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乃一条无尽危路 第32章 大地母神
就像蝴蝶在花丛中嬉戏飞舞。
白羊的身体如同猩红的鬼影在密密麻麻的尸群中游走，手中的匕首已经消失，赤红的长刀被活尸和爬行怪物的血液染上一层厚厚的血浆。
双手紧握长刀前劈，血红的长刀从活尸的脖颈处劈下，斩落的半截身体血液汩汩冒出，流淌在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他的虎口不断开裂又愈合，身上的伤口出现又消失，嗜血戮魂的特性如同一个永远不会停止的马达，咆哮着为这个杀戮机器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二层窗口前的李笑早已停止射击，他震惊地看着在尸群中穿梭的白羊，后者硬生生地在这股白色浪潮中晕开了一层层的鲜红涟漪。
如割草收麦般轻松。
白羊血红的眸子在森冷利爪下左右腾挪，对比那些面容呆滞，毫无生机的活尸们，白羊更像是一只为杀戮而生的怪物。
脚下早已没有了大地的坚硬的触感，宛如深陷血污的泥泞，周身尽是呼啸而来的利爪和飞扑，伴随着它们的低吼声，白羊如同舞台上的指挥家，在手臂挥动的同时控制着一行乐者的旋律。
大脑异常的清明，但白羊却丝毫不想停止自己的动作，一个个生命的逝去让他如沐春风。
刀刃划破皮肤，割开血肉，切进骨髓。
此时的白羊早已远离了其他人的视线，怪物们放弃了钟塔入口，向白羊冲来，巨兽在不远处咆哮，吸引到了身处血肉漩涡中心的白羊注意。
他抬起头看向十几米高的巨大怪物，脸上的狰狞笑容更加灿烂。
“大家伙。”白羊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瞬间被周围的嘶吼声淹没。
甩了甩和手掌皮肉粘黏在一起的赤刀，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一刀挥出，伤口恢复，他提着刀向着那只怪物突进。
巨大的震动传来，巨兽仿佛感受到了白羊的杀意，它的头颅俯瞰着向它脚下奔来的白羊，如同在看一只窜来的野狗。
就在白羊即将靠近时，巨兽抬起了它的脚。
白羊周围的景色瞬间被阴影笼罩，他同样看到了黏在怪物足底的一具具破碎尸体。
巨兽的脚落下的瞬间，大地颤动的更加剧烈，周围的活尸倒地，爬行的怪物匍匐，一股猛烈的冲击夹杂着血肉向着四周扩散。
愤怒的吼叫声从巨兽口中传出，距离最近的活尸内脏震碎，而在那群活尸之中，白羊咬着刀柄，双手死死捂着耳朵。
钟塔内的众人只感觉头晕目眩，陈茜的光幕完全不能阻挡巨兽的吼叫，扛着火箭筒的秦淮歌直接就晕倒在地，一旁的李笑慌忙大喊了一声，“我听不见怪物的声音！”后他才松一口气，嘴里念叨了一句，“这个虚假真相总共只能用三次，两次都用在了自己身上，真是服了。”
被震得七窍流血的白羊犹如一只厉鬼，赤刀不断地砍在怪物的脚踝处，粗厚的皮肉在他不要命般的挥砍下终于露出了里面的跟腱，白羊一刀刺进，右手伸进皮肉中，将里面一根根粗大的血管神经向外拽去。
“啊！”在他嘶吼声中，巨兽吼叫声变得惨厉，巨大的阴影倒下，压死了身后不知多少的活尸。
白羊拔出长刀，向着巨兽头颅奔跑而去，双手高举，一刀插进了巨兽的眼眶中，转动刀柄，大脑搅碎的瞬间，巨兽停止了叫声。
瞬间恢复的白羊看了眼身后零零散散的活尸和怪物，向着迷雾中的巨大身影跑去。
钟塔内。
“那只最大的怪物被白羊解决了！”李笑放下狙击枪，兴奋地向着身后大喊，但回过头却看到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
“*！”他骂了一句赶忙向着钟塔下方大喊：“淮歌和那个女人昏倒了！”
扒着窗户的李笑看不到入口处的三女，良久，陈茜才从入口走出，抬头看着李笑，虚弱地喊道：“我们仨也晕倒了！”
“你们仨？”李笑还没来得及细想对方的人数是不是有问题，陈茜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入口。
“*！”李笑又骂了一声，赶忙向着楼下跑去。
一路上白羊不知道斩杀多少活尸和造型独特的怪物，他距离那迷雾中的身影越来越近。
心中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不断高呼：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穿过了十字路口，白羊身后已然是一道血路，怪物们向着白羊靠近，试图形成一个包围圈，但在杀戮之王状态下的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直到他再次踏足通往公园的街道。
