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诀别

霍流颐是怎么想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光是要在深海海底的火山附近建立一座城市这件事，听起来就不太现实。

云鉴笑了一声，给她解释起来：“你看到的不是真正的火山，只是...某种障眼法，是根据周围的地势特征创造出来的全息投影。”

“就算她所掌握的科技再超前，这种事情也是做不到的。”

听到这话，谢荔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不想被岩浆融成渣。”

两人说话间，他们乘坐的小艇已经穿过缝隙，因此，投影的全貌这才被收入眼底，那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熊熊燃烧的岩浆带。

沉默了一会儿，谢荔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不告诉我那是投影，我甚至不会察觉到它有什么异常，因为这片投影竟然和真的岩浆一样，有极高的温度，这是人体无法靠近的温度。”

云鉴点了点头：“唐城的能源，50%被用来支撑主机运作，45%用来维持外层的防御和伪装，只有5%是那里生活的人类在使用。”

谢荔：“……”

想不通。

“这一片是排污口，我们要从绕道后面，避开高温，从管道进入唐城。”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办法，谢荔没有异议，按照云鉴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操控潜艇贴着如同陡峭利刃的岩壁穿过投影的火山岩浆带，绕到了正片投影的后方，然后视线范围内就出现了一片浑浊脏污的海水。

“看来就是这里了。”

看到了预想中的画面，虽然有些不堪入目，谢荔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找到的路是对的。

云鉴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用那双与她极像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顺着这条管道，就能进入唐城北部城区的平民区，你需要我与你同行吗？”

如果同路的是其他人，他根本就不会多此一举。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谢荔，他曾经亲手放弃过的骨肉至亲，如果此刻的她摇头拒绝，他就一定不会再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

谢荔倒是没有他想得多，略微思忖了一下，抬眸看向他，问道：“如果单独行动，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云鉴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心中霎时涌起莫大的失望与难过，心底就像漏了个口子似的，呼啦呼啦的刮着大风。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刻意掩去翻涌的情绪，平静地回答道：“我会在你们后面进入唐城，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主机。”

谢荔闻言，低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按下了启动键，小小的潜艇便直接进入了巨大的管道里。

直到火山与岩浆的投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谢荔才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我们的目的一样，为什么不一起行动呢？”

“就算真如宋要说的那样，你的大脑中枢被霍流颐控制了，我也不觉得你打得过我们俩。”

谢荔话一出，温遂白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搭在她肩上，揽着她靠近自己，然后笑眯眯地附和道：“你说得对。”

这一路走过来一波三折，并不顺利，温遂白的话也不多，看似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关注，也从不发表什么意见，一直都是谢荔在说话，好像自己没有什么主见一样。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他们能一起站在这里，就是因为两个人早就达成了一致。

自始至终，温遂白都没有怀揣担忧谢荔的安全所以阻止她来到这里的想法，即使他知道可能会遇见的所有状况和后果。

他很清楚，谢荔根本就不是那种会躲在温室里被保护的花朵，她要在最需要她的地方绽放，发光发热。

这世上幸运的事，大概就是无论前路多艰难，他们能够一起走。

此刻温遂白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毕竟两个人都看对方不太顺眼，云鉴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谢荔其实并没有赶他走。

沉默片刻，他看着潜艇潜行的轨迹已经深深地闯入了主机的监控范围，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坦白，霍流颐在对我进行改造的时候，的确对我的神经中枢动了手脚，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我选择自爆，也绝不会伤害到你们。”

谢荔仍是不说话，就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样，紧紧盯着全息屏幕的一切动向。

云鉴也不在意她没有任何反馈，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的母亲都很爱你，她宁愿死，也绝不会伤害你。”

这番话说得跟诀别一样，谢荔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意味不明：“你说这些没有意义，我没有见过她，对我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可能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听到这话，云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是笑了笑，说道：“没有关系，未来你们总会相遇。”

是‘你们’，不是包括他自己的‘我们’，真是狡猾的文字游戏啊。

谢荔拧了拧眉，对他的话不做置否，只淡淡道：“管道很快就要到尽头了，进了唐城，我们可以分头行动。”

“你熟悉那里，也了解霍流颐，可以去制造一些事故，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我们趁她不备，去炸了那座浮空岛，如何？”

老实说，虽然她在询问云鉴的意见，实际上，根本没有给他反驳和商量的余地。

二大于一，云鉴扬唇笑笑，向她保证：“好，那就交给我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和他们分开本来就是正确的，这样即使有意外发生，他也足够的时间反应，不至于连累到他们。

况且，他的旧账，是该清算清算了。

过了约摸半小时，管道终于到了尽头，临分别之前，云鉴意味深长地喊住了他们两个，沉声交代道：

“理论上来讲，我们只要摧毁主机系统，就算完成任务，至于这座城市和这里的平民，是否能够留下，都是次要的问题。”

“所以，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保留退路，至于其他的，交给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