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而后又死
太阳穴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岳仁淳缓缓睁开了眼睛。
彭家大宅漆黑无比,所有的红灯笼都熄灭了,村民们和那个疑似彭老太爷的人都在漫无目的的乱转。
邹淙用鬼遮眼干扰彭老太爷的灵异时,岳仁淳就是抓住这个机会才清醒过来的,然而他不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
此时此刻,他的面容衰败布满皱纹,不用照镜子,只看手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的苍老。
岳仁淳嫌弃的移开了视线,随后头顶开始释放淡粉色的诡异气息,如同风吹桃树散落的花瓣一样,弥漫覆盖自己的体表。
过了一会儿,状态重置,他又变回了英俊潇洒的青年,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惊恐后怕的神色。
“果然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幸好我有保命的手段。”他心底唏嘘,环顾四周,胡玖已经不见了。
急切的在人群中搜寻胡玖的身影,并非他有多在乎这个临时队友,而是他拥有一种特殊能力——祸福感知。
也可以叫做危机预警,类似于某种趋利避害的本能,能模糊的察觉到自己当前的选择对未来造成的影响是好是坏,但无法知道具体细节。而且这是个被动能力,只有遇到相关线索或场景时,才会无规律的触发。
虽然这种能力不可控,却在前期极大的辅助了岳仁淳,因此他成为遇鬼者后才能顺利存活至今,还积攒了不少灵异物品。
之前收到总部命令,让他来解决寿村的灵异事件,接起那通电话时,他就有了模糊的感应,参加这次行动会九死一生!
然而当他想要拒绝时,再次感知到,如果他不去的话,会生不如死!
九死一生和生不如死,这是个两难的抉择。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是以往没这次这般严重。
直到这时岳仁淳才意识的,灵异对人类永远都是有害的,祸福感知并非他驾驭的鬼,而是一种诅咒。起初他以为这是难得的对人类完全有利的灵异,后来他才发现,这种伪预言会慢慢引导他走上一条独木桥,进退维谷的两难抉择会越来越频繁出现,危险程度也会越来越高,直到最终,所有的选项都是死路。
没有纠结太久,他还是选择来了寿村,他的实力不错,意志也很坚定,能让他感受到生不如死,那种情况恐怕是真的不如死了。
九死一生,好歹还有一丝希望。
主动与胡玖合作,是因为他在胡玖身上看到了摇摇欲坠的生路,虽然胡玖本身就是另一个危险来源……
随着岳仁淳渐渐恢复行动能力,周围那些怪异的村民也慢慢停止了乱转,他们失去了原本的目标,却又找到一个新的目标。
没有眼白的双目齐齐盯着岳仁淳,胡玖和邹淙的危机被转移给了他。
“现在该怎么办?”岳仁淳忍着头部的剧痛,一边往外跑,一边思索对策。
彭老太爷手里的红烛不见了,岳仁淳的生存压力没之前那么大,至少他不会莫名其妙的衰老。
衰老会导致体力不支,意志减弱,更容易被那个影响意识的鬼侵蚀。
岳仁淳能感觉到自己轻松了不少,根据这几天的经历,他也能推测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东躲西闪的,眼看着已经接近彭家大宅的门口,可就在这时,感知能力又被触发了。
这次不是祸而是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缘!
强烈的预感令岳仁淳迅速转身,扒拉开碍事的村民,原路折返。
岳仁淳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彭延。
他一定是特殊的存在,不需要任何说明,他那张中年人的脸在一众老年人中,实在是太过显眼。
彭延应该还保存着部分理性与智慧,之前他还曾与胡玖流畅的对话。
岳仁淳突然产生了某种念头,摸了摸脖子上的宝石项链,那颗宝石是用一个代号【鬼打听】的厉鬼制作成的灵异物品,能力就如它的名字一样。
可惜目前的状况,不允许他对彭延使用。
得先摆脱身后那群半人不鬼的追兵!
