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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城内城外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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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工大学在唐都市,甚至在西北地区,是首屈一指的名校,在全国是赫赫有名的重点大学。早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国家开发大西北,把这所地处南方第一大城市的大学,西迁到唐都市,从建校初期,就全方位地,构建出了自己的格局和大视野。大学的文化底蕴和人文积淀是厚重深厚的。

方萦真二十岁那年,就从唐都师范大学分配到理工大学附中教书,后来和毕业并留校于理工大学的冯效辽,恋爱结婚生子。在学生区单身宿舍、筒子楼住了八年,风风雨雨走到了今日,方萦真觉得最艰难是日子,不敢想象,是怎么一步一步度过的。

如今,方萦真一家子搬到家属区,很快就一年了。儿子小石头,该上小学了。理工大学附中和附小,两家的教职工子弟,最初的约定为,入学进到班级里,彼此都有选择班主任的优待。这一年,和儿子石头同年的入校附中子弟有四个,其他那三个老师,都选择一个相对年轻的时尚活跃的班主任,方萦真却选了一个中年女教师,叫郝龙英,一个兢兢业业踏实肯干的语文老师。

报到那天,小学校园里家长和孩子,挤得水泄不通,方萦真领着儿子几分钟,就走到学校,那是当初从学生区搬到家属区的时候,就是专门为了儿子上学方便,点房子的时候,特意选择附小西边的这座楼,走到学校,五分钟就能够到学校。

现在,儿子要报到上学了,方萦真领着儿子很快,就到学校了。就对儿子说:“你看我们家离学校多近啊?实在是太方便了!”

“就是,上课铃响了,我出家门,也来得及,不会迟到。哈哈,实在是太好了!”儿子说。

“哦,是太好了!那也还是要,稍微早一点,千万不可以,也不能踩着铃声进教室,会影响老师上课的。关键会把自己弄得后脚慌乱的。”

“那当然了。我是说着玩呢。”儿子说。

“你上了小学,就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在幼儿园,老师和小朋友都叫你大名冯宇辉,只有在咱家里,大家才叫你石头。从现在开始,你先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今天晚上回去,妈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你的课本、作业本上,都要自己学着,写自己的名字。”方萦真盯着儿子的脸说。

“我当然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我们在幼儿园,老师就教过了,我会写。”

“真的?那太好了!鼎鼎大名的冯宇辉。你好厉害啊!”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方萦真带着儿子,进到教室里,找到忙成一锅粥,被一群家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郝龙英老师。郝老师中等个子,五官端正,满口整齐的牙齿特别白,方脸留着齐耳短发,脸色稍显的黑一点,看起来是那种,结实肯吃苦,任劳任怨的苦干型的女性。

简单打了个招呼,彼此认识了一下,给儿子交完费,办了手续,领了课本,就匆匆回家了。

方莹真本身就是老师,班主任,知道这个时候,老师是最忙的,没时间接待任何一个家长,说太具体的事情。

心想,儿子刚上学,习惯和基础打好了,这才是关键。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虽说自己也给儿子挑了班级班主任,其实心里很清楚,还在于自己养成爱学习的习惯,才是最重要的。

儿子上学了,方萦真似乎显得更轻松了。本身把儿子放到小学,找到一个如此踏实能干的班主任,相信儿子一定会顺利轻松,度过小学六年的美好时光的。

作为一个中学老师,加上自己小时候,上小学那会儿,基本上是自己独往独来,来来回回,在外婆家吃住自由玩乐,根本就不和自己的父母接触,几乎天天就看不见自己的父母亲,她好像从骨子里,也在这样做。

就更加的沉迷在自己的日常的教学班主任工作之中,同时,几乎是忘我地,进入到了自己的阅读和写日记过程里了。几乎是早出晚归,成了习惯了。

丈夫冯效辽,也是玩疯了,一周上完自己那两节课,就浪荡在鸽子市,混迹在鸽子友人的家里和鸽子棚子里。接送孩子的幼儿园阶段,过去了。

这两个人就好像,万事大吉了,更加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家三口,各自开始进入自己的轨道,几乎是在一种各自为政中行进着。

儿子冯宇辉从小就,吃妈妈的奶长大,一般小孩,吃母乳最多是一岁,冯宇辉却吃母乳到了一岁半了,才断奶。方萦真当儿子能吃饭的时候,给儿子一边吃饭,一边还喂母乳。以至于这个儿子,从小就发育的特别快,从来在同龄孩子里,是身材高大魁梧,结实粗壮虎头虎脑的样子。

上了小学,听儿子说,自己因为个子高,作为就排在了倒数第二排,有时候,还给安排到最后一排了。方萦真也不好说什么。谁叫我们长这么高呢?

