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归宁

殷蚀带着灵清从天阶上跳了下去，一路逃到了五重天的竹林之内。便在无了身影。

玄琪带着锦颜等人也追入了竹林，亲眼见到了殷蚀带灵清跑丢了。

锦颜看看玄琪自责道“都怪我，偏偏这个时候要拖累你，才让殷蚀跑了。”

玄琪环顾四周，笑道“无妨无妨，普通女子出嫁三日，必要行归宁之礼，而今算来你我成亲已有十几日，是该叩拜一下岳母了。”

庄华年，脸色沉重，摇摇头说道“这殷蚀一日不追回，世间便一日不宁。太子身负重责，怎能行事如此荒诞。不追殷蚀，要行什么归宁之礼？”

玄琪想想当日正是因为自己设计逼殷蚀伏法，才导致了后来危月燕星君惨遭杀害。所以这次万不可莽撞行事，穷寇莫追便是此理。

他拍拍庄华年肩膀说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他逃了自有他逃的道理。你我不必强求，任他去了即可。”

庄华年怔了一下，身上不禁打了个冷颤，天界众神皆以天条律法为准则，玄琪丢了殷蚀本为失职，还不知悔过，行什么归宁之礼。甚是荒谬，但言语间又有些道理，似是而非的应答道“诺。太子言之有理。”

殷蚀躲在竹林里听的清楚。他本想吸食了灵清的元灵增进修为，在与玄琪，锦颜一决高下。不想玄琪无心顾他，只想陪夫人回门。也打消了杀害灵清的念头。只把她做个人质，以保平安逃脱。

玄琪甩甩袖口间的尘土，对墨离说道“墨离，你应去集市备些回门礼品才是。”说完拿出一大颗夜明珠递给了他。

墨离接过，答道“诺。”

玄琪在竹林中与庄华年闲聊天庭法度之事。

玄琪认为众神皆行道教之法修炼成仙。一统三界以后不施道家思想“无为而治”。却施了韩非之道“弱民强权”不能得民心随民愿，又怎能天下太平？

庄华年却以为天下众生皆以天庭律法为准绳，循规蹈矩。才能换得天下太平了。

玄琪见庄华年振振有词的样子，觉得甚是无趣。

没聊几句，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坐在一旁看锦颜和蓝玉踢毽子。

不多时，墨离带回了几坛好酒，鸡鸭鱼肉，茶叶，各色点心，水果，干果之类的食品。大包小裹的装满了一车推了回来。

蓝玉看的心痒痒，伸手便拿了只苹果要往嘴里塞。庄华年一手打在了蓝玉头上说道“不许吃。”

蓝玉伸伸舌头把苹果放了回去。

玄琪见墨离买了一堆食材，甚是不悦，追着墨离打骂道“你这是要本宫去拜见岳母，还是要让岳母伺候我们这一堆人吃喝？还不快去退了，换些珠钗布匹来。”

墨离捂着头，低声说道“锦婶做饭是极好吃的，而今大伙又饿了半日。小的又没带媳妇行过什么归宁之礼。小的怎知要带什么？太子不喜欢就自己置办，还要难为小的。”

玄琪看着墨离不服气的样子，更是恼火，呵斥道“反了，反了，定是平日本宫太娇纵你了，办错了事情还敢顶嘴。”

说着又要拿扇子打墨离的脑袋，锦颜抢过玄琪的扇子，制止道“好啦，好啦，我娘也没那么多讲究。平日也是粗衣麻布惯了的，也不喜欢珠钗宝器。鸡鸭鱼肉，水果点心更实惠些。就这样吧，别在难为墨离了。”

玄琪见锦颜出面求情，不再说什么。整理好衣衫，瞥了一眼墨离称道“哼，今日本宫先不与你计较。”

锦颜和玄琪走在前面。墨离与蓝玉，庄华年推着小车走在了后边。向竹林深处的木屋走去。

蓝玉一路喋喋不休，追问着墨离，说道“锦婶真的会做好吃的吗？”

墨离咽了下口水，点头说道“嗯，锦婶最拿手的便是做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人正说着。前面的锦颜和玄琪已经到了木屋的篱笆外。