绕过前院,一路直奔后宅。
后宅有很多房间,门窗屋檐都带着被岁月冲刷的痕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可能存在危险性。
岳仁淳凭直觉,随便推开了一扇门,躲了进去。
房间里比外面更黑更暗,但貌似只要关上门,村民就进不来,只能在门外游荡。
他低头掏出了卫星电话充当光源,迅速扫视了一圈。由于意识刚刚受到了厉鬼的影响,他生怕再撞上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若是不谨慎,又得承受一次痛苦。
在灵异事件中,意识受创比身体受伤更糟糕,人往往会发疯晕厥,精神错乱,歇斯底里,做出一些十分疯狂的举动。
好消息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坏消息是,岳仁淳看到了一具尸体。
咯噔——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那是一具女尸,已经有些膨胀,四肢诡异的扭曲,如同麻花,手中仿佛抓着黑乎乎的粘稠之物,脑袋已经面目全非,不成人形,像是被强酸腐蚀过。
若是普通人见此一幕,或许会被吓到失语,可岳仁淳是个驭鬼者,死状五花八门的尸体实在是看过太多,早就麻木了。
只是当他见到这具女尸的穿着很熟悉时,情绪才略有起伏。
“是崔雪宴?”
她的眼睛已经浑浊,头皮像是被硬生生拽掉了,在幽暗的房间里,只有手机的微光,点亮这具狰狞可怖的尸体。
岳仁淳猜测,崔雪宴应该也是遇到了寿宴上的古怪,然后逃到了后宅的房间里躲避,只是不知道她是在外面受了重伤不治而死,还是在房间里遇到了新的危险。
他又靠近了一些,试图从尸体身上寻找到有用线索。
崔雪宴的衣服湿漉漉的,有很多破损的裂口,岳仁淳这时才发现,她的衣服布料很不一般,表面寻常,夹层却露出了金丝,应该是特制的。
尸体上也有被抓挠的痕迹,但不是致命伤。
“她究竟怎么死的?”岳仁淳举着手机往下照,目光凝视尸体的手。
他注意到了两件事。
崔雪宴是驭鬼者,她死后厉鬼会逐渐复苏,但是现在,尸体丝毫复苏的迹象都没有,就像一具普通人的尸体。
其次,她手上抓着的似乎是泥,而且是含水量很高的泥,这样的泥,岳仁淳最先联想到了池塘,再结合她湿透了的衣物……
“她是跳进池塘里了吗?”岳仁淳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查看。
这时,他突然听到噗嗤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漏气了。
岳仁淳立刻四处查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又扫了一圈房间,同样没有发现异常,可当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尸体上时,他猛然察觉,尸体产生了细微的变动,躯干好像移动了位置,可变化太轻微,他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死死的注视着,尸体的眼睛反射出某种诡异的光,腹部突然鼓胀了起来,在岳仁淳尚未反应过来时,
嘭——
尸体炸了。
腐败的血肉与内脏喷溅的到处都是,空气顿时浑浊恶臭,岳仁淳沾了一身脏东西,宛若在粪坑里滚了一圈。
他直接愣在了原地,意识被侵蚀时,他没有崩溃;头部剧烈疼痛时,他也没有崩溃;身体急速衰老时,他还是没有崩溃。
可此时此刻,他有点绷不住了。
以前只听说过鲸爆,尸体腐败,内部微生物大量繁衍,会不断释放气体令尸体膨胀,尤其是体型巨大的生物,死后很容易爆炸,相当危险。
崔雪宴生前也是个体面人,现在却变得如此……一言难尽。
岳仁淳的神情愈发难看,瞬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长长久久的、美美哒活着!
一想到自己死后也会变成一坨腐肉,他就接受不了!
小仙男宁可被烧成骨灰,也不要发烂发臭!
房间里到处都是需要打马赛克才能观看的人类遗骸,岳仁淳忍着恶心,找到了不对劲。
那是一片肺叶,里面充斥着淤泥,虽然同样很臭,但却不是尸体正常的臭,而是带着一丝金属味道和土腥味的臭。
“这就是她的死因?”岳仁淳皱着眉,窒息应该杀不死一名驭鬼者,除非那些堵在呼吸道的淤泥并不普通!
又仔细探查了一圈,崔雪宴驾驭的鬼好像不见了,除此之外没什么新发现。门外的村民似乎散去了,屋子里的恶臭熏的人头晕脑胀。
岳仁淳立刻开门窜出,确实不对劲,他居然被熏迷糊了?
脱掉外套丢到一旁,这不是他有洁癖,他只是怀疑那臭气有问题!
