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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个让他更无头绪的人【魔窟旧事1】

赵家寨子周围树林环绕,杂草丛生,人烟稀少。

两人默契决定,暗探赵家寨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赵家寨子不大,每处房屋只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一共也就二十来户,全村人加起来不过百十来人,且大部分都是些病恹恹的中老年人。

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庄稼和养生也不过是自给自足的程度。

这里非常平静,平静得和普通村子没有区别,甚至,都没有人发现他们。

许流星说:“我觉得我们弄错了,这里看起来很正常。”

陆拙正在整理剩余物资,他们的干粮和水快要耗尽。

“你看见他们圈起来的庄稼地了吗?”他停下手里动作,“地里有零星且分散的罂粟。”

“我猜这里曾大规模种植了罂粟,也不稀奇,这深山老林的,又是戚幺女的家乡。”

许流星问:“有人来查过吗?”

“像他们那样野心勃勃,心思深沉之人,这种老巢一定会藏得很严实,谁会知道这里是戚幺女的家乡?再说了……她毕竟已经死了。”

“她死了?”许流星有些惊讶。

“她死了好多年了,为了让她死,倒叫有些人废了些功夫……”说着,陆拙突然噤声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本不该和你提的,但躲着不是办法,入了狼窝恐怕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你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了吗?

没想明白的话还能在这里跟他说话?

真是……

许流星只觉好笑,目光落在行李上:“虽然有些冒昧,但我的确没必要为了一个谎言而搭上性命,所以我总要确认一下,你撒谎了吗?”

“你引人来此,有什么目的?老实说,比起你说这里有人贩子,此刻的你才更像是人贩子。”

……

陆拙愣住了,在某个瞬间,风也静止了。

天色已沉,黑压压的有些诡异之感,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所以这么多天,你……”

许流星打断他的话:“可我觉得你没有撒谎!”

原来她和他一样可怜。

为了某个人,像只无头苍蝇,闻着一点味道,就心甘情愿地扑进这万丈深渊。

她好像有着超乎常理的理性,同时又有着完全失去理智的疯狂。

和他曾经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面对未知危险,她看起来甚至比他还要无所畏惧。

陆拙论坛发帖,的确是想引人注目,至少保证他不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里面。

千辛万苦查到的东西,不毁得一干二净,他恐怕死不瞑目。

可他完全没料到真有人来,来者是个女人,并且只有一个女人。

“不管怎样,你弟弟就算曾经到过这里,想必也早已离开,所以,你没必要在这里做无畏的冒险。”

“我已经走到了这里……”现在说这些,不虚伪吗?

虽然同生共死过了,但许流星对陆拙生不出丝毫好感。

她看穿了他的心思,根本不觉得感动:“无论我的搭档有什么目的,我都希望他能坦诚一些。”

陆拙不是木头人,自然能感受她不善的情绪。

他哑然失笑:“我没有撒谎,这里确实藏过很多被拐儿童,数量不小。”

许流星皱眉,动了动唇,想说的话被他堵在了喉咙。

“不要去猜那个数字。”

“并不都是有家有人爱的,无家可归的孤儿,命悬一线的病童,还有……纯粹只为了卖钱被生下来……”陆拙口吻平淡,像在说什么买卖大白菜的寻常事,“我要找的那位朋友,恰好是其中一个。”

“戚家女在麻木发迹,”陆拙笑了一声,“这不巧了吗?从这里往南走,跨江便是……”

“现实远比想象更危险,也更残酷。”他靠在树上,调子散漫,“我出生在京平,父亲在陇港经营着一家制药公司。”

“陇港繁华,也混乱,黑白之间好像势不两立,又似乎并存不悖,想要安身立命,就得置身于黑又不黑,白也不白的灰色地带,所以,他以婚姻为代价,获取了一些他认为有必要的‘信任’。”

“当然,仅仅靠婚姻是不够的,想要获取权利的庇护,唯一的交换砝码只有与权利等量的利益。”

“我在京平长大,我受到的教育和陇港的环境很矛盾,他们工作很忙,我自然而然地被彻底遗忘。”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一直在欺骗我!”

