此时的圆脸少女更加觉着女人身后光芒四射。
“师父!你真厉害!等回来教教我呗?”
“女人不能练这个!”
“啊?可是师父你都练了!”
“所以我月事不准!!来一次疼的要死要活!”
张碧霞练的这一派铁锤功夫之前从未有过女徒弟,等到她练起来发现身体变化时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什么外貌上的变化,而是内功行气对女子的影响。
这也是她没教二丫的原因。
“老张!走了!”岑妈妈在前面唤她
“来了!”
疤脸儿已经推着车带着兄弟们冲到主街上,用长矛刺死几个匈奴后,战车就有些推不动,前进一步都难。
“头儿,他们人太多了,推不过去!”
“弄死几个后面的补上,咱哥几个暂时是过不去了!”
铁盾已出,把并排横在街上的战车护在下面,上面是叮叮当当的刀剑声,下面是人心惶惶的叹气。
人未见,寒芒先到,三尖两刃刀直扫匈奴人群,少女低身转刀,为身后战车清出一片空地。随之而来的还有平日那些老大不让多看两眼的漂亮姑娘。
“我靠,幸好咱哥几个听话,没上去逗拾人家。”
旁边与他同一个战车的混混也咽咽口水说道
“听话也……也挺好的”
看着那个把大铁锤抡地虎虎生威的做饭姑娘,还有旁边那个芳华楼前任花魁,正拎着双刀一下一个跟切瓜似的。
“边城的老爷们儿们!咱家姑娘已经为我们清出一条血路!跟我拿上家伙事儿,干他们!”
“干他!”
“整!”
不仅是这群混混,回到家里看到家人平安的男人们也提着家里柴刀出来帮忙,张妈妈在最中间的战车后,一马当先,把聚集在县城主到上的匈奴都逼至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