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仇国恨
她在害怕什么？为何看她隐而不言的样子像是竭力逃避。
百里渊拿出祖传的膏药却也没有发声，他似乎知道，即便说了，也不过是得到拒绝后的一句“谢谢”。
百里玉颜瞧见，猛然打了哥哥的手臂，百里渊手中的膏药即刻脱手落入她的手中。
“等一下。”百里玉颜眨眼笑看哥哥，继而转身小跑至朱茵身前说：“这是哥哥给你疗伤用的，对剑伤有奇效。”
朱茵接过药膏行了礼，小声道过谢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百里玉颜行至岳小天身侧，得意洋洋的看了他说：“你现在不用担心了，小乞丐的伤应该没有大碍。”
岳小天望了百里渊，他这个妹妹跟朱茵那丫头真有一拼，不但懂得借花献佛，还熄灭了他心中英雄救美的那团火。
而百里渊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那道无所畏惧又顾虑万千的身影上。
郑夫人给郑浩楠简单包扎好伤口，吩咐小河豚尽快找人收拾好明月楼。
郑浩楠让郑夫人搀扶着走来向岳小天和百里渊道歉，好好一场佳宴让蛮夷人给搞砸了。
郑浩楠说：“今日舍妹特意在后厨准备了几道小菜，不过现在应该凉了，不知百里妆主是否介意？”
百里玉颜抢先说：“不介意，累了半天，我肚子饿了，况且是小乞丐做的饭菜，怎么都要拿来尝尝。”
岳小天和百里渊相继点头。
王志胆小，看到明月楼与蛮夷人起了冲突撒腿跑了，宇文靖和南震天均已受伤，酒是喝不成了，两人一起告辞说另约时间。
白虎厅里只剩下岳小天和百里渊兄妹俩，朱茵做的菜似乎很合他们的口味，酒喝的并不是很多，菜倒是吃的不少。
一阵乌龙闹腾大半天，正午时间早就过了，眼下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夜幕降临。
青山提醒，天黑前还要到纳索河码头巡视，岳小天起身告辞。
两人离开时，百里玉颜仍然意犹未尽，非要缠着岳小天带她去码头转转。
岳小天不好拒绝，点头同意了，并跟百里渊说晚上定会把玉颜妹妹安全送回明月客栈，让他放宽心。
临行前，百里渊提醒妹妹，别总是小乞丐，小乞丐的称呼，要么尊称二小姐，要么直呼其名叫朱茵。
百里玉颜的心全部系在岳小天身上，并不在意哥哥说过什么。
目送两人出了明月楼，百里渊快速转身，从白虎厅窗口直接飘向明月客栈房顶。
同蟠螭双煞有过接触后，他的心里始终裹乱着，梵王派两名高手行刺，果真起了杀心，叔侄之间的情谊半点不顾。
他抽出随身玉箫吹奏，回想起小时候同百里玉衡之间的兄弟之情。
两人在夫子院时曾经说过——除了女人，江山亦可以共享。
如今不知他是否活着？可他的爹爹正处心积虑的想要斩草除根！
轻灵的箫声席卷冰雪，荡人心魄。
下榻之处是明月客栈内一处别苑，名为清凉轩。这里离明月湖近些，冬日极寒，自然幽静无比，此处没有下人伺候，也不显得过度张扬。
苍凤和苍鹰追查蟠螭双煞的下落没有回来，冥冥之中似的，湖面上那道俏皮的身影在夕阳的余辉中乍现。
朱茵应是把梅枝当成了剑，如若在冰上舞剑，那将会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盛宴。
就像他的父汗和母后那样，两人琴瑟和鸣，夫妻同心同德。
想起小时候的事，百里渊眼里隐满泪水，内心深处冰冷的如同覆盖着厚厚的九天寒雪。
那还是在他不经世事的年纪，虽然只有片段性的记忆，想起来时依然会百感揪心。
孱弱星光的夜晚，随着寒风乍起，一只只冷剑被涂上了毒液，浸有乌汁毒液的赤炎水箭无情的射向双亲。
他眼睁睁看着母后为父汗跳完最后一支冰舞。
那一刻，即便父汗身中剧毒，还是紧紧抱着母后，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没有松手。
