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追查1

段英是大理段门旁系，从小好读书不好女红，加上性格强硬率直，到了二十六岁仍没嫁出去。

后相国改制太学，招收女学生，她便偷偷跑去报名，通过考试成功入学。

更以其优异的逻辑思维能力，被选入筹算、律科两科深造，接着便是立誓加入逍遥派，成为了大理城的天之骄子。

从被父母嫌弃的老姑娘，摇身一变成为光耀门楣的巾帼英才。

她此次受命所办之案，牵涉甚大，当卷宗看完后，便被她一把火烧了干净。

她话不多，岩温也是个闷葫芦，另外三个新兵自然也不敢多说话，五人赶了三四天的路，所说的话加起来甚至不超过十句。

直到了鄯阐府境内，段英忽然减慢了行速，似乎并不着急去宋国了，而是不时在经过的集市、村庄中盘桓，兜兜转转。

段英停在一户农户篱笆外站定，却见这户人家一家五口正蹲在门外吃饭，他们面有菜色，身体瘦弱，海碗中是满满的米饭青菜豆腐，吃得正香。

篱笆内种了不少菜，房子的外墙也是新刷过的。

那家人看段英站在外面，便问道：“客人吃过没？”

段英笑道：“吃过了，见你们吃得香，所以看看吃得啥菜。”

农户邀请道：“进来吃点吧？饭菜还多。”

“谢谢你们的好意，心领了。”

段英说完便离开了此处。

待走远后，她忽然问道：“你说他们为何不吃肉？”

“什么？”岩温没料到段英会忽然说话。

段英道：“他家三个娃娃都在长身体，为何不吃肉？”

岩温道：“大概是吃不起。”

段英摇摇头，道：“他家房子都是新刷的，米饭也是管饱，即便不舍得吃肉，一点油水两个鸡蛋也吃不起么？要知道此处是相国大人封地，杨氏商会便在此处，大理免役雇佣法也是从此处开始，能饿得了周边百姓？”

岩温道：“兴许是信佛。”

段英道：“我大理又不忌荤边素的。”

岩温想了想，摇头道：“那我实在不知了。”

段英道：“这一路走来，我可不止看到一家这般了。走吧，我们去宋国。”

接下来段英再不停留，一路快马加鞭，向着宋国地界前进。

这一路，他们又瞧见了另一番奇景。

只见不时有宋国百姓拖家带口，从山路偷偷溜进大理境内。

段英拦住几户人家询问，得到的答案都是：大理国不收免役钱、不征徭役、吃得饱饭。

原来宋国虽然取消了新法，但中原以外实际上还在征收，不仅征收，还想着法子耍赖，继续逼你服徭役。

底层老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甚至逼得“贫者生子多不举，初生便于水盆中浸杀之，例只养二男一女，过此辄杀之。”

杀婴弃婴之风极盛。

宋国四京之繁华，全都建立在全国百姓的血骨之上，一些与大理接壤的地方，如夔州（贵州）、广西等地，听说大理过得好，便都偷偷跑到这边来讨生活。

这一度刷新了几人的认知，大理名义上是宋国的藩属国，宋国应该比大理更加富有，怎么百姓都往大理这边跑呢？

随之而来的便是心中澎湃的自豪感，不搜刮民脂民膏，也能做到国富兵强，更让百姓吃得饱饭，全天下除了大理，又有哪个国家可以做到？

越是在民间走动的多，段英便越发感受到相国之神伟。

终于他们进入宋国境内，昼夜赶路，到了江陵府中，找到此地司理参军杨怀庆的府邸拜访。

府中只有女主人在，得知来人身份后，连忙请众人入府稍待，那边差人去通报杨怀庆。

几人一直等到傍晚，方才见杨怀庆疲惫归来。

段英连忙上前拜见道：“杨相国麾下差使段英，见过参军大人。”

杨怀庆让夫人备几个菜招待客人，又屏退下人后，小声问道：“差使到江陵，可是有什么公务要办？”

段英道：“不敢隐瞒。我奉命到此追查摩尼教，临行前相国令我到此，请求参军大人相助。”

杨怀庆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不知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段英道：“敢请参军大人将本地摩尼教有关卷宗借我一阅。”

杨怀庆道：“此事不难，你可扮作我随从小厮，夜里随我至衙门调阅。”

“多谢大人。另有一事，想请大人将令郎借予我等作一个向导。”

“好。待他外面回来，同他说便是。”

而后数日，段英留在江陵府偷阅本地卷宗，只觉触目惊心。

…………

话说那日柴进被斗笠人捉住，险些被掐得闭过气去。

险是乔峰神勇难敌，摩尼教四大法王只得舍了柴晡，捉这柴小官人发财，自然路上也不会亏待了他。

那斗笠人武功奇高，自不将这个小孩放在眼里，喂他吃了解药，也不锁他穴位，只逼着他跟自己走。

柴进三番两次开溜，都似老鹰眼皮底下的鸡崽子一般被抓了回来。

斗笠人像是漫无目的一般，一会向东走，一会向北走，也不知道去哪。

柴进是第一次到南方来，只知道此处山多水多，也不知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这日二人到了一处市集，柴进停步不走，道：“我饿了。”

斗笠人一指不远处一间馆子，道：“去那里。”

柴进哼了一声，闷头朝那边走去。

二人进了馆子，要了些酒菜。

待酒菜一上，柴进便大快朵颐起来。

他们走山路时没有干粮，斗笠人便捉鸟雀来烤了吃，偏偏他手艺奇差，用明火去乱烤一通，外面焦黑里面还血淋淋的生。

柴进如何下得去口，便只能一路饿着。

他富家出身，路上吃不饱睡不暖，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此时有热饭菜吃，便如饿死鬼投胎一般。

斗笠人从头到尾不动菜肴，只顾喝酒。

本来以这个角度，柴进能瞧见斗笠人的真面目，只是此人似乎是不愿以面貌示人，斗笠下都还另外蒙着一块黑巾，只喝酒时揭开一角。

柴进连吃数碗大米饭后，终于吃饱。

他假意夹菜，想要多拖一会，等斗笠人喝醉，找机会逃走。

此时门外经过几个乞丐，见到二人，便在门外探头探脑。

柴进暗喜，以为是丐帮弟子发现自己了。

连忙偷偷使眼色给那几个乞丐，他们赶紧离开，去丐帮通报帮主。

却不料他的一番小动作都被斗笠人看在眼里。

斗笠人道：“小子。你想知会丐帮报信，叫你的好师父来救你？”

柴进装傻道：“那是我被人看着便吃不下饭。”

斗笠人嘿了一声，冷笑道：“可惜你却是瞎眼虻叮菩萨，认错人了。”

那几个乞丐走进馆来，站到斗笠人身边低声道：“参见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