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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负心女子痴情汉

王萧萧自从去了南方,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回来。

手机也停了机,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老板似乎也特别忙,很久没到公司里来了。

有人说,老板回日本了,也有人说老板去菲律宾了。

所以,也无法去向老板打听王萧萧的下落。

借着让窦豆帮忙打板为由,一群女人又聚在林嘉卫的办公室里八卦。

窦豆猜测说:“星野看着也不像个坏人呀,不会对萧萧怎么样吧?”

“别瞎说,能怎么样?可能萧萧跳槽了。”明媚轻嗔道。

“也许跟星野去日本了。”未知总让人心生恐惧,林琳猜道。

“跳槽了、回日本了,结果都还不错,萧萧走的时候,诚惶诚恐的,很是担心,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好。”窦豆说。

“唉!萧萧真不够朋友,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她吗?为什么连手机都停了呢?到底出了什么事吗?”谢兰桂叹气连连。

“窦豆,打电话问问菊地。”明媚建议道。

“我没他的电话号码。”

“哦,对了,听说你把人家拉黑了,真有你的。兰桂,你有菊地的手机号吗?”明媚问道。

“我又不是他的菜,我要他的电话号码干啥?”谢兰桂这话带着揶揄。

“你就不打算再跟菊地来往了?”明媚问道。

“导游的任务完成了,还有必要再来往吗?”窦豆表现地很洒脱。

“看你们两个又是卧蛋藏情,又是金屋藏娇,演的跟郎有情妾有意似的,不像导游和游客这么简单啊,怎么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窦豆,你什么时候学会演戏了?”谢兰桂连讽刺带挖苦地说。

“兰桂!”可能怕窦豆受不了,林琳喊了一声,语带责备。

“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假正经,扭捏作态的作精!明明喜欢人家,还假装不情不愿,人家为了她请大家的客,她倒好,躲到奉贤去了,她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呀?非得人家三番五次的巴结着、哄着、求着,你谁呀?诸葛亮呀?皇帝老子的亲闺女呀?还是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不就一打工妹吗?

窦豆听懂了谢兰桂清高自持下的自卑心理。说到底,大家都是在大上海讨生活的打工妹。都是许多上海人口中的“乡下人”。

可是,我一打工妹我就低人一头吗?人家看轻你,自己也主动站位吗?我打工妹我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又不扒着人家下巴颏喝水!我打工妹遇到一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甚至对自己还挺好的人,我就得上赶子规劝自己不是诸葛亮,没资格让人三顾茅庐。我打工妹就得清楚自己不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得抓住一切可抓住的机会儿。

窦豆气得脸红起来:“你知道什么就像狗一样乱咬人?”

“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关系,我是不知道,我就是爱打抱不平,看不惯就要说出来。”

好吧,你常有理!

“懒得理你!”窦豆推开门走了。

她听到身后有人说:“兰桂,你说话也太不顾别人的感受了。”

“她受不了,就别拿大家当朋友。”

窦豆心说,真是莫名其妙,说着王萧萧也能扯上自己。

这段时间,这帮八婆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对自己的不满,好像自己就是一个玩弄菊地感情的负心汉。真是受够了她们!也不知道菊地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把菊地当成受害者同情。自己的内伤和折磨谁能看得见?

过了一会儿,明媚过来了。

她看着球球没在办公室,就从旁边拉把椅子,坐在窦豆身边,说:“你别怪兰桂说话直,不好听。你不知道,那天菊地请客,你没到场,不光兰桂对你有意见,大家都对你很有看法。

我们这群疯子喜欢凑在一起疯,还不是因为感情二字吗?大家讲的就是一个感情深一口闷!平常都是你辛苦,让大家享乐,好不容易有次机会,让你也跟大家一起疯疯,结果,你躲掉了,把大家晾在一边,你多伤大家的心呀。

菊地就更不用说了,不是为了你,菊地怎么会请我们的客,你是里子、面子都一点没给人家留啊。

更过份的是,菊地为了这次请客,回日本都推迟了一天。你知道推迟一天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年三十全家团圆的时候,他为了你放弃了跟家人的团圆机会,到年初一才回到家。”

窦豆被明媚说蒙圈了,“什么?什么意思?”