“如果这次任务能推迟个把月就好了。”岳仁淳想着,他已经调查到了桃花煞的一块拼图所在,再驾驭一只鬼,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而且以那只鬼的特性,根本无惧任何恶臭!
天上的阴云不知何时渐渐消散,微弱的月光洒在地上,村民们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或许是寿宴结束,各回各家?
岳仁淳悄无声息的回到前院。
人都不见了,灵异现象却并未消失。
池塘里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那漆黑的高台竟在缓缓蠕动,像是具有了活性的巨兽,挣扎着想要脱困。
岳仁淳倒吸一口凉气,那高台貌似也是一只鬼!只是被周围的锁链锁住,现在它正不断的震颤,锁链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大宅里反复回荡。
似乎是某种平衡被打破,高台缓缓变形开裂,像是张开了巨大的嘴巴,裂开的缝隙中有触手状的东西向外蔓延。
就在岳仁淳以为克苏鲁乱入的时候,才看清那不是触手,而是涌动的淤泥。
顷刻间,整个彭家大宅都充斥着一股带着土腥味的臭,岳仁淳也认出来了,那些淤泥和崔雪宴肺叶中的泥是一样的!
“我的机缘在哪儿呢?”岳仁淳急的直冒汗,眼前的画面越看越像是某种失控前兆,不止是池塘里的淤泥,水面的浮尸也一个个朝着岸边爬,此刻没爬出来,似是有一股吸力在禁锢它们。
它们不会都是鬼吧?
岳仁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立刻转身去了正堂。
或许是寿宴结束,门已经关了,岳仁淳用力推开,彭延不出意外的还是正对着门端坐着,只是不见他的夫人。
说起来,她夫人外表看起来更像他的妈妈,应该是灵异维持了彭延的外貌不变。
彭延如同雕塑,完全无视了岳仁淳。
岳仁淳直接掏出了脖子上的项链。
即使处于弱光环境,宝石依旧折射出艳蓝的火彩,灵异的气息在室内弥漫。
“你知道……”
话只开了个头,彭延竟站起来了!
他伸出了手!
岳仁淳下意识的后退,今天遭遇的变故太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太吃惊。
彭延的动作很快,差点一把抓住了岳仁淳……手中的宝石。
好在岳仁淳的反应也不慢,迅速后退,把宝石揣了回去。
见彭延又缓缓坐下,岳仁淳试探着问:“你还活着?”
他没说话,脸上却浮现了一些微表情,若非岳仁淳视力2.0,差点就忽略了。
又等了一会儿,彭延还是老样子。
咕嘟嘟的声音传入耳中,岳仁淳侧目,池塘里的淤泥已经扩散出来了。
小小的一个池塘,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泥,中心的位置一直在向外溢出,淤泥像是活了过来,朝着四面八方翻涌。
宅子里的石头、树木和建筑全都被淤泥渐渐淹没。
岳仁淳急吼吼的跳上屋顶,俯身向下看,那淤泥中隐约可见无数张面孔,他们似乎是从古至今所有被这片泥沼吞噬之人的灵魂,正痛苦的哀嚎着,趁着淤泥沸腾蔓延,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当淤泥涌入房间,沾染到彭延身上时,彭延“活”了过来。
他仿佛大梦初醒,看了眼四周,了解当前的状况,立刻动身朝着淤泥中心的高台走去。
“等等!”站在房顶的岳仁淳突然叫住了他,“那边很危险,你要去干什么?”
彭延转身看了一眼,没搭理他。
岳仁淳又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依旧没有回应。
下一秒,岳仁淳捂住了耳朵。
一阵怪异的唢呐声响彻云霄,彭延用嘴巴发出了唢呐的声音,没有旋律,任何一个稍微学过音乐的小学生都吹得比这好听。
然而这古怪的乐声却令沸腾的淤泥不敢靠近,在彭延周围形成了一个圈。
岳仁淳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唢呐声中似乎带着强大的力量,听到了无端就令人感到恐惧。
直到站在了高台上,彭越才停下脚步,以一种违和的姿势站着,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
唢呐的声音变了个调,彭延抬手,翩翩起舞。
岳仁淳也不知道那能否称之为“跳舞”,一个严肃古板的中年大叔在高台上变化着闻所未闻的奇怪动作,行云流水中透着一丝妖异鬼魅的气息。
以岳仁淳贫瘠的知识,他知道舞蹈的诞生似乎与祭祀有关,人类的许多舞蹈都源自于模仿动物或自然景观。
彭越跳的这支令人不安的舞,是在模仿什么?
