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番僧

大抵是时候太晚了，厨房也急着下班，杨巨常所要的菜肴很快便出了厨房。

小二端盘过来，道：“客官好运气！这是今晚最后一盘子牛肉了，多的一并赠您了。”

果然，盘中香菜薄荷牛肉拌得满满当当一大盘。

杨巨常大喜，总算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谁料这时门外涌入七八名番僧，穿着红黄僧袍，皮肤黑黄、神态冷傲。

其人额头向内凹陷如醋碟，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对小球，长相狰狞可怖，身材更是魁梧壮硕，远甚大理人。

当先一僧劈手夺了小二手中的盘，边上每人伸手抓了一把，将盘中牛肉、乳扇分食了个干净。

小二道：“几位法师，这菜是别桌客官点的。”

番僧道：“你不是说这是最后一盘牛肉了？”这一番说话磕磕绊绊，是吐蕃来人。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往边上柜台用力一按，手挪开后，只见原本的烂银锭，此时竟被他轻易按成了银饼。

“有吃的，都拿上来。”

小二受他恐吓，不敢再说话，唯唯诺诺地朝厨房去了。

两个番僧走到两张桌边，单手抓住桌角，轻而易举便将桌子抬起，拼凑成了一张，然后一群番僧围坐下来，叽里咕噜地用番语说起话来。

这群人看着极不好惹，店中酒客纷纷结账走人，店中大堂仅剩番僧和杨巨常。

杨巨常自问一生饱经挫折，精神修为早已达到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宠辱不惊、卧薪尝胆、九浅一深的最高境界。

但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其他事可以忍，吃个饭妈卖批的屡屡受挫，还是突破了他的忍耐底线。

他端坐在位，阴森森的目光在几个番僧身上转了一圈，并不说话，只是端起杯喝起茶水来。

不一会，小二端着一大盘子的大饼和肉食上了番僧桌子，趁这些番僧大快朵颐之际，又忙跑进厨房端出一盘烤饼送到杨巨常桌上，低声道：“对不住了客官，这盘粑粑送您的。”

“没干系。”

而后小二又送来蔬菜鱼汤，杨巨常拿起饼，就着鱼汤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只听那边番僧们叽里呱啦不知说着什么，番僧边说边吃，胃口极大，如风卷残云一般吃了如小山般的食物。

直吃了两刻钟，小二连番上了四五次吃食，番僧们方才吃饱，起身出了酒馆。

“结账。”

杨巨常取出碎银放在桌上，随后慢悠悠地跟了出去。

他远远吊在这群番僧后面，但看他们脚步沉稳有力，风风火火，落地却又没什么声响，武功修为应是不差。

尤其是吐蕃武功，其根基受大唐中原和天竺两地影响，把中原炼气术与天竺瑜伽术结合，另辟蹊跷，主修三脉七轮，尤善内功一途，内力特性更是与中原大相迥异。

按杨巨常初时的想法，便是跟着他们后面，伺机挑衅，引他们去城外，一个个吸干内力后，用作实验菌子的药人。

但他忽然想到一事，如今距离神农帮围攻无量山一案已经过去近月，如果时间不差，那么吐蕃大轮寺法师鸠摩智也该前来大理，谋夺段氏六脉神剑剑谱了。

这些番僧出现得蹊跷，或许是鸠摩智的随从也犹未可知。

鸠摩智此人身怀宝藏，不仅通晓少林七十二绝技，还从姑苏王家的琅嬛玉洞偷走逍遥派小无相功，其自身所学火焰刀，威力亦不在段氏六脉神剑之下。

可以说是集佛道两派之所长，乃是不下于南慕容北乔峰的绝顶高手。

杨巨常有心干大事，自习北冥大成之后，自知无敌天下于他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曾动了收集天下绝顶武学，设立武学百科全书的念头。

只是大势未成，这念头不过只是空为畅想，但收集武功秘籍却不必拖拖拉拉。

更何况鸠摩智一身内力多半不在他之下，若能取上几分自用，对干大事自然也是大有裨益。

杨巨常先取了神农帮一众内力，后又强夺了四大恶人毕生功力，锻炼精纯后，一身北冥内功已经称得上一句震古烁今，世间少有。

而自北冥中得悟阴阳互根、动静相生的拳理后，自然运用到了轻功之中，其根基虽脱胎于凌波微步，但高屋建瓴，借列子御风之意，力走螺旋，气成旋风，每一步踏出皆能借风力扑出，足不点地。

行走之间潇洒自如，无声无息。

于他迎面走来的路人尚且只能感到眼前一花，一阵微风从身旁淌过，那些番僧又如何能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

不多时，便跟踪到了城外一处叫做定光寺的庙宇。

寺门知客僧作礼后，群僧入寺，知客僧将寺门关闭。

杨巨常脱下外衣，在地上扫了几下，铺上一层灰扑扑的泥土后穿回身上，而后纵身一跃，跳入了寺庙之中。

因为天色已晚，庙中已无僧人在外行走。

杨巨常走在月光照射不到的影中，大略将寺庙结构收入眼底。

行至僧寮处时，便听到其中传来许多女子的哭声。

他细细一听，其中偶尔还夹杂着低沉的番话，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其语带威胁，想必是在做什么违背妇女意志的事了。

大理国笃信佛教，甚至皇帝都一个个出家，加上西面紧贴吐蕃，再往西南便是天竺诸国，因此寺庙权力甚大，处处佛国。

如是密宗欲修演揲儿法，向那些十分野蛮的部族买一些小族少女双修，在大理律法上来说也不违法。

此事若在中原，必然受千夫所指，然在南疆蛮地，却实属再正常不过。

杨巨常戳开窗户纸朝里看了两眼，便见到七八个女人正服侍四个番僧，而哭的则是两个坐在地上的少女，看身材样貌年龄尚幼，怕是不过二七之数。

几个番僧彼此不知交流了一番什么，其中一人提起地上一个少女，将她强行按到了榻上。

那少女惊恐至极，剧烈挣扎，但她年幼力弱，如何强得过人高马大的番僧？

另一个番僧笑着说了什么，然后就与这个番僧一前一后将少女夹在中间。

另外两个番僧哈哈大笑起来。

窗外窥视的杨巨常也咧嘴轻笑了起来，他举起手指，房中的大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