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殉情的第六十一天
夜色深深,盘旋在横滨某建筑物顶层的直升机缓缓降下,直升机旋翼带起的风,吹动着少女半腰的长,意大利现在的气温比起日本这边要稍微温暖一些,在及膝的白色连衣裙外套上了黑色风衣外套的少女双手插兜,站在高空上俯视着冬季横滨的街景。
和一周前她离开时截然不同,如今的横滨夜晚人烟稀少,繁华的街道上是还未修葺完全的残败景象,破损的橱窗碎片和被毁坏的店铺门匾还遗留在街头,原本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头现在却略显荒凉。
她只在事务所的天台站了几秒,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往楼下走去,背后的部下,在她的视线之外,恭敬地弯下了腰:“还请保重,蕾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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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
太宰治你这个大骗子——
鹤见花衣在回到横滨的第一时间,并不是联系武装侦探社的据点晚香堂,而是港口黑手党,通过直接联系到港口黑手党的领森鸥外,花衣明确得知了横滨现在的危险情况,以及,让水火不容却有着共同目标的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合作,需要有一个人来打破契机——谈判已经崩裂,最适合当这个主动合作的中间人的,就是曾经是港口黑手党干部,现在是武装侦探社要员的太宰治。
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时期,和中原中也是搭档,两人被并称为“双黑”,由这样的两人来牵线,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那么,”隔着手机,鹤见花衣看不见森鸥外此时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语气,充满着饶有兴趣地意味,“你要怎么做呢?阻止他们吗?密鲁菲奥雷的蕾拉小姐。”
阻止?
啊啊,怎么可能。
“太宰先生如果判断这是可行的,我又怎么会阻止他呢?”那时,她是这样回答的。
她不会阻止他的,如果说,这是太宰先生认真思虑后的决定的话,她会相信他。
但就算是这样,能理解是一回事,生不生气又是另一回事了。
为什么不告诉她!明明说过,明明承诺过……
心脏难受得像是被火烧一样,鹤见花衣按照森鸥外给出的地点,顺势找了过去,她原本是很生气的,不如说,已经快气炸了!但是,在时隔数天,再次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很生气,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后的心口堵得闷疼。
这次横滨的灾难事件,是组合俘虏了梦野久作,并将他的异能力“脑髓地狱”扩散至整个横滨后生的——脑髓地狱会让目标产生幻觉,对周围的人进行无差别的攻击,而这次,被“脑髓地狱”选中的目标,是横滨的所有市民。
组合在找一本书,为此,组合的领打算毁灭横滨,让那本书显现,因为就算横滨被火烧光,那本书也绝对不会化为灰烬,反而容易被找到。
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这次的任务,就算营救被俘获的梦野久作,上次的异能力事件虽然在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的合作下解决了,但为了防止梦野久作的异能力被组合再度利用,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这边需要从源头上去解决问题。
没能亲眼看到战况,在花衣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落幕了,地上是被重力损毁的大大小小的坑穴,一个巨大的扭曲怪物倒在了窟窿里,血肉模糊,殷红的鲜血将坑穴填满。
浑身血污的中原中也被扶到了一边的树下,力竭昏睡。月色下,黑的青年刚打算离开,听见了从草丛小路后传出的动静,转过了身,微微一怔,紧接着,清隽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浅笑:“呀,花衣。”
她抿紧了唇,拳头也忍不住握紧,今晚的月色很明亮,明亮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黑夜下青年风衣上沾血的破损,脸上的擦伤,还有满是鲜血的衣服,身上需要包绷带的位置又变多了。
不一语,见事情已经解决了,她转身就走。
“等等,花衣——”他几步跑了上来,花衣却完全没有要等他的意思,直到听见身后慌张的脚步声停下,接踵而至的是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她本来不打算回头的,但是身体却比她的大脑先一步行动,让她转过了身。
半跪在地面上的黑青年右手捂着口,垂下头时柔软的遮住了他的大半神色,只能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痛苦地响起。
“喂,”花衣迟疑后说,“别装啦,刚才不还没事——”
话音未落,就见青年的身体倒了下去,少女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地反应,冲上去跪在地上抱住了倒下的青年。
他倒在了她的怀里,柔软的落在了她的耳侧,头靠在了她的颈窝上,顺势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低低一笑:“抓住你了。”
男人身上的血迹很快将她的衣服也濡湿染红,花衣咬了咬唇,还是狠心推开了他想要站起来,就听见青年难受地出了声“唔,痛”,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花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被推出了怀中的青年。
太宰治微微地皱着眉头,沾了血的唇色看起来非常殷红,脸色却是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刚才不知道是不是无意间推到了他的伤口,花衣的手上全是粘稠而温暖的鲜血,心头慌乱,花衣就问出了口:“哪里痛?”
“身上的伤口啊,花衣知道,我不擅长战斗嘛,刚才可是被那个怪物直面一击打飞了呢,”明明说着自己被“打飞”了,太宰治的语气却非常的轻快,轻快得好像他不是在说什么危险的战斗,而是在说游乐场的过山车很刺激一样,然后在花衣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担心目光中,抓起了她的手。
“其实,刚才看到花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疼痛一下子就消失了,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就像是高兴得连疼痛神经都体谅到我的心情特意休息了一样,但是花衣对我那么冷淡,就又难受起来了,不过,身体这种程度的疼痛,还不是不能忍受啦,更疼的,是另为一个地方,”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也变得认真了起来,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这里,心脏会疼。”
温暖的感觉让少女的指尖颤了颤,露出了怔忪的神色。
从指尖传来的鲜血和*的温度,就像是一直要蔓延到她心脏的位置一样,滚烫得她想要抽出手。
“所以,”很快收敛了认真表情的太宰治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头顶,微微眯眼,口吻轻松,“要善待病人哦,花衣。”
“……我不原谅你,”鹤见花衣撇开了视线,放在了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裙上的布料,“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不是说好了,不会瞒着我的吗?为什么横滨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给我?”
“抱歉呐,花衣,”太宰治微笑着说,“虽然我想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在我眼里还没有生成需要告诉花衣的危险情况,不算是违反了约定。但是,花衣一定不会接受这个回答吧,所以,花衣不用原谅我也没关系,我完全没有后悔呢——对于瞒着花衣的事情。就算花衣现在生气得不行,气到要把我扔在这里弃之不顾,啊,虽然这会让我很难过啦,但就算是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的抉择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为什么?”花衣立即看向了他,微微睁大了眼,用着愤怒语气说出的却是非常委屈的话语,“太宰先生是觉得我会拖后腿么?还是觉得我帮不上忙?”
“不,花衣很厉害啊,”给出了否定答案的太宰治,毫无停滞地接着道,“有花衣帮忙的话,事情也会变得轻松得多吧?这么一想,总觉得有点对不住社长他们呢,因为,虽然想了上百个计划,但在我思考的每一个计划里,都没有将花衣囊括进去哦。”
他浅浅一笑:“只是我的任性而已,我不想你受伤。”
说这话时,他看向她的目光轻柔而缱绻,毫无敷衍之意,温暖到让人的心口颤,就连落在他间风衣上的霜冷的冬季月色也似乎变得柔和了起来,她在太宰沉静温柔的眼眸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一时间蔌蔌的风声从废墟上穿堂而过,少女攒紧衣料的手也缓缓地松开。
——花衣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忽然间没了继续生气的力气。
但还是疼,不是因为被欺骗后的难受,而是看见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的太宰,花衣感到心疼,她抬起手,遵循着本心地扑入了青年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脖颈,没用太大力气说出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太宰先生……好狡猾。”
“嗯,”他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低下了头,附耳低语,“只对你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