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故人
谢荔几乎可以确定，在现有的记忆里，所有可能的场合里遇到的人，绝对不包含这名女哨兵，甚至于这些类似古地球时期甲胄的防御盔甲，也是第一次见到。
但她在第一眼看到这些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惊讶，就好像心中对还未发生过的一切，都做好了一种莫名其妙但又显得恰到好处的准备。
很怪。
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一时半会儿想不通，谢荔索性不再多想，决定在原地休整一段时间，再稍微等等温遂白，她也想看看这个女哨兵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人极有可能是霍流颐手下的人。
毕竟，这副装束，与那座凭空造出来的古代城市，极其相配。
看不到结果的等待，总是漫长的，直觉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侧的温遂白依旧没有醒来，好在是发热症状没有再反复，情况已经基本稳定，而那名女哨兵，在谢荔给她注射了治疗药剂之后，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这里一片黑暗，电力系统仍旧没有恢复的迹象，更别说通讯了，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直到许久之后，一墙之隔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与脚步声一同抵达的，还有极具攻击性的来自高级哨兵的精神力。
明晃晃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毫不收敛，简直嚣张。
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察觉到她的存在，毕竟她自己的精神力也从未完全收回过，甚至已经将方圆百里的范围内浅浅地覆盖起来。
理论上来讲，一旦哨兵察觉到她的精神力，都应该无差别远离的，但现在来看，至少外面那个，并不受影响。
所以...来的会是谁呢？
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谢荔的手搭在腰间的电浆枪上，还未拔出，就听到脚步声骤然停下，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温遂白还好吗？”
是陌生的从未听过的声音，可语气却很是熟稔，也没有任何敌意，似乎早就对里面的情况了如指掌。
陌生的高级哨兵，不惧怕她的精神力，也没有敌意，唯一的答案呼之欲出，谢荔却有一瞬间的呆愣。
因为她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时刻、以这样的粗陋不堪的方式，与他相见。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回答，半阖着的合金门板被敲响，站在外面的人又道：“我可以进来吗？”
谢荔终于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道：“进来吧。”
下一瞬，门板被推开，身量高大的男人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即使一片黑暗，即使视线相对模糊，但伴随着他不断靠近的身影，那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还是让谢荔心跳如擂鼓，呼吸都停滞住。
“还好吗？”
男人最终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直接无视了脚边的女哨兵，以及一旁昏睡不醒的温遂白。
谢荔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我没有事，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伤害到我。”
如此靠近的距离，两个人面对着面，互相直视着对方。
最终还是对方败下阵来，他抬起手，似是想摸摸谢荔的脑袋，可刚有所动作，便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猛地缩回手，朝她投来歉意的目光。
谢荔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嗯？”
他歉然地笑了笑：“刚处理了点脏东西，手有点脏。”
说完他也学着谢荔的样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仍是面对面地看着她。
黑暗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发出暗淡的浅蓝色光晕，甚至那张脸，依然年轻，但明显可以看到被改造过的痕迹。
除却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他们还有一张六分像的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相对无言半晌，最后还是谢荔开了口：“你...是云鉴？”
虽然是问句，可说出来的却是笃定的语气。
“是我。”
他显然没有要隐瞒什么的意思，不等谢荔继续问，便又说道：“你心中的很多疑问我都可以给你解答，但是现在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需要你来做，也只能你来做。”
谢荔明显一愣，却还是立刻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云鉴的视线稍稍一偏，落到了温遂白脸上，声音听起来突然开始冷淡起来：“这小子胆大包天，精神体远离身体，去到了千里之外的海底唐城，那是霍流颐经营几百年的大本营。”
海底...唐城...经营几百...年？！
这句话里，每个字都让人惊得跳脚，谢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多少年？几百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怎么能活这么多年？”
云鉴见她这副模样，脸上的表情稍稍回暖，露出一个笑容：“她用了特殊的技术，让大脑与唐城的主机系统连接，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你看到过她的仿生人吧，这样的仿生人在唐城随处可见，她的意识...散布在每一个可能与不可能的角落。”
谢荔惊呆了，瞪大双眼咽了咽口水，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那座海底城市，就是霍流颐？”
云鉴拧眉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
“我也是被她改造出来的哨兵，还有你母亲——”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荔就像是没坐稳似的，身体一歪，正好倒在了温遂白身上，她却拂开了云鉴伸过来的手，震惊得声音变了调：
“她...她真的还活着？”
云鉴对于她的震惊表示理解，微微扬起唇角：“是，她天生体弱，但后来也被霍流颐做成了改造人。”
听到这话，谢荔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云鉴却笑了笑，说道：“不必觉得难过，成为机械改造人并不完全是坏事，至少她能以自己的意识活下来。”
“虽然行动受到限制，但她从来没有打算扔下过你，不是吗？”
没有打算扔下过她...吗？
谢荔抱紧温遂白的手臂，对这番话不做置否，刚才因为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而极速跃动的心跳也逐渐冷却下来。
她清了清嗓子，哑声问道：“说回正事吧，你来找我，究竟是想让我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