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天神兵

绕过围墙，来到教场。

众人终于见到了这支正在高歌的雄军。

慕容博目光一凛，只见教场上士兵不过千人，个子虽然有高有矮，有大有小，但是个个精气神饱满，虎背熊腰，太阳穴鼓起，可见都有着一身不差的内外家双修的功力。

难怪唱起歌来气势如虹，比起万人齐唱还要雄壮，也不知道神侯从哪里搜罗来那么多武功高手，并心甘情愿在他手下做丘八。

台上领唱的是一个长相粗鄙的壮汉，他见到神侯驾到，也不欢迎。

直到演唱完毕，他方才喊道：“全体稍息、立正！欢迎首长前来视察！”

说完，众军士一齐鼓掌。

杨巨常在掌声中大步来到台上，向众军士行了军礼。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啦！”杨巨常感情洋溢地喊道。

“我们不辛苦！首长辛苦！”众军士齐声道。

杨巨常道：“平常多流汗！战时不流血！今天我见到大家中气十足，气色也不错，我很高兴啊！说明咱们炊事班的同志没有偷吃！”

军士们都笑了起来，这是发自真心的笑。

他们都是来自大理城和鄯阐府的精兵。

两军被神侯统编后，他把那些作威作福又没有战力的贵族兵、贵族军官全部被裁掉，只保留了眼前背景干净、吃苦耐劳、身体健康的八百多人。

在军费基本没有大动的前提下，这数百人的饮食条件何止是倍增？

简直是十倍甚至九倍不止，不仅主食管饱，而且有肉有菜有水果，一天四顿下来，除了不许喝酒、训练辛苦以外，在民间简直算得上是神仙日子。

甚至神侯还许诺过，要建立军属大院，但凡作战有功的，都会将其家属接来由国家赡养，子女可以读书，有才的可以进入太学深造。

这在被寺庙、贵族和部落酋长垄断了一切资源的大理国来说，神侯简直是观自在菩萨下凡洒下甘霖。

军士们全都无比感念神侯、感念正严皇帝、感念国家、感念父老乡亲。

心中无不抱了以死报国的念头，以死后能入英烈陵园为荣。

杨巨常又勉励了几句，转头对身边的壮汉道：“范营长，同志们最近身体练得怎么样啊？”

范营长便是大司马范骅，京营被神侯进行了改制，他统领全营，便称为营长，另外褚、傅、朱三人则挂营后勤部长之衔，平日负责处理后勤政务。

范骅行了军礼，朗声道：“报告首长！同志们每日早晚必修行一次‘大理国第一套子弟兵健身体操’！请首长检查演武！”

在他的指挥下，众军士拉开队列，每人都从场边取来一对各一百斤的石锁放在脚边。

共两百斤的石锁，他们拿在手上竟然脸色也不变一下，反倒是把一旁观看的数人脸色看变了。

“请首长下达指示！”

“开始！”

杨巨常话音一落，众军士便将石锁抛了起来，有的力大抛得高，有的力小些抛得低，但皆能将百斤重的石锁连环抛起，并且稳稳抓住，气息稳定。

约莫抛了一分钟，终于有人开始气息混乱，范骅叫停。

杨巨常道：“很好，体能达标。”

范骅喝道：“器械摆放原位！取棍！”

众军士将石锁换成木棍，集合成队，然后一列一列出行，来到教场边的一块块巨大方石前。

范骅一声令下，士兵摆出中平枪的架势，一声暴喝，将木棍当作长枪捅出。

便见碎石飞溅，坚硬的石头竟然被木棍深深捅出个窟窿。

慕容博暗暗心惊：竟然将中平枪练得力灌棍梢，身上又有数百斤的膂力，这些士兵若是披甲执枪，恐怕正面对上骑兵也不害怕。

之后这些士兵分成几队，分别表演了奔袭攀爬、骑射、相扑、剑击，更有军中大力士表演了斗牛绝技，将一头发狂的成年公牛徒手掀翻，压制不起。

杨巨常不断拍手鼓励。

慕容博心越来越沉，他有些搞不明白了，军队训练乃是一国极私密的事情，为什么神侯会带他们来参观。

真将他们当心腹了？慕容博绝不相信。

而且他一直从旁观察，发现这些士兵个个气质淳朴，不少人还是一脸稚气的少年，绝不是混老江湖的武林高手。

说明这支军队并非神侯吸纳高手组成，而是将一群普通百姓硬生生训练出来的。

只有是将极为上乘的武功传授下来，才有可能办得到这件事。

所谓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他是怎么敢的？

不怕这里出来的丘八将来闹出大乱吗？

慕容博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听身后的阿朱感叹道：“义兄这是为大理国培养出数不清的大英雄大豪杰啊。”

一道闪电在慕容博脑中劈落，他终于明白过来，刚入军营时，“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八个字的意义了。

也知道为什么神侯要管他们叫人民子弟兵了。

自古以来，天下朝代兴衰，更迭轮换，今天皇帝姓李，明天可能就姓赵了。

所谓忠君爱国，是先有君，再有国，天下也便是家天下，若是先君死了，后君上位，那么这些士兵该忠于谁呢？

无人可忠，无人约束，士兵自然比土匪还不如。

偏偏神侯反其道而行之，令士兵忠于百姓。

这天下皇帝换谁做，百姓都是百姓不会变，那么这支强军便始终有了效忠的对象。

这样的强军自然与丘八不同，有纪律、有信念，英雄气概、舍生忘死。

但如此一来，不就和皇权反了吗？

神侯位极人臣，权由皇授，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越想越复杂，只觉得完全看不懂神侯所想，对投靠神侯以发家的计划愈发忧虑起来。

只可惜此时尚未有民族的概念出现，他所想始终有一点关节抓不住，更不知道有一种百姓代表之法，能窃民权为己有。

他和杨巨常见识差了一千多年，自然捉摸不透这奸雄的想法，不由得神思烦乱。

“慕容。你觉得我们大理这支军队怎么样？”

回去的路上，杨巨常似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慕容博半真心半恭维道：“若辽军之精英可谓虎狼，则神侯治军之严，兵士之利，可称天兵。”

“天兵？”

杨巨常摇摇头，他对阿朱招招手：“阿朱，你过来。”

这是他今日对她说得第一句话，阿朱生出无限喜悦，快马来到杨巨常身边。

“义兄！”

杨巨常道：“你心灵手巧，才思敏捷。是一个天生的女匠人。我想让你跟着我门下巧匠冯阿三学习机关，你愿不愿意？”

慕容家正需要一个理由留下大理，如今阿碧已经留下，阿朱自然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