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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需要一个孩子

终究是她没有给够他安全感。

许流星的榆木脑袋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将她和七九彻底绑定。

血缘就像一条无形的线,虽然愚蠢,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七九的视线落在她手上一大摞的牛皮纸药包上,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一股浓重涩味,他唇瓣轻抿,皱了眉,“不舒服?”

许流星径直从他身前走过,淡淡道,“不是你让我努力?”

“……”七九语塞,更心烦,“就如此急不可耐?”

许流星漫不经心地笑笑,“倒也不是,只是怕自己一尸两命,得不偿失。”

她好像很愉悦地接受了某些现实,比如,真的把自己当做了某种工具。

七九跟在她身后,再不说话了。

回小城的班车两小时一班,赶集日也不例外,狭窄的小路堵得水泄不通,破旧大巴里面也拥挤,汗味,屁味,鸡屎味,汽油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呼吸。

不过许流星的处境就好很多,七九就像一堵墙,把她和混乱的一切隔离开,两人的视线都在窗外。

远远地看见两个小男孩儿趴在商铺门口打弹珠,络绎不绝的行人与他们毫无关系,满街喧哗吵闹也充耳不闻,这是被城市彻底淘汰的游戏,充满科技感的世界容不下曾经纯粹又简单的快乐。

许流星抬头看他,“小九,小时候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比如,父母的样子,生活的城市,儿时的游戏……

无论是什么,哪怕是一点零星碎片。

“也记得一些。”七九低头看她,被绑在一起的两只老母鸡在脚下挥舞着翅膀,其中一只在暴躁地啄他的腿。

那只腿没有血肉,感受不到任何伤害,所以他的语气也平淡至极,“比如怎么才能一击毙命,怎么让人痛不欲生,怎么让人欲仙欲死,又怎么让人如坠魔窟。”

多有意思,他甚至还用了排比句。

许流星心疼欲死,垂下眼皮,咬牙道:“那你挺厉害的!”

“毕竟你真的很懂如何让人痛不欲生,如坠魔窟。”

七九半敛了眸,沉默不语。

片刻,许流星又抬头,双眼已泛红,眼尾扫着一抹冷淡的水色。

“小九,我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也不会食言,更确切的说法是,我不会违心而行,不告而别,我可以解释,但我没有必要解释,你我并非彼此的附属品,相爱容易相守却难,其中信任最是重要,如果做不到,何不如一拍两散。”

说得太急,许流星突生出一种生理性的颤抖,她咽了咽,又加重了语气,“你从始至终都清楚,你我毫无关系。”

七九一双黑透的眸冷盯着她,脸色阴郁至极,漂亮的唇在瞬间染上病态的白。

风雨欲来,他无措,更是输得惨烈。

泥偶拼命想跨越银河,可残渣堆积成的身体终究经不住风吹雨打,经不住烈阳烧灼,经不住强力碾压,他败得毫无悬念。

“你要推我离开,倒也不必说这些刻薄词汇,我清楚你所有遭遇,脏的,乱的,荒谬的,邪恶的,阴暗的,事实而已,我倒无所谓,只是换我陈述,你会比我更舒坦吗?”

许流星笑了笑,她骨子里终究是疯的,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顾桉的仇,七九的情,哪个她都不想舍,贪婪,也卑鄙。

唯一幸运的是,她的疯狂里依然残留着一丝半缕理智。

“我告诉你许骆要娶我,不是让你把我推开,我问你没我燕筑南庭是不是也会对付btd,不是让你回答我半个燕筑南庭对付不了btd。”

她冷静得可怕,微哑的声音淡淡响,周遭的嘈杂都被她不疾不徐地冲淡。

七九恍惚了一下。

本就拥挤的车厢又挤上一波人,压得他脊背生疼,不自觉地往里靠了靠。

大巴车在狭窄的道路一缩一缩蠕动,忽而错开道旁大树的浓荫,阳光毫无保留地泄下来,空气骤然变暖,连带怀中娇小的身体也温暖起来。

“如果你想躲在我身后,我自会拼命长出羽翼来护你,可是,如果你可以和我一起面对,想必是更好。”她明亮的眼眸一直看着他,泪光忽闪,却格外漂亮。

星星璀璨耀眼,泥偶已在银河。

平静的海面下冰山崩塌,而万丈的山巅上积雪消融。

夏日的骄阳下生出明媚春景,是只有她才能给他的生动人间。

但那一刻,终究是震撼大过了惭愧。

白骨为她生出血肉,便有胆与宿命定律搏一搏,却也因她三言两语,冷淡的眼神,过分的从容,而缴械投降,不战而退。

可让他更觉心安的是,她知他的一切,并且接受。

她爱他,非是因为他强大。

相反,在她眼里,他或许幼稚得可笑。

因为,在她孤身一人默默开始与阴谋和宿命抗争时。

他辗转反侧想的却是。

算了。

卑贱的东西不该去沾染高贵的神明。

以及。

他的确玩不过她。

好半晌。

七九才茫然开口:“你要做什么?”

许流星将手中厚厚一叠药包举过胸前,在他眼底挥了挥,笑道:“还不够直白吗?”

七九仍是不解。

“我需要一个孩子。”她说。

车内的喧哗几乎盖过了她低哑又平静无波的声音。

尤其年长之人聊天如吵架般的尖锐嗓门轰轰响在耳侧,震得七九头晕眼花。

他持续着不争气的恍惚,浑身上下每处细节都抽痛着,空气中恍若生出冰冷鱼线,丝丝缕缕纠缠他。

喘不上气。

他或许需要一点止疼药。

但她的拥抱胜过世间万种良药。

许流星的脸颊贴上他的胸膛,在他的麻木中,一字一字郑重砸下。

“一个,你和我的孩子。”

恍若一阵穿堂风过。

潮热空气中陡然腾起烈火。

干柴噼啪作响,转瞬灰飞烟灭。

心脏在袅袅烟雾中狂乱震颤,呼吸仍不顺畅。

须臾。

头顶轻哧出声,笑得颓唐、笑得薄情,笑得难以置信,“许流星,逗猫逗狗没劲,要逗我才有意思吗?”

“好像是!”许流星掀动眼皮,声音温柔而好听,“刺猬扎手,逗起来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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