明媚也有点吃惊,“你不知道日本过年过的是阳历?12月31号,叫“大晦日”,是他们的除夕夜。菊地那天为了请客,是元月1号,就是元旦那天才回的日本!”

这次窦豆彻底听懂了,听震惊了,听后悔了。她知道日本的新年时间跟中国不一样,也知道大晦日这天晚上,全家听钟声吃荞麦面等新年习俗,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国家,脑子里根本没那根弦,会在意到,“哦,日本今天过年呢”。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觉得她再也不好意思见菊地了。

这下可是坐实了菊地痴情男人,她负心女子的事。放到这么一个特殊时期,闹了这么一出,自己还真是彻头彻尾的骄蛮跋扈,不通人性了。

难怪大家这段时间都不待见她。设身处地的话,自己也不待见这样的自己,太不是个玩意儿了!哦,菊地好委屈,好可怜。窦豆好无情,好无理取闹。

经明媚这么一说,窦豆才意识到自己做得的确太过分了,难怪谢兰桂说话夹枪带棒的。

看窦豆低下了头,明媚拿起窦豆背后的黄玫瑰抱枕,问道:“才做的?”

“嗯,在奉贤那天做的。”

“真漂亮,听说黄玫瑰是分手的意思,你不是因为菊地做的吧?”

“随便做着玩的。”

“你跟菊地到底怎么了?说实在话,我们大家都觉得你们挺般配,看得出来,菊地对你也挺呵护。”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种感觉,可能我们大家都被感觉欺骗了。”

“什么意思?”

“也许大家的感觉是对的,也许我的感觉是对的。”

“你别绕弯子,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你们都觉得菊地对我很呵护,我觉得菊地可能对很多女孩子都很呵护,我只是其中一个,或许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他对我只是感兴趣,而不是喜欢。”

“不会吧,难道大家都看走眼儿了?”

“开始我也误解了,甚至有点讨厌他的咄咄逼人,我到今天才算想明白,那就是他在女孩子面前的常态——耍酷、耍坏、耍贱。这样的男人,一旦女孩子迷上他了,他就会觉得是自己的负担,会千方百计的躲着你。”

“窦豆,你看这么透呀,真的假的?”

“我的感觉不会错的,所以,如果让自己爱上他,我就太愚蠢了。如果对他抱有幻想,那就是自掘坟墓,死都不得好死。”

“小豆豆,你也太可怕了,狗大的年纪,你哪来的这么深刻?你都把人看的透心亮了。”

窦豆自夸道:“我这人就是与众不同,四肢简单,头脑发达吗。”

明媚笑着说:“头脑是够发达。”

“偶尔一次,偶尔一次,大部分时间都处在缺氧短路状态。”

明媚说:“看来比你大两岁,粮食都白吃了。”

“看你说的,其实,我这也就是从小说中看过来的,古龙的小说《楚留香》里的胡铁花知道吧?到处拈花惹草,曾经为了追一个女人,在她身边呆了很多年,一旦那个女人爱上了他,他就逃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菊地是这样的人?”

“我初开始接触菊地,就想起胡铁花,这也是我的感觉。”

“也许他是楚留香呢。”

“是楚留香的话,那就更可怕了,爱的人不少,但是跟谁终老了?所以,这样的人,咱还是敬鬼神而远之吧,咱的庙小,盛不下这样的大神。咱的老公有一母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勤勤恳恳过日子就行了。”窦豆越说越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因菊地迷乱了这么多天的心也通透了,人也轻松起来。

“你说的也是,咱们都是过日子的本分人。”明媚的长处在对于周围动静的敏感,窦豆的长处在于善于思考,所以窦豆这番话,明媚觉得受益匪浅。

春节进入倒计时,富士山的生意暂时冷淡下来。来自日本的几个管理人员,隔三岔五的会请员工吃饭或者喝咖啡,有时候也会去酒吧喝酒,听音乐,或者随着音乐随着当时的气氛跟着群魔乱舞一下。

这个时候的酒吧很会做生意,经常举办一些派对,而且一男一女同去的话,只收男人的钱。

舞台上,一个长相一般,穿着灰色胖大卫衣,身材圆圆胖胖的女孩儿正在唱一首爱情歌,她的歌声很有爆发力:

笑着说爱让人疯狂,

哭着说爱让人紧张。

忘不了那人就投降

……

明媚端着一杯果酒,喝了一口,对窦豆说:“下个周末我家酒井请大家吃饭,你可一定要赏光哦。”