难道他看过鬼跳舞?
从池塘里涌出的淤泥仿佛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怪兽,朝着彭延扑去。
唢呐的声音愈发尖锐,淤泥怪尚未接触到彭延,就已经崩塌溃散,渐渐平静下来,一点一点的返回池塘,高台上的裂痕也随之缓缓愈合。
彭家大宅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唯有地表残留的一些粘稠物质见证了这里曾发生过不可思议的事情。
唢呐和舞蹈都停止了,岳仁淳松开了捂着的耳朵,从房顶跳了下来。魔音贯耳,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但他发现彭延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他怕这一抹意识突然消失,所以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彭延站在池塘中心的高台上,没等岳仁淳开口,就直接问道:“是你拿走了借寿鬼烛?”
借寿鬼烛?彭老爷子手里的红色蜡烛?岳仁淳当即矢口否认:“没有。”
彭越打量了他几眼,又沉默了。
最终还是岳仁淳壮着胆子询问这个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怎样才能离开?
他其实不在乎寿村背后的隐秘,他没那么重的好奇心,拿到好处顺利脱身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彭延像个机器人一样,声音十分刻板,却也如实说了寿村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因由。
只是他嘴里说出的内容,与村民口中描述的,又有许多不同。
因为这个村子闹鬼,彭先生才会来到这里处理灵异事件的,结果发现那只淤泥形态的鬼根本无法关押,但凡漏掉一滴,都是收容失败。
彭延的话直接忽略了无数细节,只说彭先生生前在这里守着,利用淤泥关押厉鬼;临死时又利用很多鬼不同机制,互相搭配,形成一个闭合循环,将鬼镇压在彭家大宅的池塘底下,永不见天日。
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平衡被打破,灵异扩散了出去,不过彭先生留了补救措施,虽然他死了,但他驾驭的鬼很特殊,他的命令至今依旧在生效,频繁过寿刺激寿烛复苏以及彭延的存在,都是为了防止池塘里的众多厉鬼脱困。
村民,被控制着繁衍生息,世世代代都是寿烛的祭品!
岳仁淳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心里却无动于衷,人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有关的事时,难免会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下意识的忽略对自己不利的信息,自己干过的坏事更是提都不提,甚至在记忆中粉饰美化,直至面目全非。
自诩说了真话,实则不经意间就掺了很多水。
如果胡玖在这儿,大概会与岳仁淳有一点点共同语言,他们都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就是怕那种无意识的添油加醋删改涂抹。
岳仁淳催着彭延快点说出离开村子的办法,可彭延只告诉了他四个字:“有进无出!”
不止如此,彭延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就是打算留下岳仁淳,让他变成彭家大宅的一份子,“你的能力和你的灵异物品都很适合维持这里的稳定,就像之前那个小姑娘一样。”
岳仁淳脸色瞬间就黑了,“你一直都清醒着,目睹了我在宅子里的一举一动?”
彭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小贼,几次三番来偷东西,坏了这里的布置……”
“无论是你,还是外面那个,谁都别想逃!”
“又不是我偷的,谁拿了你去找谁啊……”岳仁淳怒吼到一半,脸上突然浮现欢喜与凄凉的表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与外界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
彼时胡玖正在街道上,等待白天的到来,顺便构思自己出去之后的行动报告应该怎么瞎编。
说实话,这有点难度,行动报告不能像烂剧剧本那样,用膀胱乱基本写,晃荡一下全是水,闻一下还挺骚。
如果内容太离谱,肯定是个麻烦。
寿烛被他收容,天上的阴云就散了。他猜测,笼罩着寿村的鬼域,应该是几只鬼的鬼域叠加,寿烛是其中之一。
他不可能把寿烛交出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寿烛在他手上,该怎么让这根蜡烛合理“消失”呢?
就在这时!
