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赏赐
卫玠微微颦眉,垂下目光思索了一会儿,见哥哥似乎无头绪,突然低低一笑,有些得意道:“殿下,这题并不难。”
司马炽抬眼,目光落在卫玠过于艳丽的面容上,颇为好奇问道。
“卫二郎难道已有答案?”
卫玠眼中闪过一丝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清亮动听的声音充满着自信的道。
“殿下,您只要将一盆清水放于月下,水中倒影着月身,您便可摘到这月亮了。”
闻言,司马炽似乎闪过一丝意外,目光一顿,眸子里流转着一丝卫玠未懂的神色。
“妙,甚妙。”顿时,司马炽突然高声一笑,清俊的面容染上一丝耀目灿然的色彩。
这孩子让他有几分意外。
司马炽的眸子似湖面泠泠的波光般明亮,笑意浓烈。八年前贾皇后下令杀卫瓘卫恒子孙多达九人,这孩子身世也颇为可怜。
清凉微风渐渐吹散宜人茶香,竹林郁郁葱葱,卫玠望着眼前清雅绝尘的少年,眼中流露出古怪的神色,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豫章王每一个眼神之中都透露神秘朦胧之色,如此出众的人,似乎表现的太过平庸。而且待人疏离有度,卫玠想到此,不由得敛下眉眼。
卫璪有些错愕,清朗的面容浮现几抹惊异之色,自相识以来,殿下似乎从来未曾笑过。不想今日竟然如此豪爽大方的笑。
“谢殿下夸赞,卫玠不敢当。”卫玠谦虚一笑,心下暗忖,豫章王与其他亲王相比实在是无比的亲厚和蔼了。
想着,卫玠却突然猛咳一声,脸色骤变,原本红润白细的面容变得脆弱苍白,见此卫璪大惊失色,急忙道:“叔宝!”
豫章王始料未及,急忙呼唤身边随从,厉声道:“快传太医!”话语一落,卫玠微微挣扎,努力喘气,双手揪了揪卫璪的衣袖,双眸之中浮现一抹掘强,摇了摇头,虚弱道:“禀殿下,卫玠没事,休息片刻就无大碍了,不用召唤太医了。”卫玠心中一阵惊慌,若是太医前来会诊,自己女子的身份必然会暴露,到时候自己百口难言,怕是会连累哥哥。
“胡闹,叔宝莫要逞强,快让太医看看。”卫璪扶着漂浮无力的卫玠,眼中全是担忧恐惧之色。
卫玠急得只想起身,却又毫无气力,过了一会,只觉喉咙之中那种干燥阵痛之感消失,胸口闷痛不止的感觉也逐渐缓解,卫玠苍白失色的脸庞恢复了元气红润。
才慢慢起身,站稳了之后对着司马炽行了行礼,道:“卫玠自小患有疾病,无意惊扰殿下,望殿下原谅。”
司马炽淡然无波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惋惜之色,语气少了一丝疏远,多了一丝关怀。
“无碍。”司马炽衣袂翩飞,语气一转,脸上似有乏色,随后委婉道:“即是如此,你们二人早些回府吧。”
卫璪忧心弟弟,遂颔首,二人道别了豫章王,随后离开了王府。
“殿下如今打算重用卫璪?”只听见一个阴冷沙哑无比的声音由竹林之中传来,只见一个黑衣裹身的男子如同幽魂一般冒出来。
“卫璪有几分聪颖,不过其弟似乎更加出色,小小年纪却已经聪明伶俐,若是也能为我所用,那便再好不过。”
司马炽脸上闪过一丝幽沉之色,似月光清冷的眸子却染上一丝笑意。
次日
豫章王如约入宫,见贾皇后坐于朱红色雕花庭下,司马衷也难得安分同坐,司马炽一身青衣长袍弯身行礼道:“臣弟参见皇上,皇后。”
贾皇后一身华衣丽服,凤钗珠玉置于高耸入云的发髻,平庸面容浓妆艳抹,狭长的眼角略显刻薄,一身尽显奢华。
闻言,司马衷一脸单纯之色,起身拉着司马炽,却见皇后冰冷寒霜裹面,不由得噤声,不敢妄动。
皇后假意一笑,略显修长的手指执起一杯碧螺春,微酌,既而才抚了抚手,戾气忽散,道:“起身吧。”
皇后冰冷入骨的眸光在司马炽身上,用慵懒入骨的声音又道:“不知豫章王可有了答案?”
闻此,司马炽为难的摇了摇头,清俊如玉的容颜之上浮现一抹无奈之色,随后跪于地。
“臣弟无法解出这道题,还请皇后责罚。”司马炽眉宇低垂,看不清眼底沁骨般冷冽的神色。
皇后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如注寒冰的双眼在司马炽与司马衷身上徘徊片刻,语气微微回温,了然道:“无碍,豫章王这几日亦辛苦了,赏赐豫章王黄金千两,奴仆一百。”原本赏罚应有皇上来定夺,如今却由一个后宫妇人只手遮天,不免荒唐可笑。
闻言,司马炽眼底绽放一抹古怪的笑意,叩首谢恩道:“臣弟多谢皇后赏赐。”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蔓延一丝鄙夷之色,才招了招手,道:“下去吧。”
司马炽优雅起身,随后转身离去。
不久宫中便流传豫章王无才无能的言语,这流言蜚语如同三月的柳絮迅速散漫整个洛阳。
卫玠从舅舅王济口中得知此事之时,心中疑惑顿顶,苦思冥想却想不出豫章王此为何意。
此时卫玠正在洛阳最有名的柳央楼内,檀木桌上尽是山珍海味,味香色全。
“果然是好酒呢。”突然一声极具邪美低沉的声音于邻侧之中传来。
卫玠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长袍的男子扬着一个羊皮酒囊,略有几分醉意的斜卧于二楼的栏前,眸子焕发着别样的光芒,那人的眼睛竟是浅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