这下可好,方萦真一家三口,经常是谁不见谁了。

方萦真痴狂地,迷醉在自己的自留地里,从早到晚,都在学校,除了那些驾轻就熟的班主任和两个班的语文课之外,她似乎更加痴迷,在文学的阅读里,各种当代流行的作家作品,她就买来一本一本的阅读。本职工作她渐渐地驾轻就熟了,一切都上了轨道后,她更多时候,是在时间上投入到位工作,心思上却几乎是痴迷在自己的文学梦里,对文学的那份沉醉,是方莹真恨不得,把心都掏给这个奇妙的文学。

一大早,是家里最紧张的时刻,方萦真六点就起来,自己先看会书,写会儿日记,大七点,下楼专门给儿子买好早点,鸡蛋饼一个,都将一份,看着儿子起来,收拾好书包,按照课表装好,所有的书籍和作业,自己就先去学校了。

儿子的脖子上,挂着家里的钥匙,他放学后,自己回家写作业,在楼下玩,都是自由自在随意的。

冯效辽的自由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经常是几天,根本就看不见人,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自己出去玩,这些事,方萦真也不关心,也不打听,免得让他反感讨厌,她才不会自讨没趣呢。方萦真想着,自己要自由,就先给足别人的自由。这是她的信条,更是她的做人原则。

只有到了星期天,方萦真才会带着儿子,要么去自己的父母家,要么自由自在地逛书市,母子俩一逛一天,买好多心爱的、痴迷的书,书抱回来,自己开心,自己沉醉,自己嗨得不得了。

那时候,因为方萦真自己,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写日记,就从来没停止过,儿子才上一年级,字还没认识多少,只是学了点汉语拼音。她就教儿子学写日记,学着把自己说的话,用文字记录下来。不会写的字,就用汉语拼音来代替。就像她带班教学生一样,也是这样教授儿子的,不想让儿子成为学习的奴隶,只想让儿子自己做学习的主人,做自己生活的主人。

从来做任何事,都不勉强儿子,更不会强迫孩子,去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他开心就去做,不开心,就可以不做。

每个星期天,就成了方萦真和儿子冯宇辉,习惯性铁定的,去外婆家或者去城里逛书店,看书、买书的日子。母子俩基本上,都是这样愉快幸福的度过的。

只有冯效辽突然回来了,加入进来,发现彼此之间,有了巨大的隔阂时候,那份不愉快,就演变成了一场战争,谁也不容谁啊?谁也不饶谁啊?谁也不领谁的情?

表面上在一起生活,心里的距离和差别是无形中越来越大,关心和关注的东西,简直就变得天壤之别了。骨子里的这份差异,认知心理和情绪模式,变得结构性的悬殊,导致分歧和冲突,似乎自然而然了。

星期六的晚上,冯效辽从外边逛回来了,看见儿子早就睡了,方萦真也看书看累了,人困马乏地躺在床上。他就悄悄地,爬到方萦真身边,故意在她身上乱摸,尤其是摸到她的敏感部位,方萦真心里很清楚,他的用意,可心里一想,这个浪荡分子,这个不着家的野人,心里的不满和怨恨,早就准备好了,简直是一触即发的地步了。方萦真的愤怒就瞬间爆发,故意扭过身去,不理不睬,强烈抗拒,排斥。

可这个啷当惯了的冯效辽,欲火难耐,急不可待啊。就来点暴力的手段,甚至想要着急下手,快速达成自己的目标,更像可怕地被欲望吞噬了一样,总想那就干脆,强硬下手。这还了得?方萦真就拼命抵抗,甚至演变成大喊大叫的,升级版火爆劲儿。半夜三更,吵得四邻不安,吵得大家无法睡觉,可这个冯效辽,依然不肯罢休,还是要执着要发泄自己的欲望。