过了多久？白羊不知道，他也不清楚，他跟随着脑海中的声音，从穿过整座城市，本该极度疲惫而倒下的身体此时却生龙活虎，所见之物，凡是能动的生物他都会闪身过去砍一刀，此时的他像是被无形的大手，一路从钟塔推到了城市的边缘。
迷雾渐渐笼罩白羊，不知从何时开始，周围便没有了怪物的身影，一路通畅无阻，直到他回到了一开始的公园。
周围一片朦胧白雾，依稀能看到前方有一个瘦弱的身影。
白羊提着长刀快步向前，看到眼前的生物瞬间高举长刀，就在他即将要劈下的瞬间，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
“她也会哭？”白羊惊愕地想道，旋即有一个问题出现，“她为什么会哭？”
一袭白衣的女人席地而坐，骨瘦如柴的身体仿佛碰一下就会倒下。
这和白羊在钟塔看到的巨大身影截然不同。
“提亚马特？”白羊轻声问道，但他的刀依旧悬于女人的头顶。
女人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她那双竖眸，猩红的眼中满是不甘和痛苦。
她头上两只弯曲的角上满是碎纹，她张开了嘴，诉说着什么，白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或许我不是你的孩子。”白羊沉声说道。
女人满是尖牙的嘴忽然闭上，她望着白羊，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随后她布满龙鳞的纤细手臂高高举起，宛如利爪的双手握住了白羊的刀刃，在白羊震惊的目光下，她狠狠地将刀刃砍在了她雪白的脖颈处。
女人憔悴的面容似乎感觉不到痛苦，她那双蛇眸望着白羊，猩红的口中哼着白羊听不懂的曲调，刀刃从她的脖颈直直落下，在她手臂的牵引下，划开了她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雪白肌肤。
象征哺育的女性特性暴露在白羊面前，但这在刀刃割下的同时被毁于一旦，直到开膛破肚，女人的双手才无力地垂落，她眼角的泪水滴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只血红的肉团不断蠕动。
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淋漓，也没有任何内脏泼洒，在白羊面前的是不断蔓延的黑泥。
女人的身体缓缓倒去，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腔被黑泥缓缓笼罩，似乎有意识般的，黑泥笼罩了女人的上半身，如同心脏般跳动起伏。
看着面前的诡异场景，白羊抽出长刀，向着黑泥劈下。
与此同时，黑泥瞬间暴涨，如海啸般向着白羊扑来，白羊一个翻身躲开了黑泥的攻击，当他看向女人的尸体时却惊愕地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
黑泥在原地不断蠕动，它的身形缓缓变大，直到变成一个成年人大小后，它才缓缓停止变化。
白羊用长刀撑着身体站起，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黑泥，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让他感到轻松的是，脑海中催促他的声音在见到女人时已经消失了。
连同消失的还有心中无边的杀意。
此时的他恍如置身于一片清澈的池塘，凉爽舒适。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仿佛脱离了身体的桎梏，内心的枷锁，以及对那个男人的仇恨。
白羊觉得此时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眼前的黑泥缓缓下落，一个成年女性出现在了白羊面前。
后者的眼神瞬间呆滞。
“妈...”
白羊的身体不断颤抖，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和不甘充斥心间。
尽管他知道面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的母亲。
女人张开了双手，口中再次哼唱起了刚才的曲调。
而白羊也听清楚女人的话了。
“回来吧，我的孩子。”
白羊应声向前走去。
直到来到女人面前，投入了她的怀抱。
温暖而心安。
白羊想要在她的怀里沉沉地睡去，这里有他的母亲，保护他免受一切灾厄。
“白羊！”
一声突兀的叫声出现在他的心底，棍棒迎面袭来，母亲死死地将他搂在怀里，闷哼声中，母亲的嘴角溢出鲜血。
他发了疯般地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握着水果刀刺向了那个男人。
母亲挡在了男人身前，水果刀从母亲的下巴划向了脖颈。
鲜血直流。
......
