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恐怖酒店
父亲在世时,曾经提过一嘴,赵琢影的爷爷就是住在这里。
屋子不大,两居室,共计三十平方。厨灶在公共走廊上,是所有住户共用的地方。
尽管破败不堪,但是依稀可见往日的辉煌。
可想而知,他的爷爷曾是一位风云人物,斥资买下当年堪称豪华的德式公寓,而今已经成为保护建筑。
随着公共汽车绕过寂静的老屋,穿过柳暗花明,七拐八拐之下,竟驶入一条前所未见的街道。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颠簸。
他犹如背上了飞行员专用的喷气背包,拔地而起,紧紧抓着车座的把手,才不至于甩出车外。
在漫长的失重过程中,他头疼欲裂,几近昏厥。
过了不知多久,车内的广播突然响起了到站声。
“终点站——恐怖街到了。请配合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
乘客们疑惑不解,四处张望,窗外的天空暗无天日,萦绕着奇特的氛围。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士气势汹汹地走向驾驶座,却惊呼一声,引发一阵皮开肉绽的滋啦声,还有司机倒地不起的撞击声。
风雨欲来。
“不要乱动,保护案发现场。所有乘客回到原位,准备回局里接受调查。”那位男士举起警察证,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位乘客。
“陆同州。”赵琢影稳住心绪,望向他手持的警察证,在确认无误后,又把目光移向窗外。
这时,那位冰山美人不急不慢地掏出化妆盒,开始补妆。
画家站起身来,充满虔诚地说道:“鲜血与肌肤绽放之花,骨骼与肌肉和谐之舞。老天慈悲,将机会白白地送到我的跟前。”
“神经病。司机是被人谋杀的,你是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警察大声呵斥道。
其余的乘客不声不响,都在默默观察着环境。赵琢影也在其中。
车上共计八位乘客,外加一名死去的司机,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吗?
在赵琢影的记忆中,这条路早在他搬家的时候,就已修缮完毕,不存在恢复旧址的可能性。
他感到仿佛身在梦中,遇到了现实里的熟人,性格与经历都大不相同,既熟悉又陌生。
“可恶,手机没有信号。”警察懊丧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下车寻求支援,你们待在原地,不要随便走动。”
“陆警官,不要急躁,除非你愿意送命。”那位女士收起粉扑,又拿起一支眉笔,对镜说道。
“你又在说什么疯话。难道一辆公交车上,出现一个疯子还不够麻烦的吗?当然够麻烦的。”他自问自答道。
“陆sir,我觉得你该听从女士的安排,原因很显然……”画家指指点点,说道。
那名警官一边回击着冷酷的眼神,一边跳下车来,自顾自地往前奔走。
一位衣着考究的老者从院门走出,迎面撞上警察。
他拄着手杖,尽显威仪。
他微微躬身,抬手让道。
从他手指的方向,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凭空浮现,以完美的金色弧线,向着警察敞开。
赵琢影凝神望去,隔着车窗,他模糊地看见一条漫长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统一款式的房门,精致奢靡,却透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尽头看得隐隐约约,似乎徘徊着体型怪异的人影。
“喂,陆sir。”画家出声提醒,可惜为时已晚。
那位警察歪歪扭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仿佛被无形的细线操控,木偶一般向门内走去。
“恐怖街不欢迎外来者,尤其是自大的警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老者突然开口,声如洪钟。
“接下来,你们是打算被我请进门里,还是自行踏入。”
“俱乐部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看来,他曾经在恐怖街留下的痕迹,不复存在。”那位女子补好了妆,哀婉地严肃说道。
乌金手杖敲击地面,发出沉重的回响。
“你是……他的遗孀。”老者的语调瞬间转变,仿佛被诱发了第二个人格,声音畏畏缩缩。
很快,他又回到铿锵有力的语调,说道:“这是必要的考验。我的恐怖酒店,唯有勇气的光辉,方能破解。至于你们是否出得来,全凭各人本事。”
女子耸了耸肩,跃下车门。随后,从街角出现一位神态、姿色一模一样的女子,踮着脚走来。
“如果,我不认可这种做法呢。”街角的那位女子说道。
更多的女子紧随其后,组成一批庞大的队伍,向着老者逼近。
她们犹如蚁群接到指令一样,浩浩荡荡,不断孕育着同心协力的女子。
老者面色一沉。
他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晕。人群脚下的阴影渐渐扩张,从中敞开一扇扇大门,仿佛是为了各人准备的棺材,嵌在地面中。
“原来如此,你是想把恐怖酒店填满啊。”
他话锋一转,用略显稚嫩的语调说道:“不过你疏忽了一点,满员是店家梦寐以求的状况,因为这里是按人数交钱的。”
混乱的场面,直到不断传出大门关闭的响声,才有所缓解。
那名女子站在公交车旁,冷眼看着激烈的景象,随后轻笑一声,说道:“猜得不对哦,红马。”
她纵身一跃,挂起一丝心满意足的淡笑,跃进了那扇拱门之中。
原本空旷的场地上,逐步恢复原貌,老者岿然不动,望着四周平稳的迹象,默默叹气。
“终究是让那小子跑了,白鸟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将他完整地带回。他可谓是万中无一的特例,极其吻合实验品的特质。”
“那小子跑不掉的,无论他是死是活,没有俱乐部的许可,他就不可能离开恐怖街。”一颗脑袋从制服中探出,细看下去,那完全是老者的年轻版。
两者以极端诡异的方式共存,甚至互相交流,互相解闷。
老者长叹一声,说道:“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退休了。”
“是啊,俱乐部早就变了,不再是我们发誓为之付出一切的俱乐部。”两者一唱一和,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