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言可畏

张与走得干净利索，留下袁绍的两名亲卫，气的脸色铁青。

见周围还有不少士卒站在原地小声议论，时不时还意味不明的看他们一眼。

被张与痛打一顿的亲卫不悦地骂道：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闻言，不少士卒立刻散开。

但议论声却更大了些：

“就会窝里横，有能耐跟刚才的将军打去啊？还不是没本事！”

“你们说袁盟主亲卫这么嚣张，汉室宗亲都敢喊打喊杀，会不会真让刚才那小哥说准了，有异心啊？”

“那可不知道，不过就算刚才那将军不是汉室宗亲，好歹也抓了敌将，也不能直接杀人吧？”

……

众人的议论声随风吹入袁绍亲卫耳中，听得两人鼻子都气歪了。

两人恨恨地瞪了一眼周遭的士卒，最后脸色难看的往中军大营的方向去了。

事情不仅没办好，反而还闹大了，他们得赶紧回去跟盟主禀告。

营门口的情况刘备无暇关注。

他将收拢来的士卒安置好后，就带着众人回了营帐。

帐中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刘备一发话，张飞、陈到毫不客气，撕下肉食便大口大口吃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飞吃得差不多了，抹抹嘴，不忿道：

“照俺说，袁绍人也不咋样，这盟主还不如让大哥来当！”

陈到也很认真地点头，出言附和：

“就是，打仗不给军粮，立功还打算强抢！俺看他这盟主也干不长久，还不如让给主公！”

两人一唱一和。

张飞最后竟然提出，想趁夜色，拉着陈到一起潜入袁绍大营把人揍一顿。

见两人越说越不像样，刘备不由得冷着脸出言训斥：

“放肆，军营重地岂能如此视军法于无物？！”

看刘备脸色不好，张飞和陈到对视一眼，识相地不约而同闭嘴了。

张与见此，出言打了个圆场：

“若以后真和那袁绍敌对了，你们再打人不迟。”

反正诸侯联军溃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新仇旧恨加一起，难道还怕没时间讨回来吗？

说起和袁绍敌对，刘备不由得赞赏的看着张与：

“还是子和高明，在大营门口那一番话，直接把袁绍推入了不义之地。

就算袁绍现在想找我们麻烦，只怕也不敢明目张胆了。”

当然，明着是不敢，不过暗地里就不一定了。

张与勾唇一笑：

“主公可知人言如剧毒？”

刘备听此有些似懂非懂，张与继续道：

“剧毒入骨，人言可畏啊！”

“今日之事很快便会传遍大营，流言之下，任袁绍长了十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更何况孙坚兵败，肯定心有不满。等孙坚收拢好残兵，找完袁术，就该来找袁绍了。我们静等时机便是！”

刘备看张与一派轻松之色，知道他有后招，也放下了心。

张飞趁机插话，说起了他们一路杀进大营救人的事情。

陈到和关羽时不时补充几句，营帐内时不时传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与此同时。

孙坚大营中，却是气氛凝重。

“这袁术小儿简直欺人太甚！竟将克扣军粮之事尽数推到一小小幕僚身上，害我大军溃散，死伤数千！”

孙坚说着，气愤地将手中马鞭狠狠抽在军案上。

霎时，一道裂纹浮现在军案表面。

一旁的程普抱拳进言：

“主公，这袁术乃是一小人，此事便可见一二，主公不可与之为伍啊。”

孙坚叹了口气，无奈道：

“德谋，我又如何不知袁术其人。

可那王睿、张咨死后，荆州士族便与我为敌，若非如此，我又何尝愿意依附袁术这个小人！”

若不是看中了袁术身后四世三公之名的袁家能暂时给自己庇护。

就凭断粮一事，自己早就把袁术的狗头砍下来当夜壶了！

程普闻言，也深感无奈。

主公奉光禄大夫的檄文杀了荆州刺史王睿，又斩了不配合讨董的南阳太守张咨，引得荆州士族大怒。

若此时再与袁术交恶，只怕更是举步维艰了。

程普想了又想，还是建议道：

“主公，如今十八路诸侯齐聚酸枣，难道主公非袁术不可吗？

末将听闻兖州刺史刘岱、扬州牧刘繇皆据有一州之地，且帐下无大将，主公何不投奔其一？”

两人皆是汉室宗亲，且都颇有贤名。

若主公依附于其一，待时机成熟，未尝不可取而代之啊。

孙坚闻言，想到扬州乃是祖居之地，也颇有些意动。

此时，营帐一撩开，战甲破损染血的祖茂走了进来：

“主公！”

见到祖茂，孙坚大喜，激动道：

“太好了！大荣你还活着！”

当时华雄夜袭，他们被打得措不及防。

情况危急，若非祖茂帮主动提出引走追兵，只怕他就要死在华雄大军的乱刀之下了。

他这几日派黄盖和韩当四处搜寻，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回祖茂。

幸好！

程普也甚是开心，忙问祖茂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何今日才回来。

祖茂一五一十地回答。

但说到他被敌军围杀的时候，孙坚和程普还是忍不住提起了心。

后面知道有人来救援，而且巧妙利用溃军反击后，孙坚眼睛一亮，夸赞道：

“如此悍将，如此智计，当世无双啊！”

祖茂重重点了点头，出言附和：

“是啊，我当时看到有人来接应，还吓了一跳。敢单枪匹马入敌军，这身功夫，着实不俗！”

孙坚见此，也来了兴趣。

他刚想开口，就见祖茂一拍脑门，一边说着“差点忘了”，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布帛递了过来。

“大荣，这是？”孙坚有些不解的问。

祖茂解释道：

“主公，末将被救以后，一红脸将军便将这东西给了末将，托末将转交给主公。”

见此，程普好奇的问了个中缘由，祖茂也一一作答。

孙坚听后，将布帛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其上：

“闻将军缺粮，恐有敌袭，特来报信。将军之勇武，寥寥可数。自古英雄不乏以成败论之，何必屈于小人之下？今乱世已至，以将军之能，何惧他人直视？”

布帛上的字，完全说到了孙坚心里。

不错，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孙坚当下豪气迸发，将手中布帛递给了程普，问道：

“德谋，你觉得如何？”

程普沉思片刻，回答道：

“言之有理。无论此人目的如何，主公与袁术分裂之事都势在必行。我军数千将士的性命，不可如此轻而易举的掀过了。”

孙坚眸色晦暗，恨声道：

“正该如此！断粮之事，既然袁术如此敷衍本将，那本将便直去酸枣大营，找袁绍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