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我想听实话
你不奇怪，节目组为什么会找一个这么凶的老太婆吗？
《萌宠秀秀秀》是全国首秀的直播综艺，实时直播，又是首次。
怎么会请这么一个性情古怪的老太？
直播综艺，全程工作人员出现极少，正是这种无法更改，导演把控性小的特殊节目，更需要工作人员的小心谨慎。
所以，节目开启之前，节目组在村庄多次宣传讲解，让村民尽量配合拍摄。
再认真做好背调，选好和嘉宾直接接触的老人。
而后，对选到的孤寡老人做好思想工作，交代大概流程，让他们顺着些，不要和嘉宾起冲突。
多个流程，只为减少风险，好让直播能八九不离十的进行下去。
可想而知，王荷花备受村民厌恶，性格孤僻凶狠，第一关就应该被pass掉了。
甚至因为深居破屋中，少出家门，导演都应该不会注意过她。
然而，她就是参加了。
用她一辈子积攒下来的所有的钱，和学校当初给的赔偿金。
千求万求，买通了节目组一个工作人员。
求他弄一个最有名气，有最多人看的演员来她家。
随后，在家置办安排好一切，等大明星上门。
见到宋乐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那个工作人员帮她办了事，但只办了一半。
年轻的男人养着一只乡村小土狗，行为举止中没有半点高傲，反而平易近人，脾气好的不行。
吃苦耐劳，勤勤恳恳，只一眼，就能看出，不可能是那些有名气的人，反而像受过苦，做过农活的农村人。
但还好，性格不错，前期的计划走的很顺利，除了，最后一步。
证据只有一份，不可复刻。
没有了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所以，不能出半点差错。
作为最想报仇的人，王荷花怎么可能不谨慎，放心把证据交到一个有义无权，似乎自身难保的陌生人手上。
调虎离山，偷梁换柱，暗度陈仓……
宋乐偷偷踏入王荷花屋子的那一中午，王荷花抱着真正的证据，躲在了村口。
而后，亲手交给了警察。
万无一失。
至少在她这个老太婆这里，万无一失。
张黎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电话那边一片宁静，她吸了口气，温柔地说：“王奶奶也是没办法，你知道的，她就这一次机会，她个老太太不懂这些……”
“……其实都差不多，不都是靠你引来的，不然怎么可能走了到这个地步……”
“……那个时候一直有摄像头，她想说也……对对对，她想告诉你，也不好告诉你，才只能这样做。”
还是没有声音。
“……其实，现在都解决了，有个好结果，是我们都想要的结果，很好了对不对，不去想这么多其他的……”
“……那王荷花老太婆还挺幸运，找到的是你，要真是其他有名的演员，像吴毅尊，王言君他们呀，第一天就跑了吧，还去找证据，笑死。”
“……王荷花也不是不想告诉你的，有摄像头，她个老人又没手机，联系不上。”
“……其实没什么了，现在结果是好的，你能做的也做了，心里觉得自己做到了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的……”
真真假假的话一遍又一遍。
宋乐静静的听着，只问了一句：“张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
“我想听实话。”
张黎停顿了几秒，垂眉：“第三天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那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宋乐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张黎自知理亏，随便扯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没了声音。
电话挂断。
祝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宋乐的脸色平静的不可思议。
他关闭手机里的《萌宠秀秀秀》录播视频，侧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宋乐的眼睛无波无澜，反倒祝安瞳孔一缩，下意识闪躲。
这么心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亏心事。
宋乐笑了笑，把祝安抱在腿上，手中揉捏着她的耳朵，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啦平安，明天不能出去玩了，要去工作。”
祝安小心抬眼，宋乐眼睛亮亮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眨眼看她：“不过，以后是实景拍摄了，大概是有山有水的地方，会比这两个月好玩。”
祝安犹豫了一下，回复：“汪汪汪汪汪。”
太，太好了，横店除了人就是人建建筑，地方还小，这次终于能在外面跑。
宋乐揉了揉她的脸，眉眼微弯，笑道：“你今天杀青，这个月辛苦了吧，今天回去做大餐，给你庆祝庆祝好不好？”
好像，真的没有不开心。
“汪汪汪汪汪汪！”
好耶，我要吃肉肉还有……
“明天你也要去哦，贝贝安给你准备了很多漂亮的小衣服，我们还会去红毯，会见到好多好多喜欢你的人……”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哇，真的吗？太好了！
打打闹闹间，车停了下来。
下车，开门。
许久未回的屋子，扑了层薄薄的灰。
一进屋，宋乐肉眼可见地放松了。
他把电视打开了，从衣柜里拿出狗窝，放在沙发的一角，拍了拍：“平安，坐这里，乖乖看电视，我要打扫卫生啦。”
祝安马上蹲了上去，坐姿极其端正，歪头眨眼，刻意卖萌：“汪汪汪！”
好呢，yes sir！
宋乐揉了揉祝安的头，捏捏她的脸，又笑了：“平安真厉害。”
男声女声混合着从电视里传出，落寞的夕阳，洒进来昏黄的阳光，狭小的屋子像是一副温馨的油画。
洒水，扫地，拖地，抹柜子，擦桌子……
祝安时不时扭头。
少年穿着单薄的衬衫，袖子微微卷起，垂着头，认真地擦着房子里的每一处，脸色平静，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来，眼里泛起暖暖的笑意。
这两个月，他瘦了很多，微湿的黑发，有些凌乱地耷拉在额头，脸色白到有些病态。
五指抓着湿漉漉的抹布，手腕凸起的骨节明显，手臂上隐隐约约有未消却的青紫。
这样冲她笑，真的……
今天的记忆不断翻滚，祝安低下头，悄悄抬爪，擦了擦眼睛。
月亮悄悄升起，又缓缓落下，床上的人辗转反侧，慢慢平稳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