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庶民

军营前的一块空地上，百余士兵阵列两旁。

穆得莫勒坐在上首，他原本看起来十分精神硬朗，就这一晚上，显出了几分颓废和苍老。

胡里特的方脸上面无表情，坐在他侧后方如同一座小山，

索夫大人坐在他的右手边，也是神情严肃。

士兵带他来到左边的位置上坐下。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要向大家公布，杀害巨人首领腓列的凶手。来人，把他带上来。”穆得莫勒向众人高声道。

“父王，不是我！不是我！”只见塞让被带了上来，他的胸前显示了一道禇色的封印，这让他完全无法使用法力。

“迷途之沼这种高级法术我只教过你一人，当时我已经把你困住了，除了你还有谁能解开？”穆得莫勒问道，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没有教育好这个儿子，让他误以为权力就是用来打打杀杀。

这是他的错，可后果却要由他的儿子来承担，他为此心痛欲裂，只是无人知晓。

“可是那是消灭巨人族的好机会不是吗？我只是把握了机会而已啊。”塞让争辩道，难道他不是为了这个国家着想吗？

他心中满是怨恨，从小他接触的教导便是巨人族是蛮族，会给他们带来不幸和灾祸。

他只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他有什么错？

“消灭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我们都看到了，人类接纳了巨人。”穆得莫勒看着塞让，他心中满是后悔，若是早些想到这些，至少塞让不会犯下谋杀的大错，甚至把国家卷入战争之中。

“现在我失败了，无话可说，”塞让意识到父王绝对不会救自己了，按照阿米的法律，他会被交给巨人族，然后被他们处死，他低下头去，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塞让，我们巨人有巨人的规矩，你一旦交给了我们……”胡里特看着塞让，他也曾嫉妒过他，如果他像塞让一样，拥有大平原的土地，他自然也能带着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是凯列夫二皇子的到来，才真正地改变了这个局面，让他发现自己只是耽于抱怨。如果他当初能想到这些，能勇敢地走进皇宫，为族人争取利益，也许塞让今天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有本事，你们自己过来抓吧！”塞让胸前的禁制忽然崩碎，化成一道黑雾向胡里特冲去。

一道黑色缚地咒出现在胡里特脚下，由于他庞大的身躯，禁制无法完全限制他，他轻轻地把穆得莫勒的座位摆到一边，正要接受这一击，突然另一道黑影闪现，甩出一道刃风，逼得塞让后退几步，从黑雾中现出原形。

“你是什么人？”塞让看了一眼被斩裂的土地，对方虽然比自己还低一级，法术强度却在自己之上。

更可怕的是，他公然使用黑魔法，却没有一个人来阻止他，父王，索夫甚至那个凯列夫的二皇子，看着他的眼神只有关切。

“有幸向您报上我的名字，殿下，我叫艾瑞，”他挡在胡里特面前说道，同时收敛起了黑气，身上开始闪烁紫色的电光。

“哼，使用元素，你更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塞让化成一道暗红的光，一眨眼便突进到胡里特面前。

突然他的身形停住了，身上闪烁着电光，死神的长镰勾着他的脖子，只要动一下就会身首分离。

“您的对手是我，殿下，”艾瑞一手举着长镰，在他身后说道。

论身法，塞让王子略胜一筹，但论武器长度，他这把比人还高的巨镰，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塞让，不要再打了，跟我走。我昨晚已经与国王商量过，他会把你贬为庶民，让你更名换姓，从此没有塞让王子，也不需要追究他的任何责任。”胡里特的动作虽然迟缓，但他轻轻地把长镰从塞让的脖子上拿开。

“让我们都重新开始吧，我，你，巨人与人类，让阿米在和平中重焕生机。”胡里特说道，那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希望他们能有一个新的机会，走一条新的路。

“什么？”塞让无法相信，他看着穆得莫勒，“父王，这是真的吗？”

“当然，”穆得莫勒拿出了他的手谕。

塞让打开手谕，上面印有国玺与私人印鉴，说他暴毙而亡，不日则诏告天下。

一时间他心中五味杂陈，摩凡从此一帆风顺，再没人可以阻止他。而他却要去穷乡僻壤，了此一生。

想到之前自己拼命在父王面前表现，让他觉得自己有登上王位的资质，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可笑。

他仰天长笑，向营地外走去。

胡里特向穆得莫勒行了一礼，穆得莫勒对他点点头，他追了上去。”

“我这个车是大象拉的，你没坐过吧？”胡里特追上了独自在路上走着的塞让。

塞让不想理他，离开了皇宫，他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父王把他贬为了庶民，却并没有勒令他必须跟巨人族走。

“既然不反对的话，那你就坐上去吧。”胡里特伸出双手，把塞让捧起来，放到象背上。

“喂，你！”塞让刚要拒绝，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紧接着，他坐上象背上的软垫小榻。

软垫小榻看起来有些粗糙，像是匆匆忙忙临时赶制的，但比徒步进走却要好多了。

象背上的风景十分开阔，是他从来没看到过的。

“难道这就是巨人的视野吗？”他有些惊讶地想着，从来没有处在对方的位置上考虑，又怎么可能得到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呢？

“我们接下来去哪？”塞让盘着腿，叉着双臂看着前方问道。

“我们要去东部，跟盖奥夫交接的地方，我们巨人能看得很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看到。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就找个合适村庄把你放下。”胡里特说道，据他所知，卡斯特已经把目标对准了盖奥夫，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但不得不防。

“笑话，我能为这事害怕。”塞让想到自己仍能为这个国家尽自己的责任，心中的郁垒也消了。

晚上，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子暂歇。

“胡里特，这是谁？”巨人们见到胡里特来了，到野外生起火，烤上肉，围坐在一起。

“这个是我在路上认识的人类朋友，”胡里特说道。

“我们在这里也认识了不少人类朋友，”巨人畅谈起了他们的新生活。

晚上，巨人们在欢愉中睡去。

“也许，我不该欺骗他们。”塞让却睡不着，巨人们对他很友善，他们只是个子高大，行动有些迟缓而已，他们也一样有着喜怒哀乐，跟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你准备好了，你就会告诉他们你是谁，我想信会有这么一天。”胡里特看着漫天的星星说道。

这些星星比山中的似乎更明亮，它们大小不一，汇聚成了璀璨的星河，就像他们与人类汇聚在历史的长河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