窦豆也喝了一口,这样热闹的气氛下,喝点凉凉的果酒正合适,奇怪的是,往常冬天喝凉饮料压不住,定会闹肚子的。今晚热闹的不仅是环境,肚子也跟着热闹了,喝了凉的肚子也没闹腾。“肯定去……”窦豆跟明媚碰下杯。

“不过,我们每次聚餐,都没邀请过酒井,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下次你一定要带酒井一起来。”

明媚拿手在嘴边扇了扇,好像不胜酒力的样子说:“对不起什么呀,年龄大点,不好意思跟我们这样的小年轻一起胡闹,你喊他他也不会去的。”

“有多大?可以做你叔叔吗?”窦豆原本想说“可以做你爸爸吗”来着,又觉得开这样的玩笑对明媚老爸不敬,就改口为叔叔了。窦豆知道,酒井也就是三十多岁,被明媚说的好像是个老头子似的。

明媚骂道:“你个死妮子!”

“嘿嘿,抓紧把自己嫁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快了,可能就是今年过完年以后吧,等酒井辞去这边的职务,我们就回去了。”

“哦……”窦豆又被台上的歌手和歌声吸引了:

漫天纷飞的花雨,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一滴,

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这个歌手,穿着乳白色的小西装,带着一副玳瑁边框的小眼镜,一副文艺女青年范,歌唱地很是温婉内敛。

酒吧真是人才济济,不拘一格啊。没有靡靡之音,没有醉生梦死,歌手们穿着都比较家常自然,就像邻家阿姐阿弟。

这氛围,这情歌,好上头。

好想借机生把事啊,一醉方休。

可是,窦豆这最新晋级的负心汉,忍不住心思辗转,左右为难。既不能理直气壮的趁机在灯火阑珊里去暗个恋相个思,又不能闻歌知雅意,在风格迥异的爱情歌里咂摸着某句对口味的歌词趁势共个情,顾影自怜自艾,骂几句负心汉。

唉!不能骂啊,现在在大家心目中,自己才是那个负心汉啊,今晚在一帮老姐妹面前咱不配骂人啊。

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骂自己的菊地才是理所应当、顺理成章啊。

做负心汉的滋味不好受,明明自己才是酒吧灯红酒绿里寂寞又美丽的那个,搞得现在连寂寞和美丽的资格都得让贤了。

日本东京。

一家新开张的中国悬灸养生馆前,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养生馆正门旁,各挂着几串通红的丝绸小辣椒和大大的红色中国结。

门上的牌匾,是用篆字书写的“中国悬灸养生馆”,黑底金字,非常古雅。

门两边,亭亭玉立着两排身穿红底梅花金纹冬季旗袍,外罩白色狐裘短披风的姑娘。

某个被负心女子辜负了的痴情男人,身穿红色长袍,外罩黑色提花缎貂皮马褂,头戴黑色六合一统帽,也就是俗称的瓜皮小帽,站在门口,拱手作揖地给前来祝贺及好奇的行人频频行礼。

一对穿着红色冬季唐装的老姐妹相携而来,随行的几个人抬着两个大大的粉色蝴蝶兰花盆。菊地赶紧迎了上去:

“妈,大姨,两位尊敬的女士,欢迎来到中国悬灸养生馆!”

被喊作妈的女人看到菊地这身打扮,嗔怪道:“你到底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嘿嘿,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在中国是日本人,在日本是中国人。大姨妈,先进去吧,我找人给你们做做艾灸,你们先体验一下。说实话,我这个悬灸馆,就是为你们开的,你们没事多做做按摩悬灸,身体健健康康,我和星野也就放心了。”

“还是菊地孝顺。”大姨妈一脸姨妈笑地说着,随着一个小姑娘进去体验了。

几辆黑色轿车缓缓开了过来,菊地赶紧过去打开第一辆车的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老者和一个穿着西装的随从,等后面车上的人都下来后,车子又缓缓的开走了。

老者上下打量了下菊地,板着脸没说话。

菊地赶紧搀扶着老者说:“进屋坐吧,妈和大姨都在体验艾灸,要不,您也体验体验。”

老者说:“免了,我喝茶。”

星野身穿和服从馆内走出来,搀过老者说:“姨丈,随我来吧。”

