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性本恶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有时候很美,有时候又很丑恶。
圣人言,人性本善,这句话实际上是错误的,人性其实本恶,只是恶通常隐藏在人们的内心深处。
……
一行人来到派出所,值班的警察,徐武认识,待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他在通知完纨绔们的家属后,他拉着徐武走到一旁,坦诚道。
“徐叔,这事儿不要闹大为好,这几位的家里可都是咱们镇里的当家人物,你是斗不过他们的,要不咱先把人送去医院?”
徐武大为光火。
“现在的情况是,一个仅有四岁的女娃受到了霸凌,受伤严重。今天要不给个交代,这几个小崽子谁也别想走。”
发过火后,他也知道治疗耽误不得,在拍照取证后,便让老李将孩子带去医院,自己则继续守着。
半个小时后,一个富态夫人赶到,一进门她就看到自家宝贝儿子脸上的手印,以及被绑着的手腕,心疼得直哆嗦。
“哎哟喂,妈妈的宝贝儿,是谁打的你,妈妈要让他付出代价,我们家从小就不舍得骂一句,今天让个外人打成这样。”
待了解过事情的经过后,她指着徐武的鼻子骂道。
“多管闲事的老东西,我儿子你也敢打,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家孩子就敢动手,你个泥腿子,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徐武一脸冷笑。
“怪不得你儿子这么跋扈,慈母多败儿,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说着,徐武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这女人被吓得连连后退,撒泼尖叫道。
“你想做什么?你不得好死,老东西。”
“不管你怎么叫嚣,今天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纨绔们的家属陆续赶到,看到自家宝贝儿子的情况后,又是一阵叫骂,更有甚者甚至威胁徐武,要徐武赔偿。
徐武笑了笑。
“你确定要我赔偿?我今年可是七十三了,身体不怎么好,不小心被你吓死,你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见她们被唬住,徐武接着说道。
“这件事闹到法院也是我有理,今天,这事我管到底了。”
家属们闹了许久,事情始终没法解决,徐武坚持不放人走,文涛迫不得已,只能去找顶头上司。
那人眼见躲不过去,只得出面,他看了看儿子的伤势,确认没有大碍,于是狠下心来,给了他儿子一巴掌。
那小子叫嚣道。
“我们只不过跟她玩玩,是她自己太脆弱。”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还敢顶嘴,好的不学,净学这些歪门邪道。”
转头又对徐武赔着笑脸。
“徐老叔,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我教子无方,我们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一定会作出赔偿的。”
他夫人急了。
“老张,咱家儿子被人打了,你不要赔偿也就算了,怎么咱们反倒赔偿别人,这个老不死的你怕他做什么?”
那人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个败家娘们儿,这小崽子成了这样都是你给惯的,你懂什么?”
接着又将她拉到一边,好言安抚道。
“这老家伙厉害着呢,他上面有关系,听说上面的一把手都得叫他叔,你可给我省点心吧。”
……
解决了丁铃的赔偿问题,徐武连忙赶往医院,丁铃的伤已经经过处理,已经没有大碍。
第二天,徐武抱着丁铃和老李一起去她家探望。
丁铃的父亲丁启年,是个只有二十八岁的年轻人,倘若一切顺利,那么,他还将有几十年的美好时光。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一场车祸,人性暴露无遗。
原本以为能同他一起白头偕老的妻子,在得知丈夫需要大笔医疗费用后,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跟着别人跑了。
抛夫弃子,甚至没有一点点对这个家的留恋。
徐武不知道他们是否恩爱,但这个打击对于丁启年来说,是巨大的,心理的创伤甚至超过了生理的创伤。
这样的打击令他心如死灰,每天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丁铃为了给父亲凑治疗费用,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
在某些家境优渥的家庭,这个年纪,甚至衣服都不会穿,吃饭还要人喂,而她已经扛起了家庭的重担。
徐武无法想象,倘若没有碰到自己,他们一家靠着政府那点救济还能活多久。
丁铃的手和脚都上着夹板,徐武抱着她,站在她家的门口久久无言。
门上被人涂满了污言秽语,都是侮辱的话,徐武从未觉得人性是善良的,但也未必就有多邪恶,但这一刻,他对人性的恶的理解,又多了一些。
鲁迅笔下的恶,是在旧社会这种封建思想背景下的产物,眼下看来用在这里,也并无不妥。
“科技技术是进步了,可人性似乎并没有跟着进步。”
徐武喃喃自语,李公明闻言,虽然不大懂,但也跟着点点头。
屋檐下蛛网密布,房屋是鲜卑山脉典型的木夹泥结构,先以木板筑起空心墙,中间再以黄泥夯实。这间屋子看起来缺乏护理,有些地方木板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黄泥,看起来就像遗弃已久的房屋。
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屋子,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以及一张床。
灶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火,落满了灰尘,屋里冷得厉害,温度并不比屋外高多少。
此刻,床上那脏兮兮被子里似乎听到了动静,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铃铃回来了吗?”
