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娘亲

林娇娇从书房离去，回房时刚好碰到琉璃在她房间翻找铺陈在地板上的药材，

身上衣裙下摆还有干涸血迹，她再想装看不见怕是不行了，“琉璃，说吧。”

“下过雨，石板路滑，女婢不小心摔了一跤，擅自来小姐房里翻找草药，请小姐责罚。”琉璃辩解，手中死死攥着刚挑拣出的几味安神止痛药材，

林娇娇走上前去，手指翻看琉璃手中药，“既是摔跤，为何你的裙摆未有泥点褶皱，昨夜闯进我房里找了治疗热毒的药材，怎么？是没起作用？”

“小姐，你。”琉璃记起昨日熄掉的烛火，看来那时候小姐就已经发现了她，

“琉璃，我只问你，可是我娘出事了？”林娇娇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琉璃作为婢女，只服侍她和冷凝滢，她安然无恙，受伤的……应该就是母亲了。

“夫人，夫人她……”琉璃为难，如果告诉小姐真相，那夫人和她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你今日拿的药材全是镇定止痛的，想必母亲已经疼痛难忍，如此大剂量下去，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林娇娇只有在没有麻药的前提下，给战士截肢的时候才用过如此大剂量的药材原汁，

如此浓度，患者伤好后都要痴傻上一段时间。

“如果你想母亲活命，现在就带我去佛堂。”林娇娇无父无母，被师父收养带大，二十年间穿梭于各种战乱，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如今她来到异世，有了娘亲，她也想感受一下做女儿的幸福。

“夫人吩咐过不让小姐去佛堂，奴婢不敢抗命。”琉璃握着药材不松手，夜交藤的硬枝挤进她的血肉，

林娇娇通过琉璃拿走的草药分析所中毒的种类，毒发呈现热毒症状，寒性药物加重伤势，后续需要止痛，“母亲中的是蟾毒，我说的对吗？”

琉璃惊讶，连伤口都没看就知道中了什么毒，小姐医术必然在她和屠大之上，沉思过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我带小姐过去。”

只要能救夫人，她死也愿意。

“你去准备一个浴盆，再取些冰块，越多越好，我去买放血用的金针。”林娇娇一刻都不敢耽搁，若是知道母亲中的是蟾毒，昨夜她一定不会让琉璃拿草药走的，

伤口寒气加重，如今怕是溃烂发炎，疼痛交加。

“佛堂有大夫，大夫药箱里有金针。”琉璃把屠大说成是外面请来的郎中，“本来说好今日他带高人过来为夫人解毒，谁知高人有事耽搁，需要明日才能回来，实在没法子只好先用止痛草药让夫人昏睡减轻疼痛。”

琉璃也是刚才到了佛堂才知道，宗主昨夜收到长老在云骊山遇难的消息，屠大赶到宗里时，宗主已经赶去救人，

屠大传书说明情况，宗主身上有香药，无论多远，鹰鸟都能找到他，按照时间推断，最迟后日就能赶来尚书府。

林娇娇来不及询问，只能往佛堂快步行走，她的院子和佛堂一个东北角、一个东南角，穿过府中长廊才能到，打扫下人众多，不能被她们察觉到异常，

琉璃轻功在身，先她一步赶到佛堂，不知从哪弄了一麻袋的冰块，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屠大，小姐往这边来了，你快躲起来。”

“娇娇小姐？她来做什么，你把夫人受伤的事告诉她了？”屠大惊异，

“来不及和你解释，你把药箱留下，快走，没听到信号不要回来。”琉璃推搡他出去，再不快些，小姐就要到门口了，

林娇娇看到墙头有个黑色身影闪过，琉璃守在下面，见到她连忙迎上了，“木盆和冰块已经备好了。”

刚才那个黑色身影应该就是琉璃找来的大夫，可普通大夫为什么要躲着她呢？

她对琉璃和母亲的身份有诸多疑惑，可当务之急是先救人，一切疑问等到日后再说。

佛堂摆放三尊佛像，前面放有香炉、蒲垫，掀开帘子走进里间，林娇娇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陷入昏睡的女人，

“母亲！”，林娇娇搭脉查看，眉头紧皱，脉搏虚弱状况不容乐观，“母亲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娇娇感觉到冷香滢手掌动了一下，轻微无力，神志还算清醒，

蟾毒一旦发作便会顷刻要人性命，如今看来这毒在身体里横冲乱撞，还没找到突破口，“琉璃，把母亲抬到木桶里，再把冰盖到母亲身上。”

林娇娇解过蟾毒，可那时她有实验室可以使用，这里没有任何先进设备，就连草药都短缺，

“盖冰块？”琉璃以为自己听错了，如今已是深秋，昨夜还下了场雨，夫人受伤中毒身子本就虚弱，

用冰块沐浴……怕是禁不住折腾。

“蟾毒随着血液渗入身体各处，冰块降温能减缓血流速度，再加上蟾毒性寒，用冰块吸引，让毒液浮到皮肤表面，通过放血就能把蟾毒排出来。”林娇娇和琉璃两人合力抬起冷香滢，解开母亲内衫，

肌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瞧了让人心酸，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琉璃没听过这种治疗方法，但她相信小姐，“只用放血就行吗？”

“还需要一味药。”林娇娇用冰块把母亲掩埋完全，只留下鼻子呼吸，“附近哪里有山。”

“出了西街，向北二十里就是狼虎山。”狼虎山，顾名思义，有狼有虎，因此得名，外面围了三圈铁栅栏，就是怕猛禽下山伤了山下百姓。

二十里也就是一万米，依照她的脚程，一个时辰就能到，如今已是正午，如果一切顺利，她入夜前就能赶回来，

“我去趟狼虎山，母亲这里半个时辰换次冰块，换冰时记得替母亲擦干身子。”

“山上危险，还是我去吧，小姐需要什么药材？”琉璃的轻功高，内功也不差，就算遇到豺狼虎豹也能杀死，

“帝流浆，你认识？”林娇娇抬眼望向琉璃，没抱什么希望，

“奴婢，从未听说过。”琉璃常年翻阅医书，从未上面见过这个奇怪的名字过，

“帝流浆晒干便是磁石。”林娇娇来不及给她普及药理知识，只能告诉她解毒原理，“山上土质极易演变为帝流浆，帝流浆具有磁性能把蟾毒吸附出来。”

“用磁石不行吗？”琉璃觉得既然二者是一种东西，应该可以替代一下吧，磁石粉末可治疗惊悸、头晕，药铺有售卖，方便易得。

“帝流浆未经过晾晒，寒气重，蟾毒能更好排出，磁石的效果……保证不了。”林娇娇熟知帝流浆，采挖工作只能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