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李金玉开启了他的情书人生之旅，自此，他常常在课堂上陷入深思，笔耕不辍。

不了解内情的老师往往以为他变得勤奋好学，浪子回头，却不知他是在书写着内心的情感与思念。

亲爱的凌波：

你好，我是李金玉，那个你认识的“二流子”，呵呵。我要开始“耍流氓”了。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也是第一次给一个女孩写信，不知道说些什么你会喜欢。

我希望你会耐心地读下去，因为我怀揣着一颗真挚的心，带着这些日子以来无尽的思念与无数多的祝福，想要诉说给你听。

我是一个热爱生活，对未来充满向往的人。虽然我曾因为管闲事被人们认为是一个混日子的人，但实际上我并不是，我其实对这样的“混日子”也挺不自在的。

我也不能说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深知，我在此地经历再多，也属于涉世不深的人。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

我因为帮助别人而聚拢了一些朋友，当别人有困难时，我忍不住去帮助他们。他们将这称之为“侠义心肠”，对我予以信赖。

但我知道，更加是因为我的需要，我害怕孤独。我曾以为在人群中就不会感到孤独，但结果并非如此。越是热闹的地方，我越觉得孤独。

我喜欢读书，小学就读完了四大名着，初中毕业时已经把金庸、古龙、黄易、梁羽生的书看了个遍，以至于没书看了，不得不去看琼瑶的小说。

因为在书的世界里我可以与智者对话、与自己对话，不断地丰富内心世界。

也许是看多了杂书，让我变成了一个常常感到孤独的人吧。这也许会让你人感到奇怪，如果你之前会有过兴趣去了解我一点，可能会和别人一样认为我不会是一个爱读书的人。

我的孤独就像一汪处在无风僻静的池塘，而你的出现，就像在这个池塘里丢了个烟花弹，把我的平静孤独都炸飞，还把无比的绚烂映入了我胸膛。

我想，我们相识之后，孤独应该会和我别离吧。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个雨天，我以为当时你穿着白裙。

你下阶梯时一不留神踩空，吓到了你自己，也吓到了我。从那以后，你的身影便在我脑海中久久不散。我给你取名为“鲤跳女孩”。

之后我在校园里搜寻你的身影，希望再次见到你、认识你。大约过了一个月，我开始有些失望，怀疑你并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而那段时间我帮人处理了一些杂乱的事情，也觉得自己迷失了方向，百无聊赖的我甚至都考虑退学了。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因为帮同学讨“公道”,碰巧损坏了你叔叔的一些财物，让他对我产生了反感。但我也在想着，我们这是具有多么大的缘分啊，才能产生这么多的巧合。

正当我迷失方向、考虑辍学的时候，我在回校的班车上遇到了一个背影和你很像的女孩。我远远地跟着她走进了学校，但始终没有勇气上前搭话。

她应该是你吧？你可能意识到了有人跟着你，所以走得越来越快。

然后我就在学校疯狂地寻找，想要找到你，我寻找你的过程中还惹出了不少笑话，你知道一些吗？

我们之间第一次说话的那一天，算是我第二次见到你吧。车上那次不算，那次我只看到了你的背影。第二次见到你，我便确认了你就是我心中的“鲤跳女孩”。

凌波，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认识的第二天就天晴了？差一点你就不会打伞穿雨衣了，我差点儿失去找到你的特征。总觉得是老天因为我还没找到你就不肯放晴。嘻嘻。

再见你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的美好。我心中涌起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我知道那就是爱。

我想与你分享我的世界。不，我想,你就是我的世界。

我感谢命运让你我相遇，也感谢你给我带来的美好感觉。我知道爱情是需要勇气的，所以我必须要鼓起勇气向你表达我的情感。

凌波，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是真挚的、深沉的。我不求你能立即回应我，但我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一片真心。

我希望我们能够相爱相知，共同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一切，我相信爱情的力量能够超越一切。

最后，原谅这份急切的表达，但真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真心。

凌波，愿你的每一天都充满快乐和幸福！

爱你的金玉

2021年5月18日

……

李金玉花费一上午的时间构思，又用一下午的时间反复修改，终于在晚自习即将结束的时候完成了这封情书。

尽管如此，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尽如人意，于是想找人帮忙看看，提提意见。

当他抬头环顾四周，不知不觉间，教室里除了自己已无别人。

李金玉所在的班级有六十多名学生，其中约有二十人住校。为了避免学生在晚上无聊滋事，学校特意为住校生安排了从晚上六点半到九点的晚自习课程。不过，由于没有老师监管，上晚自习完全出于自愿。

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李金玉不禁感叹：“垃圾学校，还真是一个爱学习的人都没有啊。”

“谁说没有啊”，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金玉回头一看，是他的同桌何英。

“原来英子你也在……自习啊”，李金玉言不由衷地说道。

何英本是李金玉的同桌，但今晚却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因为她个头太矮，头被桌上的书堆挡住了，李金玉刚刚没有看到她的存在。

“英子，这是我写的情书，帮我看看有不妥的地方没有。我这是第一次写情书，我担心会惹人生气。”李金玉拿起写好的信，转身递给何英。

“金哥，给我的？”何英表现得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咳咳……不是的”，李金玉也意识到刚刚的行为不妥，容易让人误会，他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然后连忙解释。

何英忐忑着展开信，才知道信确实不是写给自己的，她既感觉到一丝失落，又放松了些许。她认真地看了起来。随即，她的表情渐渐专注，并不时地点头、摇头。

看完后，她抬起头对李金玉说：“这情书写得很好，情感真挚，文笔也好。可惜不是写给我的”，说完她又为了避免尴尬，“哈哈哈”笑了起来。

“金哥”，待何英笑完，她指着一处道，“你这里写的‘我想，你就是我的世界’，会不会让人觉得太假了?”