嗡——
一道颇具冲击性的灵异波动突然扩散,璀璨的玫粉色光辉从彭家大宅的方向传遍四面八方,照亮了寿村的每一个角落。
这道光来得快,去的也快,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
胡玖警惕的环视四周,却震惊的看到,寿村竟然露出了真实的模样——破破烂烂的房子、密密麻麻的杂草、隐约传来的狗叫,荒凉又破败。
“怎么回事?鬼域咋就突然消失了?”胡玖摸不着头脑,一秒钟都没耽搁的急速撤退。
越过村口的古朴石碑,不见来时的薄雾,夜空越来越明亮,星月光芒的照耀下,胡玖转身看了一眼,彭家大宅似乎正在发生某种蜕变。
但……
无所谓。
当问题大到无法解决的时候,那就不算是问题了。
远远的看到了封锁线和全副武装的警员,胡玖兴风作浪的心思蠢蠢欲动,他又想作妖了~
损人利己这种事,比毒品还毒,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停不下来。
胡玖也不想停,很搞笑不是么,社会一直在提高道德要求,可整体的道德水准却在持续下降,结果坏人越来越滋润,好人越来越煎熬。
蜃鬼的幻影飘忽着变成了两张熟悉的面容,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戒备的警员们立刻发现了状况,定睛一看,赫然是前几天去执行任务的驭鬼者!
他们不说话,警员也不敢随意靠近,立刻通知了总部。
没一会儿,一个总部专员连忙跑了过来,还是当日接送四名驭鬼者的那位专员,见到回来的是崔雪宴和邹淙,心里安定了不少,问道:“总部刚才给你们打电话,但没能接通,你们……”
话还没说完,异变突生!
“邹淙”一把夺过“崔雪宴”手里的红色蜡烛,“崔雪宴”不撒手,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见此一幕,在场的所有人立刻躲得远远的,安静如鸡,他们可不敢掺和驭鬼者之间的冲突,万一被误伤了,只能自认倒霉。
唯有专员弱弱的开口:“你们不要再打了,快住手!”
可他也不敢多说,只是象征性的阻拦一下,然后急忙上报给了总部。
傅佑华了解了情况后,脸都黑了。就在刚才,他还喜上眉梢,好不容易有驭鬼者从寿村活着出来,就算没拿到想要的东西,至少也带出了情报。
怎么转眼间就内讧了!
周围都是普通人,根本无力阻止,但就这样放任不管,若是有谁死了,厉鬼复苏,又是一件麻烦事。
派遣别的驭鬼者去调节,需要时间。等赶到的时候,早特么凉凉了!
一时间,傅佑华也十分头疼。
若是平时,损失两个驭鬼者,他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但邹淙和崔雪宴归属不同派系,尤其是崔雪宴,他怕有人借机生事,而且两人还拿着从寿村带出来的战利品!
就不能先把正事忙完了,再去解决个人恩怨么!
有什么矛盾不能私下里解决?为什么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决斗!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这么一闹,想隐瞒都不行!
傅佑华忽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不及细想,他就让专员打开手机免提,厉声呵斥“邹淙”和“崔雪宴”,责令他们停手,语气中隐含威胁!
可两人根本不予理会。
这时候,现场的总部专员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他们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既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连动作都是无声无息!
他想不明白,也没机会去想明白,只见“邹淙”突然点亮了手中的蜡烛。
燃起的烛火并不明亮,甚至都比不过夜晚的月光。
——真正的烛光是从众人身后传来的!
“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他瞥见同伴的脸爬满皱纹,几个呼吸间,青丝变白发。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也长出了老年斑。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倒下了,“邹淙”成功抢过了红烛,边打边退,“崔雪宴”穷追不舍,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唯一的幸存者死死盯着他们,仇恨的情绪在心底疯狂滋生。
“发生了什么事!”傅佑华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听到了人摔倒的动静。
隔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有了回应,声音断断续续,沙哑而又虚弱,像是风烛残年的濒死老者,“两名驭鬼者,为了争夺一根……红色的蜡烛,大打出手,我们都被,波及到了,只有我还活着。蜡烛最后被那名男性驭鬼者抢走,另一个女性驭鬼者追着他……”
听到这些话,傅佑华紧皱着眉,沉默不语。
从始至终,他都没考虑过邹淙或崔雪宴会背叛。但现在,他不得不直面这种本不该发生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