开张第一天,前来看热闹和体验的顾客不少。

菊地在门外应酬一会儿后,换了一女店长在外面张罗,菊地就到茶室跟老者相对而坐。一群黑色西装的男人立于茶室门外,人们也习以为常、熟视无睹。

老者问:“在上海的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

两人就无话可说了。

“您既然来了,还是去体验体验吧,我开这个养生馆,就是想让你们经常来疏通一下经络,活动活动筋骨的……”

菊地话还没说完,老者就打断说,“你妈来就行了,我身体健康着呢,不需要。”

“姨丈,您还是去做做按摩吧,别辜负了菊地一片孝心。”星野说着就把老菊地架了起来,菊地喊了声:“来人,先做个背部护理。”

立马有人带着老菊地去了按摩室。

星野回到茶室,坐到老者方才的位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老头儿今天能来,还是很给你面子的。”

菊地没接话,反而问道:

“广东考察了一圈儿,感觉怎么样?”菊地问道。

“不乐观,广东不比上海好哪去,工资成本太高,现在决定把厂子开在菲律宾。”

“跟富士山合作?”一位姑娘敲了下门,过来引导两兄弟去了旁边的洗脚室,谈话中断。

房间里放置了两张贵妃榻,贵妃榻之间放置了一个茶几,冒着热气的茶已经倒好,一会儿,两个穿着苹果绿工装、戴着护士帽的姑娘,端着泡了中药的木盆进来。

菊地和星野把脚放进木盆里,继续刚才的话题,“是呀,论经验、论资金,我自己都不行,跟富士山合作保险点。”

菊地思考了下,“也行,开始是要稳妥些。富士山在外打拼多年,比较有经验,让他带带你。你的思路是对的,就该稳扎稳打。”

星野点了下头,把身体往下挪了挪,让自己更舒服些,随后闭上眼假寐。刚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回到日本,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马不停蹄地去了浙江、上海、广州、最后是菲律宾,劳心劳力的,他也很疲乏。

大概是新店开张,菊地多少还是有些兴奋,遂没话找话问道:

“那个妞怎么样?”

“王萧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星野没多大的兴致。

“你喜欢什么样的?”菊地问道。

星野没说话,指了指挂衣架上自己的手提包,示意洗脚妹帮他拿过来。他从包里拿出几本书,递给菊地。菊地接过书,翻了翻问道:“插花的?”

星野纠正道:“编花的。”

“有区别吗?”

“有区别,插花是拿现成的花和叶子插在一起,编花是用布料、纸张等材料手工编制。”

“哦,你现在怎么开始研究编花了?”菊地奇怪地问道。

“这是帮红豆豆买的,请你回中国的时候转交给她。”

“红豆豆对这个感兴趣?她托你买的?”

“她没有托我,但是红豆豆喜欢编花,她肯定需要这样的书。”

“她喜欢编花?她怎么没告诉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菊地有些郁闷。

“从她送给王萧萧的胸花知道的,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她用边角废料编制的胸花,非常有灵气。”

“真够有心,原来你喜欢红豆豆这样的女孩子。”菊地心里有点气不忿。

“柔柔弱弱,简单可爱......”星野说道。

“柔柔弱弱?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就是一头小豪猪,很会伤人的。”菊地被伤得到现在都觉得痛。

“哈哈,被她伤到了?”星野忍不住笑了起来。

“开始还觉得她是只带刺的小刺猬,后来才知道,她哪里是小刺猬,太小看她了,她简直就是豪猪、犀牛,横冲直撞地把人伤得疼疼的。”菊地揉揉胸口,想起这个女孩儿,心里就不由自主地钝痛。

“你也有今天啊?也有被女孩子伤害的时候。这红豆豆更让我神往了,太有趣了!我喜欢。”星野简直笑得喘不过气来。

菊地冷不丁的把手中的书扔给星野说:“喜欢的话,自己去上海献殷勤去,别让我转交!

这时,有个貌似伙计一样的男人敲门进来,伏在菊地耳边说,“老板,有个叫乔一匡的男人,带着十几个保镖,送了十几个花圈来贺喜。”

菊地一听说乔一匡这个名字,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他像一头敏感的狼,莫名其妙的感觉危险来临,连脚都没顾得擦,套上鞋子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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