锦颜隔着矮墙，看到锦瑟在篱笆院内与小青翻动着晒好的笋干和各类瓜条，干菜。木屋上的烟囱里炊烟袅袅。

锦颜看着两鬓斑白的母亲，热泪盈眶，哭喊道“娘，娘……”

锦瑟惊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到锦颜水灵灵的站在门口。泪水夺目而出，打开了大门，跑到锦颜面前，握着手，上下打量一番，抱在怀里，哭泣道“我的儿，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那夫家定不会在送你回来了呢。”

锦颜哭了半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娘那日女儿没有嫁给灵佑……”

锦瑟擦干眼泪，疑惑的说道“没有嫁给灵佑？那你嫁给了谁？”

玄琪上前作揖称道“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锦瑟喜极而泣，捂着嘴，说道“甚好，甚好，我家凤儿总算得了个好归宿。快与母亲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瑟将锦颜和玄琪让到了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上。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然后又命小青去锅里多添些米。

锦颜看着锦瑟，称道“娘，你不用忙了，我与玄琪本是出来办差的，坐坐便走了。”

玄琪看着锦瑟盼女心切的样子，却说道“胡说，我与夫人本是来省亲的怎能坐坐就走？定要多住几日。”

锦颜看看玄琪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你我如今弄丢了殷蚀，若不回去请罪，羲和圣母若怪罪下来……”

玄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笑答道“反正已经弄丢了，羲和圣母要怪罪，早晚都是要怪罪的。你我迟些回去领罪岂不是更好？况且捉拿殷蚀之事，她还得仰仗你我二人。随她去吧。”

锦颜起身“啪”的一声打了玄琪后背一下，说道“每日就只是这样懒散，心里什么都不放。”

玄琪一手搂过锦颜的腰，看着她深情的说道“我心里放了你，便什么都放不下了。”

锦颜用食指狠狠的按了下玄琪的额头，笑道“油腔滑调”

锦瑟见二人，新婚夫妇，蜜里调油的样子，在一旁看着咯咯的笑出了声来，说道“锦颜以后你若在对玄琪太子动粗，娘定不依你。”

锦颜坐到锦瑟身边，推搡着锦瑟的胳膊低声说道“娘只会偏袒他。”

玄琪笑道“能得岳母法旨庇佑，小婿倍感荣幸。”

锦颜一脸不悦的闷声喝着茶水。

庄华年见院内几人正聊的欢快，也不便上前。只和墨离，蓝玉。远远的等着召唤。

锦瑟看看锦颜和玄琪，继续问道“你们还没说呢，怎么到最后你二人成婚了？”

锦颜将当日玄琪劫亲，灵佑错过了时辰，玄琪代灵佑拜堂成亲。后来月老又把姻缘石名字写错，改了合欢帖。在太极殿二人捉拿殷蚀，羲和圣母容颜大悦，允许锦颜退了青玉扇，改了姻缘石上的名字，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都说了出来。

锦瑟听完，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一切皆是天意，造化弄人，天下竟还有如此荒唐的婚礼。”

她看看锦颜，又看看玄琪，脸色突然暗了下来说道“不过青玉扇已损，锦颜退不回去，你二人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锦颜脸色暗沉，握着拳头，咬咬嘴唇，对锦瑟说道“娘放心，女儿定会将青玉扇退回的。”

锦瑟点点头说道“我家凤儿大了，娘相信你定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锦颜，玄琪和锦瑟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只听“哐当”一声大门打开，蓝玉跑了进来，跑到锦颜身边说道“姐姐只顾同玄琪太子说笑竟忘了蓝玉。”

墨离推着车也走了进来，对玄琪说道“太子殿下，你只顾自己，将墨离凉在外边。”

话音未落便自然的把门又关上了。

玄琪看看墨离笑道“竟是本宫把你给忘了，实在有负于你。”

锦瑟看看墨离带来的这一车鸡鸭鱼肉，瓜果蔬菜。拾起了一旁的围裙，系在腰间说道“玄琪太子且先稍作休息，民妇这就下厨把这一堆食材做了。”

玄琪尴尬的笑笑说道“这都是墨离买的，墨离你还不同本宫岳母一起去下厨。”

墨离开心的答道“诺。”