可这个方萦真,也是死犟的拼着命抵抗。打起来了的这种场景,就把儿子也吵醒了。儿子就冲过来,抱着方萦真,保护着她,免得收到冯效辽的攻击。三个人僵持到那里,最后,谁也抵抗不过瞌睡,就都迷迷瞪瞪睡去了。

这样的日子,会在不断积累着,某些看不见的负面的情绪,这些情绪都会演变成,一种可怕的包袱和小小的灾难。

无数次的战火纷飞,烧得这两个人焦头烂额,提起这事情,方萦真就火冒三丈,无法心情平复下来。

只要一冷静下来,方萦真就会拿起笔来,写下无数遍的一张“离婚协议书”。每次得血雨腥风过后,她就把这个协议书,拿出来,斟酌一番,写上自己需要的修改的条款,注上当时的日期。如此的反复重复着可怕的负面记忆和情绪,变成了心结,变成了一种本能的排斥抗拒。

今天上午,方萦真又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看到上面,已经有三次修改时间了。基本上是两三个月时间,或者半年,就要闹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不是给自己遮风挡雨的人,是自己生活里的所有的风暴,都是这个男人,制造出来了,如果没有了他,自己和儿子的日子,过得多安生啊。

只可惜,现在一时半会儿,让他走,人家还就是不走,出去逛,逛够了,就跑回来,好吃好睡好玩够了。再去四处游走,浪荡流浪,自由自在,现在是国家给自己发着工资,勉强上好那两节课,保住自己的饭碗,抽烟吃饭买鸽子食物,就有了基本的保障了。

儿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方萦真坐在书房兼卧室里,看着这张写了这么多遍的“离婚协议书”,感觉自己,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痛,人家吵过了,闹过了,敌人不来骚扰,自己平静的日子,能正常进行了,自己就将就着混了,好像越觉得,这离婚也不怎么好听,不怎么光彩,也是硬着头皮混日子。每次纠缠撕扯,争吵,战争之后,就总是迈不出去这关键的一步。混日子,这个层面,还是方莹真最心疼,最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

可惜,回避逃避永远是不解决问题的。这个冯效辽本性难改,自己也不可能,去控制住他的行为的。只能是一味的忍耐,妥协退让,有时候,实在是被逼的无退路了,就很厌恶的满足对方可耻的要求。

结果呢,什么安宁,也没得到。方萦真在日记里,开始大骂自己的软弱,无能,可笑可悲可叹可恶。

今天干脆拿着这份“离婚协议书”,去法院看看。权当是了解下情况。说完,就收拾好包包,装上自己常带的书籍和日记本,把这张纸,夹在书里。

过去到厅里,对正在看电视的儿子说:“石头,走,跟我出去,逛逛街去。我们去看书,顺便溜达玩一趟。”

“那好吧。我也看累了,咱就出去,散散心。”儿子说的还挺有道理。

母子俩下了楼,方萦真带着儿子,来到某区法院门口,来回转了几圈,把法院的布告栏看了几遍,硬是没进去,把这份“离婚协议书”送过去。

心里的焦虑和恐惧,一直在心头加剧着,搅扰着,撕扯着,担忧自己没面子,自己的父母亲,是尤其好面子的人,就乖乖地缩回来了。张不开这张嘴,迈不开这双双腿,迟疑犹豫,担忧焦虑,恐惧的念头,不时袭来。

好像又忘了半夜三更的交战了。不服输的抗争,也没换来自己的自由安宁。这个可恶的男人,就像是个热粘皮子,还这么粘上自己了,无法摆脱,无法驱离,忍受不了日夜不宁的骚扰。这可咋办啊?

方萦真一直带着焦虑,手里牵着儿子,行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谁也帮不了自己,谁也拯救不了自己,包括自己的父母亲。他们每天在忙着上课工作,走亲戚,出门,拜访朋友,顾不了自己的这些事情。也是只想听到好听的,控制住这个方萦真别太另类,别太特立独行了。老老实实过日子就行了。谁家的日子,不是这么混的?你自己怎么就忍受不了啦?