“英子，这就是我的真实感觉,我觉得没问题。”李金玉像是在回答何英，更像是在肯定自己。

其实何英此时内心五味杂陈，心中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一直暗恋着李金玉，却从未敢表露心迹。而现在，李金玉却要她帮他看写给别的女生的情书，这让她感到无比难过，但又不敢任性地发泄出来情绪。

“写得很好。”何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写得这么好，这个凌波一定会很感动的。”

李金玉看着何英，发现她的眼眶有些红润。他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英子？你看起来不太好。”

何英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没事，我只是被你的情书感动了，你对她真的很用心！”

李金玉笑了笑，没有多想。他收起情书，站起身说：“那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

何英默默地跟在李金玉身后，走出了教室。在寂静的走廊里，她右手在口袋里使劲攥着那封她写给李金玉的情书，心有如同被撕裂般的痛。

李金玉不知道，何英其实在下午就写好了给他的情书，晚自习躲在他的身后就是想找机会把信交到李金玉的手中。

她甚至幻想过被李金玉接受，幻想过她和李金玉在教室拥吻，然后挽手离去。

可惜她晚了一步，鼓了许久的勇气，连一个倾诉衷情的机会都没有获得，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悔晚了的这一步。

……

小镇的校园之夜，静谧而美妙。白天热闹的操场，在夜幕下变得宁静。

十五的月亮，如同一面银色宝鉴，高悬在夜空之中。它的光芒洒满了大地，给整个小镇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月色下的校园，显得更加静谧和美好，仿佛是一个童话里的世界。

校舍的窗户，透出暖黄色的灯光。这些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它们从窗户中溢出来，洒在地面上。灯光和月华的投影交汇，形成一片片光晕，犹如梦幻般的世界。

然而这份美好而宁静的夜色很快就被打破。凯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金哥，金哥，不好了，胡老师家里着火了……”

“哪个胡老师？”,李金玉打断了凯子往下的叙述。

“胡凌波……”

凯子还没说完，就见李金玉往教师宿舍方向冲去，李金玉知道胡老师并不住在宿舍，而凌波有可能在那里。

凯子知道自己表达错误，忙在后面喊着不是宿舍，是街上的卫生纸店。

李金玉听罢，返身跑到后面的何英身边，把给凌波的情书塞到何英手上，说道：“高一5班语文老师胡老师的宿舍知道吧？就是门外养了鸽子的那间。请帮我把这封信塞到那个鸽子笼的竹筒里。”

说完，李金玉拉着凯子，二人出了校门，往街上跑去。

当时的唐镇还没有消防队，甚至连灭火器也只有政府单位有几个，民众全靠洒水泼土一类的老办法救火。

李金玉心想，如果胡老师的卫生纸品店真着火了，结果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希望自己过去能帮上点忙吧。

李金玉和凯子赶到时，火灾已被镇上的人们合力扑灭，但店铺里已经一片狼藉。商品全被烧毁，只剩下被水冲洗过后的一地黑泥。

胡老师颓丧着坐在门槛石上，一脸灰烬和沮丧。当他的目光落在李金玉身上时，突然爆发了。

“肯定是你们这些二流子报复放的火！”胡老师指着李金玉歇斯底里地叫骂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他绝然喊道：“别以为我也会怕你们，如果查出来是你们放的火，我一定要去告状，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李金玉没有与之争辩，他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毫无意义，都无法平息胡老师的怒火。他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火灾不仅毁了胡老师的店铺，也加深了胡老师对他的误解。他以后想要和凌波正常交往会变得更难了。

……

与此同时，回到宿舍的何英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尽管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那份失落和难过却无法掩饰。

几天前她还看到李金玉恢复正常，没有再找“鲤跳女孩”了，她还以为她的金哥已经释怀。

不料自己以为机会来临的时候，李金玉已到了给别人写情书的地步，她的暗恋也就还是难见天日。她的心隐隐作痛，眼泪无声地滑落。

当她室友回来的时候，她拿起了自己的毛巾，假装去洗脸，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痕。

然后她走到教师宿舍胡老师的宿舍窗外，将李金玉要她传送的信塞进了鸽笼的竹筒里。

……章尾诗词彩蛋……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河里的藕叶

被秋霜染成了红色，

一片一片相连着，

像是一床红色的玉席。

天气仍有点闷热，

或是谁人让我烦闷，

我脱掉一件罗绸外套，

一个人登上小舟。

仰望茫茫的天空，

雁群排成字南飞，

当它们把他的信带回来时，

月华应该已洒满了西楼。

花儿正在飘零，

水只顾着流走，

同是相思之情，

却牵动两处闲愁。

这份情绪啊，

用尽方法都消除不去，

我刚刚可以舒展眉头，

它又揪上了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