锦颜道“我也去。”

锦瑟将锦颜按在了石凳上，说道“今日不用你，你陪玄琪太子说话就好。”

几个人正忙活着，庄华年从篱笆外走了进来。

他远远的便看到了锦瑟，一身粗衣粗布，腰间的围裙打着补丁。手法麻利的翻动着干菜，两鬓斑白，脸上的皱纹，沟壑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一双粗糙的手不知干了多少粗活重活。

锦瑟，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来到门口，嬉笑盈盈的埋怨着墨离“客来了，怎么还把门插上了。”

只听大门“咔”的一声打开，与庄华年撞了个满怀。

庄华年只闻到一股浓重的油烟味，在低头看去，已经泪眼婆娑“茶花？”

锦瑟抬头望去，庄华年那张熟悉的脸，再次映入眼帘，还似年轻时那般，光彩照人。终是我负了韶华，你负了我。

锦瑟“咣当”一声再次把门关上，哭泣着说道“公子你认错人了，请回吧。”

庄华年闻声便知一定是她，努力的砸着门，哭喊道“茶花是你对吗？你不是嫁给白老爷了吗？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过成这样？”

锦瑟不再说话，只换来无尽的心酸与泪水，瘫坐在门边大声哭泣着。

众人皆没了声音，锦颜站起身来，将锦瑟扶起。

锦颜打开门，重新打量了一下心月狐星君，本想狠狠地上前抽他几个嘴巴。但是又没下手的理由，忍住了眼中的泪水，说道“庄先生，请回吧。”

庄华年按住了门板，啜泣道“夫人，我想在下与另堂之间定有什么误会。容在下讲清楚可好？”

玄琪也曾从锦颜嘴里听说过关于他那个义父薄情寡义的故事。没想到锦颜口中的那个负心汉，竟是心月狐星君。玄琪在与庄华年朝夕相处过程中也不相信他是那种人。

玄琪起身，拉住锦颜说道“让心月狐星君进来把话说清楚吧。”

锦颜把庄华年让了进来。庄华年看着锦瑟说道“茶花，我得了宫位以后不是没来找过你。

他们都说你为了锦衣玉食又嫁给了白老爷。

一千年多年以前，我曾去下九天找过你，见一个不满五百岁的小女娃，叫你娘。便以为你已和白老爷有了孩子不便打扰。

这才续娶了老心月狐星君的女儿杜鹃。有了蓝玉。不过杜鹃已经在蓝玉出生时难产而死。

茶花，你若愿意，今日便可以随我回去。我们一起去九重天上，我保证以后在也不会让你吃这份苦，当初白老爷能给你的，我加倍补给你。”

锦颜听完忙解释道“庄先生，我是娘捡来的，不是什么白老爷的女儿。”

庄华年想想也是，那白老爷当时年事已高怎么能有女儿呢？

锦瑟抹干了眼泪，眼中通红，冷笑道“呵呵……为了锦衣玉食嫁给白老爷，这话你也信？我若真为了锦衣玉食，当初就不会和你在一起。好啦，不说了都是些陈年旧事，民妇已经释然，往后余生只求粗茶淡饭，不求大富大贵。”

庄华年眼中又浮现出，当年白家茶山上那个珠光宝气，美目明艳的少女。在望望现在这个粗衣麻布，手上布满老茧的妇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声音有些颤抖，说道“茶花，你变了……”

锦瑟哭喊道“自从和你住进大泽村的茅庐开始，我就变了……”

庄华年抽泣道“茶花，对不起，让我来弥补你吧。”

锦瑟答道“不必了，今日是小女的归宁之喜，你若愿意吃杯酒水就走吧。”

庄华年和蓝玉这几日全仰仗锦颜和玄琪庇佑才逃出青龙魔爪，瞬间觉得又是对不起锦瑟。

含着泪水说道“锦颜夫人与玄琪太子对我和蓝玉是极好的。”

锦颜这几日与庄华年相处过程中，也觉得他是极好的。他与娘之间真的只是个误会罢了。

锦颜道“娘，既然你和庄先生这么多年的误会解开了，就原谅他吧。这竹林凄苦，你随我们一同去了九重天大家也都有些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