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哥
目送着老太太离开，兄妹俩相视一眼，笑了。
灵曦噗的一声笑开。
不管什么时候，看老太太对上裴福珠，她还是心情愉悦。
裴瑄见灵曦情绪稳定，心情良好，神色稍稍松了松，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在心里面过了一遍，这才道：“你别怕，你的婚事，得你点头才行。
我们不可能会让你随随便便就嫁出去。
爸和小叔早说过，就算你要嫁人了，那也得是你乐意嫁，你嫁人这件事，本身得是让你高兴的事，而不是因为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你不得不嫁。
她裴福珠还没那个能耐，插手你的婚事。”
灵曦一愣，笑了：“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
裴瑄想了想，还是将家里面以前的事儿说了。
“你不需要顾忌三叔去忍让裴福珠。”
他见灵曦诧异看向她，顿了顿，继续：“以前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咱家往上数三十年，也是大户人家。
三叔她不是奶亲生的。
他是爷和其他人意外有的孩子。
当年，他差点被他亲娘勒死，关键时候，是你爸赶到，将人救了回来，带回了家里。
后来，咱爷没了，咱奶把他当亲儿子养。”
灵曦震惊睁大眼。
裴瑄点头：“这都是老黄历了，以前不说是没必要，现在告诉你呢，是想让你知道，三叔她对你好，是应该的。
你并不欠他的。
你没必要因为三叔对你的好，就去忍让他的子嗣。
你就算要嫁人，那也是你想要，而不是裴福珠让你嫁。”
家里面对裴福珠所谓的老天爷亲闺女的身份，深信不疑的其实不少，比如灵曦，比如老太太，比如裴福珠亲妈。
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裴二叔裴瑄哥仨。
然而，像是晴天召唤神雷这种技能，裴瑄也真解释不清楚。
是以，他们也一直由着裴福珠折腾，只要闹不到他们头上，他们就当做看不见。
可这回，她是真的过了！
灵族是受上苍庇佑的种族，灵曦是灵之一族活下来的独苗苗。
上古灵族数万万年的气运独独加诸于她一人之身，她自然会心想事成，福运逆天，遇事皆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只不过灵曦胆儿小，向来喜欢苟着。
这事儿对她而言，大不了就嫁人，对吧！
哪曾想，竟然还听到了这么个秘闻。
灵曦恍恍惚惚，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可算是明白，为啥老太太明显偏心她和裴二叔一家，裴三叔甚至裴三婶儿都从来没啥异议，甚至还格外孝顺了。
至于说裴三婶儿时不时给裴福珠报屈……
那只能说裴福珠特殊，她都没替她儿子裴福瑞委屈过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信息刺激的，灵曦就算迷糊着睡过去，睡得也很不安稳。
模糊中，她看见一座座山峦，她看见建造在峰顶古香古色的大殿，她看见自己坐在玉床边，床上躺着一个毫无声息的人。
她看着窗外飘絮，看着窗外落花，看着窗外落雪，岁岁年年，她就这样守着一个人。
她好似听见她低低的唤。
“四哥。”
灵曦猛地坐起身，呢喃出口的名字和记忆中的声音重合。
她捂着额头，脑海中轰隆隆似是有什么画面划过，一帧帧一幕幕，快的叫她难以捕捉。
魔都，火车站，顾公馆……
轰隆隆炮火连天。
四哥突然昏迷。
她脑海中的画面零星。
最后定格在她和另一个长得和她极像约莫是她爸爸的人，带着昏迷中的四哥一起进了连绵的山脉，找到了一处宫殿群，住了下来。
她蜷缩在被窝里，深深的喘着气，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她不知道这段记忆是哪里来的，约莫是灵族神魂的特性。
灵族的神魂不死不灭，但其中镌刻的记忆，却是会有可能遗忘的。
也许……
因为什么刺激，她才复又想起。
灵曦撑着身子，慢吞吞靠着床头坐起来，深深的喘了两口粗气，良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四哥……
她默默摸出纸笔，借着窗外将亮未亮的天光，灵曦开始一点点扒时间线。
现在五七年，顾公馆爆炸的时候大概是三七年到四五年之间，那时候魔都有R军经常出没，也就是说，这中间相隔十二到二十年。
那四哥，现在还在世的吧！
灵曦想到那个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人，捂着胸口，定定看着房顶的屋朳，出神。
与此同时，回到老顾家的顾四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迷糊中好似听见一声四哥。
那声音……
娇娇软软的，还有些可怜。
顾四想到白天看见的那姑娘，察觉到自己心跳又不受控制，以及某些羞耻的欲望。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顾四原是星际的一名流动商人，在星际穿梭的时候，飞船意外被卷进黑洞，再醒来便到了现在这个星球。
他生命漫长，转眼在这星球上已过千年，他看惯了生生死死，看惯了人生百态，他并不愿意主动参与其他人的人生。
可此时……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人生第一次冲动的顾四，完全忘记了他此时只是复生在顾家老四身上，他也会经历生老病死，但因着那个小姑娘，他还是迟疑了。
灵曦因着神魂中乍然出现的记忆，叫她心神不宁了几日，已经从裴瑄那里知道灵曦晕倒真相的裴二叔裴大哥，以为灵曦是因为那事困扰，轮番出场安慰开导她。
叫她不要担心，说不会随便把她嫁出去，她不乐意就不嫁。
灵曦沉浸在记忆中那种，茫然然，空荡荡，无处可依的情绪中，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
等到她回神，才后知后觉，自己这几天是吓到他们了。
灵曦忙收敛好情绪，认真和他们保证自己不会想岔，想不开，他们才放心，才允许灵曦出门进林子。
事有轻重缓急，灵曦想去寻人，但，她又很清楚，她现在还没有不管不顾的资本和底气。
更遑论——
那座山峰，那座大殿，她压根不知道那到底是哪里的山脉中的。
全国那么大，连绵的山脉那么多，她能去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