从家破人亡到流离失所，他带着妹妹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了许多年。
前路未知，时不时有人在暗处追杀，还好有苍凤和苍鹰两兄妹誓死护佑。
在这许多年里，他历经风雨坎坷，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赤炎神阙，习得剑法和心法后才改回真实姓名。
逃亡期间，百里渊以商人的身份，在京都城徐掌柜的帮助下创立了《百里红妆》，只为姑娘们量身订制女儿家随身用品。
后来《百里红妆》火遍中原，百里梵也就追踪到百里渊的下落。
他差了信使说，已经查清爵旺可汗是被觊觎族权的人下毒暗害的。
百里渊心知肚明，不予以理会，他又信誓旦旦的立下承诺说：“等侄儿在中原站稳脚跟，他随时可以禅让可汗之位。”
历经数场暗杀，百里渊疑心很重，他哪会轻易相信王叔的话，不过是迂回着帮他传递中原朝廷的消息，假装帮百里梵逐渐壮大征服中原的野心。
“王爷。”苍凤和苍鹰双双抱拳跪在地上。
百里渊吹完最后一段音律，将玉箫收入腰间，飘身而下，“起来，进屋回话。”
进屋前，百里渊在别苑中撒下隔音屏障。
苍凤苍鹰听到屋门被内力带上，立即跪在门口，距离书案有几步之远。
“如果我没猜错，那些蛮夷人是伪装的，他们是百里梵的人。”
苍凤低下头去：“不是！他们身上有吐蕃族的族印。”
“这么说，他们是来杀你们兄妹的，只不过让明月楼做了替死鬼。”
“擎苍一族已经灭亡，我和凤儿也是吃中原饭长大的，他们仅要灭我擎苍，没必要拐这么多弯，还下这么狠的手。”
“起来回话，还发现了什么？”
百里渊见烛火越烧越旺，拿下绘有龙腾虎跃的灯罩，徒指掐掉一断烛芯。
“梵文腰牌。”苍鹰跪着向前双手奉上。
百里渊接过腰牌，翻看后说：“看来，父汗和母后定是被王叔毒杀的。”说出这话时他紧握了拳头，腰牌随即在他手心化成了粉沫。
梵王装了这么久的好人，狡猾的狐狸面目终于露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选择和吐蕃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王爷，应是百里红妆的势力逐日壮大，百里梵怕了！”
“怕了更好，以后不必继续演戏了。”
百里渊持笔写下文书，盖上随身拎印。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反复读了上面的文字后才装入信封，并用烛油封装好，放在桌案上。
“苍凤，你连夜赶去京都，持我的亲笔信，调回一部分兵马来。记着，往返的路上均以给芙蓉镇送货为由，不要暴露了身份。”
苍凤起身，接过信件问：“王爷，我听说咱们妆里有百里梵的人，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雀灵，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百里渊陷入深思，雀灵预言也只不过是个传说，找到青龙真身谈何容易。
九天朱雀行踪诡秘，也只有书中记载过——雀灵可听天音，知帝事，能伏灵，亦可渡化妖魔鬼怪。
如此神秘的仙灵怎么可能随意找到！
二十年前，雀灵传说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亲眼所见中原天有异象，当时空中曾出现过红鸾雀印，只可惜自堇帝下令将所有女婴祭天后就不见了。
所以，他和父汗旧部才扎根中原，由京都开始寻找。
到如今，《百里红妆》开遍大江南北，依然杳无音信。
芙蓉镇是中原边境，也是最后一个有希望的地方，如果这里也没有的话，那就真的只剩下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