“啊！”巨大的叫声传遍整座城市，李笑看着比钟塔还要高大的人型怪物，颤声道：“这就是提亚马特？”
秦淮歌眯着眼睛，看向天空中提亚马特的头颅，那个女人的额头上似乎有个黑点在不停摆动。
“白羊不见了。”遍布街道的尸体，却找不到白羊的身影，这让柳心看向远处提亚马特的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这绝对不是我们能对抗的敌人。”陈茜向后不断后退，直到被一个尸体绊倒，跌坐在地上。
段晴环视四周，除了各种各样的残尸断臂以外，这座城市似乎没有了任何活物，那么说，唯一的敌人只剩下从远处向他们走来的提亚马特了。
随着她的不断靠近，众人惊恐地发现脚下的血肉被无形的力量吸引，向着提亚马特的脚下汇拢。
众人从十字路口逃到了钟塔前才停止脚步。
“这不可能是这个难度我们应该面对的敌人！”徐莲大声叫道，但没有人回应她，其他人都死死地盯着提亚马特的额头。
一个年轻男人的上半身无力地垂下，下半身埋进了她的额头中。
“白羊！”柳心尖叫一声，看向李笑，“你的狙击枪能射中她的头吗？”
李笑脸色难看的说道：“你也看见了，任何武器对她不起作用，这些地图原有的道具根本伤害不了她。”
“我们只能等死吗？”段晴凄然道，她刚才已经使用了数十次能力，但诡异的是，以往在使用能力时，不管成功或者失败她都会感觉到身体受伤，生命抽离的感觉。
但面对这样的敌人，她已经说了无数遍，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能力可以作用到玩家和敌人，但对提亚马特没有效果。
“难道说，她是神明？”段晴绝望地看向提亚马特巨大的身躯。
“段晴！”秦淮歌忽然大喊一声，他猛地回头盯着段晴，“你用过你的赐福了吗？”
段晴呢喃着说道：“用了，从她出现的瞬间我就用了，既定的事实对她根本不起作用，她是货真价实的神明。”
“不对！你不能对提亚马特用，你应该对白羊用！他现在就在提亚马特的头上！想办法让他解决掉这个怪物！”秦淮歌一边喊着一边从背包中拿出一颗胶囊塞进嘴里。
他看着段晴喊道：“苦痛锁链！”
一根红色的锁链从他的心脏窜出，连接到了段晴的心脏。
在后者不解的眼神中，秦淮歌解释道：“这个技能是你会承受和我相同的痛苦，但我刚才吃的胶囊叫二次新生，吃了它以后可以避免一次死亡。”
看到段晴依旧茫然的神色，秦淮歌焦急地喊道：“苦痛锁链是我们承受的痛苦相同！但因为二次新生的效果，我们都会有一次避免死亡的机会。”
“还能这样？你怎么知道的？”段晴惊叫出声。
秦淮歌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他摇了摇头，“你别管这些！你现在有两次使用既定事实可以避免死亡的机会！快！对白羊用！”
李笑惊愕地看向秦淮歌，坐在地上的陈茜同样神情惊疑。
“我记得，二次新生是十万积分的道具，而且每人仅限一次使用机会，你们现在就有了？”徐莲看着李笑不可置信的问道。
李笑咽了咽口水，看到段晴闭眼轻语，他眼中闪过一丝白光，微笑着看向徐莲，“我们有很多赐福都是增加通关积分，这也是我们共同出积分买的，这可是我们的底牌啊。”
徐莲眼中露出了和李笑相同的白光，她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我希望白羊能够清醒。”段晴刚说完，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秦淮歌捂着心脏，额头上满是汗水，他死死盯着提亚马特额头上的白羊，良久，晃动的身体缓缓停下，当看到白羊用手撑着提亚马特的额头时，秦淮歌才笑了出来。
“成了，段晴！还有一次机会！”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脸色惨白的段晴，后者被柳心抱在怀里，虚弱的说道：“我希望...白羊能够挣脱。”
看着秦淮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随后倒在了地上，而一旁的段晴在柳心怀里不断颤抖，她痛苦的惨叫着，良久才停止了动静。
“我没有医疗道具了。”柳心搂着浑身被汗水浸湿的段晴，回头看向陈茜和徐莲，两人也摇了摇头。
李笑坐在秦淮歌身旁，看着不远处的提亚马特停下了脚步，而她额头上的白羊已经消失不见。
“白羊要是输了咱是不是就死了啊。”李笑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揉着胸膛的伤口说道。
柳心低垂着眸子，她不敢抬头，生怕看到白羊坠落在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