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犹豫（二）

两人此时已迈入了沉香阁的正厅门槛，沈如蕙索性跟在沈如菲后面进了东屋。

沈如菲笑着道：“原是我没沉住气，倒引得你提起兴趣来了。你是猜到了什么吗？”

沈如蕙点了点头，“三姐姐是说定人家了吗？”

“哪能这么快呀，就是有人上门问了，太太也过话给姨娘了。我姨娘还犹豫呢，打发人去寻我舅舅，叫舅舅打听一下。”

“谁？是谁？”沈如蕙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人选，只是不敢确定。

“你也知道的，就是大理寺少卿家的二子，关荷的二哥，名字记在太太名下的，叫关绪。”

沈如蕙吐出一口气，果然如此，随即也放下心来。前世，沈家的确有一女嫁进了关家，但却不是沈如菲，而是大房的沈如蔓。

看来今生沈如菲一定也不会嫁进关家，虽然她不知道前世关家是不是也先瞧中了沈如菲，但凭最后的结果，应该是白氏没看上。

“你可不许和旁人说，没影的事，别让人笑话我。”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只是我觉得关二少爷配不上你。”

“哦？为何？他虽是庶子却是记在太太名下，而且听说关太太也是拿他当亲子一样，且他书读的好，与二堂哥一样，刚刚参加了秋闱。”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三姐姐可以配更好的。我以前做过梦，三姐姐可是状元太太的命。”

沈如菲听得这话扑哧一笑，用手指点头沈如蕙的头道：“你呀，什么时候成半仙了。那状元是那样好考的，你没听二堂哥说，这几届的状元可都是三四十岁才中的呢，怎么？你想让我嫁个老头子呀。”

沈如蕙也笑，“是真的，三姐姐再等等，自是有好的。”

沈如菲突然狡黠一笑，低声道：“莫不是，你看好关二少爷了？平日里和关荷玩的那般好，想做她嫂子？若是这样，你与我说实话，我叫我姨娘说给太太听去。”

“哎呀，你胡说，我怎么会有这个心思。再说，三姐姐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人家不会看得上我的。”

沈如菲的身后可有一个四品官的舅舅。

沈如菲见沈如蕙辩白的脸都红了，连忙上前搂住她道：“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为我好，放心，我姨娘心中自有算计。而且，我告诉你呀，姨娘说了，待到我的事定下来，她便为你寻合适的，太太也答应她了，必要选个你满意的。”

“真的？”沈如蕙抬头，眼角有泪光。

“真的，我姨娘说，二房里一众姑娘，唯有你是没姨娘的，九妹妹虽也没姨娘，但太太自不会亏待她。你没姨娘也没有积蓄，将来出门子便只会得沈家嫁庶女的那些，连个贴补你的人都没有。到了婆家，日子一定会艰难。若是不好好寻户家境殷实，脾气好的人家，将来有你的亏吃。

“你也知道，我姨娘不爱管别人的事，她是看在你与我好，且王姨娘在世时与我姨娘虽不亲近，却一直和睦的很。姨娘说，全当积个善缘，所以待我这边议定了，她便求我舅母，也帮着你相看。虽说太太也会，也许老夫人也会为你相看，但我姨娘怕，她们再选个表面上花团锦簇的......我不是说太太不尽心，只是......”

“三姐姐，我明白的。不管怎么样，我先谢过姐姐与白姨娘。以前是我不懂事，没少给三姐姐添乱，好多事都是三姐姐帮我善后。如今我也想通了，不该时时盯着旁人，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真的。”

“你能这样想才是对的。”沈如菲一边拿帕子给她擦着眼角，一边道：“其他的你也不必担心，姨娘说，等你出嫁时，她会私下里给你贴补的，必不会叫你薄了别人去，只是这话万不能叫别人知道了。”

沈如蕙把头靠在沈如菲的怀里，沈如菲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叹了口气。

回到西屋，金串看着沈如蕙红红的眼睛，不解地去看金铃，金铃摇摇头，对着金串道：“好呀，从学堂回来便抓不住人影，去哪里偷懒去了？”

金串笑着道：“奴婢可没有偷懒，奴婢打听到一件事呢，正想说给姑娘听。”

沈如蕙接过金铃润湿的帕子轻轻擦了擦脸道：“你听到什么了，说来听听，若是好玩的，我便不计较，若是没意思的，罚你今天晚上不许吃饭。”

金串笑嘻嘻地上前道，“奴婢去还上次跟芬芳借的衣领样子，看到一个丫头来寻她，哭哭啼啼的，两人在院子里说了半天的话。”

金铃上前点了点她的脑门道：“人家哭关你什么事？芬芳还能说给你听？”

“没说给我的，但我却听到了。”金串得意地对着金铃说。

“姑娘，奴婢站在窗边听到的。您猜怎么着？年初的时候，清雅苑里放出一个到了年纪的丫头，是房妈妈领出去的，她和太太说是给寻了个好人家。太太便让她作主，大家也以为房妈妈为她寻了人家呢。可是没想到，房妈妈其实是把那丫头卖了，而且是卖给了一个娶了三个老婆的烂赌之人。

“那丫头受不住，便跑了出来。听说她只得一对兄嫂，且十分刻薄，她不敢去寻，便找到了平日里与她还算不错的这个丫头家。那丫头便找上了芬芳，许是求芬芳帮着在二太太面前求个情，给作个主呢。”

金铃被金串左一个丫头，右一个丫头弄得糊涂，但沈如蕙却握紧手中的帕子。

清雅苑，年初清雅苑里放出丫头只有一个，那就是金氏房里的，因为放了她出去，喜燕才顶了进来。

既然是金氏身边的大丫头，到了年纪，嫁个体面的管事是不难的，总不至于被卖出去嫁个那样的男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丫头在金氏眼里犯了大错，是金氏不可原谅的大错。

“金串，你想法子把那个丫头，就是清雅院里放出去那个问清楚现在在哪住，是个什么情况。金铃，你去打听这个丫头是为了什么被放出去的。”

两个丫头见沈如蕙一脸严肃，连忙收起嬉笑的表情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