一阵风吹过,许流星忍不住干咳了两声,这也使得陆拙停了下来。

他把水递过来,许流星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抱歉,打断了你说话,不过,你和我说这些,确定是没有关系的吗?”

太隐私了。

陆拙笑了笑,毫不在意。

~~~

得知自己一直都被父母欺骗的陆拙,在十八岁时迎来了他迟到的叛逆期。

但还来不及发什么脾气,他就被送出国了。

他只能借学业麻痹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毕业,顺其自然升学,成了个医学博士。

他一面渴望成为理想中的人,一面又不希望父母心愿得偿。

所以完成学业后,他孤身一人去了麻乌。

父亲的制药集团控制着毒品原料市场,其中又有过半数的产量来自麻乌,巨大利益下堆着累累枯骨,而他却始终安然无恙地扮演着一个慈悲者。

这不是一个小小陆家能掌控的市场。

陆拙企图查明真相,如果真相不堪入目,他不介意手刃亲父。

在毫无头绪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做起了本职工作。

也是在那时,他认识了一个让他更无头绪的人。

拓鲁。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陆拙正在睡觉,有人破门而入,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粗暴地扔在地上。

“你,救人!”那人命令他,听声音很年轻。

陆拙揉了揉眼睛,昏暗的月色透过窗,映在面前一具鲜血淋淋、遍体鳞伤的身体上。

他吓了一跳,在毫无头绪的日子里,他老实本分,虽然当地确实有着难以想象的危险,但至少当时应该与他毫无瓜葛。

身后那人黑压压地立在他的身后,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后颈窝,陆拙飞快爬向那具身体,身后那人甚至友好的为他开了盏灯。

灯一亮,陆拙几乎魂飞魄散,身为外科医生,又是在麻乌这种鬼见愁的人间炼狱,触目惊心的场面他见得多了,但这么恐怖的,别说见,连想也不敢想。

眼前的身体,几乎是……

烂透了。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也不是嘴巴,胳膊上没有完整的胳膊,腿的位置也没有完整的腿,肚子被剖开,肠子流出来……

如果他已经死透了,陆拙恐怕当场就会呕吐起来,但眼前这人,却还活着。

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他再顾不上身后立着的人,飞速取来医疗箱,检查那人的生命体征。

但……

“得去手术室!”这种情况,送去抢救都根本来不及了,但能减轻他的痛苦。

身后立着的那人蹲下来。

陆拙大声吼过去:“得去手术室!我这里没有麻药!”

蹲着的那人看向陆拙,他的眼睛红透了,面上却没有半点情绪,说不好是茫然无措还是早有决断。

“他的肾没了。”那个人缓缓开口,仿佛在谈论一件稀疏平常之事,“眼睛没了。”

陆拙满眼惊骇,吓得浑身战栗。

何止是肾和眼睛没了……

陆拙扭过头,看向面前那具不成人样的枯瘦身体,生命在迅速流逝、枯竭、耗尽……

那人咬唇,齿间鲜血溢出,一字一句的,带着浓重的戾气。

“你记住了,他什么都没说。”

靠!说什么?陆拙满腹疑问,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地上那人在挣扎,嘴里嘟哝着,仿佛想说什么,但吐出来的只有浓稠的血。

陆拙俯身下去,掰开他的嘴,才发现,他的舌头被连根拔起。

在发现自己被父母欺骗后,陆拙就成了个没心没肺的人,甚至狼心狗肺。

医生不被允许和患者建立过多的情感联系,永远要保持理智,冷静,客观……

所以陆拙一直挺冷血的,但他还是被这一幕震撼到了,一阵难受。

“厉害吧?”那人咧开嘴笑,鲜血从他的唇间滑下,挂在惨白的皮肤上,有种诡异的凶狠,“他们就是有这种本事。”

话罢,他对着那人抬起枪,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陆拙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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