丁铃连忙回应。
“爸爸,我回来了,还有爷爷。弟弟呢,我给你们带吃的回来了。”
被子里露出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麻木的眼睛,没有神采,没有焦距,在那双眼睛里,徐武看不到生气。
他的头慢慢地伸出被子,徐武看清了他的容貌,脸颊瘦得脱相,颧骨突起,长长的头发板结在一起,长长的胡须邋遢的堆积在脖子上。
他看着丁铃,他眼里似乎也只有女儿,他仿佛看不到站在他床前抱着丁铃的徐武和李公明。
“弟弟在这里呢。”
他掀开被子,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只是这个小脑袋脸色不太正常,徐武连忙将丁铃交给老李抱着,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体温低得厉害,呼吸微弱。
“不行,得带他们去医院,这里太冷了。”
徐武沉声道。
李公明点点头,两人将孩子裹在大衣里,由老李抱着两个孩子,徐武则负责背着大人。
将被子掀开,露出了丁启年的下半身,徐武愣住了,他抬起头与李公明四目相对,两人愣愣的相顾无言。
这是一双怎样的腿?
只见他的双腿肿胀,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流着脓血,浓烈的恶臭,哪怕在气温极低的冬天,也无法阻止它的扑面而来。
徐武伸手捏了捏,心里没底,这样的腿是否还有得治。
两人将人送往医院,好消息是,丁铃的弟弟抢救过来了,生命无恙。
坏消息是,小镇医院对于丁启年的状况也束手无策,除非截肢,丁启年不仅腿上的伤势严重,他还伤了脊柱,这是导致他下肢瘫痪的根本原因,但丁启年对于截肢极度抗拒。
最后只能为他清理伤口,消毒上药,就这么拖着。
徐武将他们带回了家,李公明忧心道。
“老徐,你真的要收养他们?”
他实在有些担心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家伙。
“不然呢?我如果不管他们,他们也许活不过这个冬天,孩子们不该是这个结局。”
老李走了,只剩徐武照料着三个伤病员。
丁启年被徐武安排在了自己的炕上,客房里的炕则是他跟孩子们的。
……
丁铃幸福极了,在以前,她每天晚上都会冻醒,只能紧紧挨着爸爸和弟弟取暖,这一年来,她从未睡过这么暖的床,连被子都是新的,那暖暖的被子上,还有阳光的味道,她还穿上了新衣服,那是厚厚的、漂亮的花棉袄。
她不时睁眼看看爷爷,她害怕这只是一个梦。
徐武伸手捏捏她的小脸,又探了探她旁边弟弟的额头,孩子状态稳定,此刻睡得正香。
徐武拿过一本医书开始看,只见这医书封面四个大字《黄帝内经》。
在徐武那个时代,学武艺的人通常都会点医术,跌打损伤都是自我治疗。这黄帝内经主要讲的就是人体经络、病理、治疗原则以及针灸。
一边看一边对着自身敲敲打打,映照着书中的内容。
这本书徐武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可每一次看,徐武都感觉自己对人体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铃铃紧紧挨着爷爷,见爷爷对着自己敲敲打打,她好奇道。
“爷爷,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打自己呀?”
徐武被她逗笑了。
“这是医书,教人怎么治病的,学会这个,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爸爸。”
“哦,那铃铃也要学,铃铃要给爸爸治病。”
“乖孩子,快睡吧。”
丁铃睡后他又拿起医书开始看。
学医术对于武术是有很大裨益的,师父说,只有对自身肌体有清晰的认知,才能在武学上走得更远。
徐武一把年纪还能有这副健康的身体,除了常年练习武艺外,这医术也功不可没。
徐武人虽老了,在物质生活上也算是无欲无求,可上天既然怜悯他,让他碰到了师父,既学了武又学了文化,便要让人生充实一些,能学会的,便愿意多学,干些有意义的事,也不枉人世走此一遭。
所以,以前哪怕作为一名孤寡老人,即便生活冷冷清清,他也不觉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