儿子说:“妈,我饿了。”

“你想吃点啥?走,我们去吃饭。”

“走,这边有家羊肉泡馍馆,挺有名气的。我们去吃。”

拐进一家小胡同,是百年老店的牛羊肉泡馍馆,方萦真带着儿子进去,两人各要了一碗。掰馍,去前台登记,等待着。方萦真坐在饭馆里,还是不能安宁,毕竟自己的问题没法解决。

甚至都想到了,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地方,和儿子先搬出来住,最起码没人骚扰,没人攻击和打骂。可是,这房子,是我的名字点的房子,我是房主啊。要滚蛋,也轮不上自己啊。也是这个浪荡子滚蛋呀!

这样一想,方萦真不甘心,这样认输了,把自己的地盘,让给敌人,让他占了自己的地盘,自己和儿子在外流浪,关键是儿子上学,也不方便了。当初点房子,就是图个儿子上学方便,这才上了几年了啊?不行不行!

看着饭馆里的出出进进吃饭的陌生人,方萦真觉得,这当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啊?天哪,就因为我是个女的,要打不过他,他想逛就去逛,他想回来骚扰我,侵犯我,我就得忍着。这还得了?这女人就是软弱无能的代名词了。就在此刻,方莹真平生第一次,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何必受这份罪呢?生而为人,本来就这么难?活着是多么不容易啊?生而为一个女人,就更难了!

难怪那个法国女人西蒙波伏娃,写出了《第二性》,人家法国总统,还称这部书是“女人的圣经”!可是西方的女权运动,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女人的苦日子却是有几百几千年?几万年?几百万年了?嗯,还是回到母系氏族社会,比较靠谱。没办法,历史不会倒退的。只能是往前走,不可能回到更落后的原始部落了。还是自己的个人成长不够,太无能,太没本事了。加紧成长吧。

人和人之间,还是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可惜啊。我怎么就和这个冯效辽,没法拉开距离?怎么就这样,纠缠在一起,谁也跑不了,谁也好不了。就这么互相折磨着。关键是自己是个女人,又是个读书人,就想图个安静,安宁,自由自在,就没法满足,时时刻刻都受到家里,那个男人的欺压摧残侮辱。谁能拯救自己呢?

饭来了,方萦真和儿子,坐下来吃。儿子饿了,吃的很香很专注。自己却五味杂陈,食不知味,当初最好吃的饭,现在简直就味如嚼蜡。

咋办?咋办?嗯,那就惹不起,就尽量躲起来吧。只要这个浪荡子回来了。就把门关上,把里屋的门关紧了。能安宁几天,就安宁几天了。

想到这里,一个躲字,给了方萦真暂时的逃避之地。混日子的感觉,让自己生不如死。带着儿子继续逛街。

儿子说:“妈妈,我想要个,变形金刚。我们去那边,玩具店转转。”

“好啊。你只要在学校,管理好自己,真正明白,学习对你自己的意义。变形金刚我给你买定了。”方萦真笑着说,声音里盛满了希望粘合力量。

没走多少路,就到了一家玩具店,琳琅满目,小孩子的各种玩具,铺天盖地。儿子冲到那些变形金刚面前,看了这个,看那个,专心入迷地,给自己挑选着 。

方萦真心想,儿子现在的苦难,不是自己当年的样子,最起码,跟着外婆,没有看到父母亲的互相争吵打斗,血淋淋的场景,自己小时候没看见。只是在外婆的爱的摇篮里,臂弯中,撒娇溺爱娇宠着。

哪有儿子现在面临的这些,撕心裂肺的场景画面啊?儿子也挺无辜的,可是,遇到这样的绣花枕头,这样的戴面具的、动物园里活动物,自己真是一点招,都没有了。

“妈妈,我要这个了。”儿子手里举着一个七彩酷炫的变形金刚说。

“好的,我们去付钱。儿子,只要你开心,别让班主任郝老师罚站,就是好样的。”方萦真给儿子买了玩具,就回家了。

感觉自己的烦恼,也有了将就的策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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