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什么叫服从
向导学院的疏导工作结束的时候，天还没黑，谢荔一脸困顿，而裴绫和莉莉娅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个人连晚饭都没吃，各自回到了住处，蒙头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划破静谧的夜色，也把谢荔给惊醒了。
她几乎下意识地跳下床，迷迷糊糊间穿好衣服，打开门的时候，人已经彻底清醒了。
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谢荔开门的时候，隔壁的莉莉娅房门也被打开，她一脸惊恐地扯着谢荔的手，声音都在发抖：“谢荔姐姐，是...变异种入侵的警报声吗？”
谢荔点了点头，给她顺了顺毛，安抚道：“不用担心，你就待在房里，如果害怕就打开灯，或者我让裴绫来陪你？”
莉莉娅这才意识到谢荔不会在这里陪她，声音不由自主抬高，惊道：“谢荔姐姐，外面这么危险，你要去哪里？”
谢荔看了眼窗外，给她拉上了窗帘，淡淡道：“我当然是要去杀变异种了。”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一下：“不用害怕，你知道的，这里有温遂白在，在这儿待着，我会让裴绫来陪你。”
莉莉娅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哪一个瞬间比现在更让她觉得疯狂，不仅仅是对变异种的恐惧，更深层次的是从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里窜出来的诡异的酣畅淋漓。
谢荔走后，她很快就收到了裴绫的信息，比她年长两岁的向导很快就敲响了单人宿舍的大门。
对方似乎对外面不断传来的枪声和炮击、嘶喊和怒吼，早已习以为常，见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瞪得溜圆，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以为她在害怕，于是出言安慰道：
“你不知道小荔姐姐有多厉害，前两天的那波兽潮，哇塞，她一个人杀了七百多只变异种，我的天哪！”
“要知道那是一般的A级哨兵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对了，你和谢荔姐姐什么关系啊？她怎么会带你一个小孩子来这种地方？”
莉莉娅鼓起脸颊，有些不高兴：“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而且，我和谢荔姐姐认识好久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裴绫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不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打开终端，翻出了一条新闻，指着上面的照片说道：“这个是你吧？难不成小荔姐姐在带着你逃婚？”
莉莉娅：“……”
该死的联邦政府！该死的议会！
为了维护他们的权威，竟然丝毫不顾及她的隐私，把她的照片和个人信息广而告之！
这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完完全全都写在了脸上，裴绫见她喘着粗气却不说话，大概就知道自己是猜中了。
“那小荔姐姐对你还真是好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带你走，看来你们果真是很好的朋友呀！”
裴绫为了让她好受一些，刻意顺着她的毛在摸，可没想到听了这话，莉莉娅的脸色有些怪。
过了半晌，才嗫嚅着开口：“谢荔姐姐是雇佣兵，我给了她一千万新元币。”
裴绫：“……”
末了又补了一句：“一千万是定金。”
见她沉默不语，莉莉娅连忙解释起来：“谢荔姐姐超级厉害，她绝对值这个价！你不知道，她干倒一个A级哨兵，只需要一分钟！”
有了裴绫的陪伴，莉莉娅很快就从紧张恐惧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而跟着大部队冲出隔离区的谢荔，立刻投入了新一轮的厮杀中。
几日的沉寂，是为了更凶猛的反扑。
这是人类对抗变异种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比前两日还要猛烈的进攻，虽然被重火力和集结起来的哨兵拦在了隔离区外，但这回的战况，比上次要惨烈许多。
谢荔身边已经有不少哨兵倒下，她与剩下的人，将仓皇逃窜的变异种逐个击杀，局势勉强控制住。
然而正在清理战场的一名哨兵看着谢荔身影，惊呼一声：“谢荔，你要做什么？！”
谢荔回过头来，浑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笑了一声：“指挥塔的命令，是可以适当深入追击，你们把伤员先运回去，我跟上去看看。”
“你疯了？！”
“适当追击，不是让你一个人深入，你赶紧回来！”
谢荔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劝阻，回头看了一眼，便快速奔跑起来，踩着一地狼藉、恶臭扑鼻的变异种尸体，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坡奔去。
她的目标十分明确，方才清理变异种的时候，她竟然在兽潮的最深处，看到了一个长长的黑影，虽然一闪即逝，但她可以确定，那至少只一个类似人类躯壳的变异种。
甚至有可能是一个人。
如果那个人没有死，会不会最终成为和这些变异种一样，失去理智的怪物？
沿途又击杀了百十只漏网之鱼，眼看着因为她的孤军深入，四周围的变异种竟然又有合围之势。
谢荔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确走得有些远了，只能开始折返。
她手里的电浆枪像一柄从地狱而来的屠刀，那些刚刚聚集起来的变异种，还未来得及靠近，就被无情的粒子束轰成了碎片。
等谢荔终于回到1号炮塔附近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她回来了！快开门！”
机械轰鸣的声音响起，有几个哨兵窜了出来，迅速将她拖进了隔离区里。
“你是不是疯了？竟然一个人跑那么远？！”
“是啊，你既然加入了指挥塔，就要服从命令啊，怎么自己擅自行动？”
“还是想想等会儿怎么和我们老大解释吧！他都气疯了！”
……
还没站稳脚，那几名哨兵对着她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谢荔倒也没有还嘴，她单兵作战惯了，也自由惯了，遇到那样的突发状况，的确没有过多的考虑什么‘团队协作’、‘服从命令’。
见她不语，几名哨兵心想自己说话是不是说重了，人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下不为例就是，他们好像有些过于严苛了。
“对了，刚刚肖副指挥官来说了，如果看到你，一定要通知你赶紧去指挥塔一趟。”
指挥塔...
谢荔抬起头，视线落到了远处的那座指挥塔，细微的晨光洇出瑰丽的光泽，打在白色塔身上，在昏暗的黎明里，显得有些朦胧。
与那些光一样朦胧的，还有此刻的她的心情。
有那么一瞬，她好像无比接近过那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