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论审

杨巨常本来就已经天下无敌，除了无生姥母以及不曾显露山水的扫地僧以外，中土一带再无敌手。

这些时日来又参悟遗刻，统合一身所学，创出无所不容、无所不照的天鉴神功，神通更加圆融。

此番入宫，别说被人看见，便是一花一草、一枝一叶都未曾因他的经过而摆动过。

皇帝寝宫中恩爱万分的两人，更不消说。

杨巨常站在窗外，打开一条缝隙，如同奸猾无比的班主任偷窥晚自习一般，将森冷的目光投了进去。

便见到原本放置的无量神女雕像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雕像不知被移去了何处。

他又转动目光往榻上去看，段誉正与一个娇媚无比的美人全身赤裸地搂在一块，小声说着体己话。

杨巨常乍一看美人的脸，觉得果真有点面善，似乎是与慕容父子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但细细一看，却又与慕容复截然不同。

‘果然长得漂亮。本来审美是一件很主观的事，外人觉着银川美过婉妹，我却觉着婉妹靓过银川。但这个女人身上有种特质，任谁见了都难免要目不转睛。哼哼。若非是练成张卢氏的媚术，又岂有这般魅力？’

杨巨常更加确信这个燕双飞便是盗经的贼子。

床上两人说了些情话，段誉说喉咙干了，燕双飞便探身去床头取葡萄。

本来二人盖着丝被，他一起身便露出了上身，被杨巨常尽收眼底。

杨巨常不禁皱眉，他原来担心燕双飞可能是慕容复所化，把誉弟搅成了基佬，但眼下这种担心却随着这一眼散去大半。

原来燕双飞的胸脯虽然平坦，但上半身骨架纤小，腰肢盈盈一握，往下的臀围却陡然放大。

男女体态天生差异极大，男人孔武有力，上肢骨架往往要大过女人一圈，腰围也粗；而女人上肢小，但需要生产，髋骨便比男人宽大，臀腿也更加丰腴有肉。

单看体态，这燕双飞多半不是男人了。

燕双飞取过葡萄，含在口中去喂段誉，段誉吃过后精神一振，便又搂住美人求欢。

被浪翻腾间，一条红艳艳的缝隙一晃而过，杨巨常收入眼中后已经确信燕双飞是女人无疑。

（注：慕容复是被连根打烂的变性人，前文有暗示的）

‘既然不是男人，那便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和誉弟也不至于兄弟绝交。只是这个坤道从何而来，又为何对逍遥山庄这般熟悉……看她相貌，难不成慕容家还有亲族女眷？’

杨巨常已经看到自己想知道的，不愿窥视兄弟房事，便合上窗户，带着思索离开了皇宫。

次日一早。

寝宫外的侍奉太监说道：“陛下。相国大人回来了，正在王府做客，太后娘娘请您同去。”

段誉抱着燕双飞睡得正香，燕双飞将他推醒，说道：“铁胆神侯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了，我们迟点再去，多睡一会。”段誉迷迷糊糊醒来，重新去搂他，却被燕双飞躲过。

他这才清醒过来，便见到美人脸上慌张之色藏也藏不住，不由问道：“燕子，你怎么了？”

杨巨常不在时，燕双飞心中壮志踌躇，真当他一回来，心中难免又开始发虚起来。

“我只是担心他不同意我们的事。”

段誉安慰道：“怎么会呢？大哥待我如亲弟，既然我爹妈已经点头了，他也一定会同意的。”

燕双飞点点头，靠入他怀中，只是脑中不时闪过杨巨常深不可测的眼神，他自认为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然而事到临头，却又半点底气也没了。

二人洗漱一番，来到凤宫参拜母后，一行三人便出宫前往镇南王府。

一路上燕双飞发现街道上气氛与往日迥异，有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感。

他本就心虚，此时氛围影响下更是惶恐，偏偏段誉在一旁仍旧喋喋不休，不由心中生厌，低喝道：“让我安静安静。”

段誉连忙闭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心里紧张，只顾自己开心了。”

到了镇南王府，褚万里正候在门外迎接。

除了段誉，连刀白凤也感觉到了城中气氛不对，问褚万里道：“褚兄弟，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

褚万里道：“是。相国大人今日要公审武林。”

刀白凤吃了一惊，但她本身算不上什么武林人士，便也没多问。

待进了王府，来到段正淳的书房时，众人便听到里面传来杨巨常与段正淳的议事声，当即驻足不进。

“我…常儿，为父还是觉得这事做得太过。他们既然是宋人，如今小惩大诫，首恶也已伏诛，不如就将他们遣返宋国，再不许进大理便是。”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段门为善武林太久，乃至于他们竟然敢冲撞王府，意图劫持亲王。若不加以严惩，大理国国威何在？”

听到这个声音，燕双飞两腿发软，恨不得转身就走。

段誉察觉美人异样，握紧他的手，问道：“人不舒服吗？”

燕双飞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心道：慕容复啊慕容复，你已经今非昔比，这是你复兴大燕的大好时机，怎么可以轻言放弃？你怕他做什么？现在的你根本不需要怕他！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书房中二人还在说话。

“常儿。太祖曾有家训传下，我段门无论身份如何显赫，不可忘却自己武林出身，不可傲然群雄。这次干戈本是我们动手在先，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以为，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免日后江湖上都说我们段门仗势欺人。”

“义父，我且问你一个问题。”

“我听着。”

“若是庶民冲撞王府，该怎么判？”

书房中顿时陷入沉默。

杨巨常问道：“誉弟。法律与情理孰轻孰重？”

屋外的段誉两边都不想得罪，便回答道：“法律不外乎人情，等重。”

“那民与君，孰轻孰重？”

段誉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不错。我再问你，施于民间的法律重要，还是君王的人情重要？”

这下段誉也不敢回答了。

杨巨常自顾说道：“段氏君临南诏，身在其位，当先以百姓为重。若民法不正，厚此薄彼，怎么能令天下信服呢？半山先生曾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但他最后一句说得不清，应当只有守正不阿的君子，才能做到人言不足恤。就当是为了天下百姓，我看段门也应当和武林划清界限了。”

段正淳辩不过他，只是默然不语。

书房门开，杨巨常走了出来，与刀白凤见礼。

而后目光扫过段誉、燕双飞二人，道：“誉弟。我昨日回来，便听闻有一只飞入君王家筑巢的燕子，你不引见一下吗？”

他这话一语双关，燕双飞一时间汗毛直立，仿佛什么都被对方看出来了。

段誉只听出表层的意思，喜道：“大哥，我来和你介绍一下弟妹。这就是燕双飞燕姑娘。我…希望大哥能支持小弟，让我立她做我的皇后。”

杨巨常微笑道：“娶老婆是你自己的事，何必向我过问？你爹妈同意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