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阮知音针对
简兮心中的笃定更甚。
既然她今天能站到这朝堂之上,肯定是张翘默许了她的想法。
既然如此,有什么不能说的?
随即恳切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张翘眼睑低垂,扫视一周,见众臣都震惊于简兮的言论,无一人出面弹劾。
略微抬了一只手,“你且细说。”
简兮行礼,眉目间的风华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之中,眼睛里面的神采极难描画。
“臣以为,玄武本国矿产丰富,底层百姓生产力太低,不事生产的贵族却是日益增多,长此以往,传至千秋万代,整个国家不能自给自足,岂不是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一位站在最前面身着暗红朝服的男子,厉声呵斥道:
“就凭你如此浅薄的见识,还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本官可是知道你的底细,一个来自轩辕王朝的贱奴,也敢立于朝堂,还不叉出去。”
简兮心中微动,片刻归于沉静。
她还就怕这些人什么话都不说呢。
九阶之上的张翘并未出言,应该也是想看看她的表现。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位大人,我这一身明珠朝服是陛下亲赐,能不能站在这是陛下说了算,大人越俎代庖怕是不太合适吧?”
先扣一顶大帽子再说。
男子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张翘。
张翘古井无波的脸上眼睛微眯,好像有了些许猜测。
男子慌乱,“陛下,千万不能听这贱民之语啊!臣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
张翘只觉得这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阮爱卿请起,爱卿替朕掌管中枢,一片丹心,又岂会真的越俎代庖呢?简爱卿是朕亲自提拔上来的,朕想听她一言,爱卿不会不答应吧?”
阮知音听的冷汗直冒,张翘这看似不轻不重的敲打,可一点也不像是没将这话听进心里去的样子。
众人见陛下亲自下场护着这个女人,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简兮瞅准时机再次说道:
“一个国家就好像是一个水缸,贵族就像这里面的金鱼,而百姓则是像这里面的虾米,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鱼死了尸体自然会被虾米分食殆尽,这就是一个简单的能形成自给自足的闭环,
现今玄武最大的问题就是,大鱼的食物主要是依靠虾米和外来供给,至于这外来供给就是用鱼缸里面的金银财宝去交换的,但是金银却是有限的,日积月累迟早自顾不暇,不知这样说,在座的各位可能听懂?”
张翘觉得简兮的这个比喻十分有趣,“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简兮面色平淡,将周遭的打量之色尽数看在眼里。
“办法有三,一是先鼓励百姓从事生产,百姓生活惬意,人口自然增多,也可增加赋税,国库自然充盈。”
户部官员在一边听的点点头。
好人啊。
玄武王朝户部的官员太难做了。
没银子了动不动就是让他们去挖矿冶金,金山银山也耐不住这样造,每年都是财政赤字。
赋税一年比一年短,那些人就想着往外掏银子,根本没想着增加一些国库收益。
近些年,玄武极北最大的那处金矿已经有枯竭之势了。
上报上去,张翘也是头疼。
上千年流传下来的制度,怎能轻易撼动。
“二是必须限制金银矿每年流通于市面上的数量,贵族本就不事生产,若是平白无故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富,底下辛苦劳作的百姓看到觉得劳动和付出并不对等,便会自暴自弃,如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简兮尽量将道理讲的浅显易懂。
“哼,说的比长的还好听,能做得到才是真本事。”
还是之前反驳简兮的阮知音,简兮看其面貌和阮池正有些许相似,猜想他一定和阮池正有关系。
简兮知道对方存心要找茬,做足了谦恭的样子,“不知道阮大人觉得怎样才算做到呢?”
阮知音带着些许审视,似是在考量简兮有几分本事,“本相也不为难你一个女娃,若你在五年之内能如你所说,只让塞北草原能自给自足,赋税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五倍,那才算有本事。”
说着心里流露出轻视,简兮去塞北草原有何作为他一点都不关心,重要的是简兮是六公主一派的人,只要她离开帝都,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在任上。
五年也是他挖的一个坑,看现在张翘对简兮的宠爱程度,还是需要时间来凉一凉两人之间的情谊。
简兮仿佛是被阮知音的话逗笑,嘴角划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阮大人这是有多瞧不起下官,这话也是下官想说的,这三就是成立试点地区,只要陛下能让臣完全主礼塞北草原的一切事务,
五年之内臣一定能让塞北草原的赋税超过野马原,实现自给自足,届时陛下就可将臣在塞北施行的举措推行全国,到时候咱们玄武王朝就再也不用受到白虎王朝的掣肘。”
简兮的声音沉稳激昂,说到最后的时候语调扬起,那绝对的自信模样感染了周遭众人。
野马原是阮氏家族掌管的,有着玄武王朝最大的牧场,每年交上来的赋税是最多的。
简兮就是要用野马原做例子,狠狠的打阮氏家族一个响亮的耳光。
彼时,朝堂上一些热血的汉子竟被勾起胸中的万丈豪情。
立于朝堂的女官无一不为其坚毅的目光所感染。
祁姒是祁氏家族中旁系之女,是监管王庭礼仪祭祀的女官。
她们这一支本来已经没落,家中除了挂着一个祁姓,再也没有人能撑起门庭,她卖掉了家里半数的羊群,四处托求才得了这么一个官职。
每次上朝都是站在最角落里面,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安安稳稳的保住这个官职庇佑家中的老父和母亲,从来不参与党争权斗。
初心如此,她惯常做的就是一个看客。
今日倒是略有不同。
一向死寂朝堂突然照进来一束光,阳光之下不惧黑暗阴霾。
只是不知道这束阳光可以撑多久,或是还没有大放光彩便被无声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