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买山种树

“或者，你们都有学问有证书，可以去别处找找工作，再不济可以去市里工地，有证不用干体力活，就是看看图纸画画线，指挥指挥工人干活，转转工地，挣得不少，就是吧，一个人去呢是两地分居照顾不了家里，两个人都去吧是没人照顾孩子，一家子都去吧是刚开始吃喝燃脚的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各有利弊吧，你们自己再细细的琢磨琢磨。”二堂哥琢磨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能不出去就别出去，你哥说的对，一家子都出去花费太多，一个人出去，留下娘儿几个会很辛苦的，顶梁柱老不在家，两孩子容易受欺负，把地要回来不太可行，先不说你那个寡嫂好吃懒做的占便宜没够，就是要回来你们干了那么多年笔杆子活儿，还能拿得动锄头？你舍得你老婆孩子跟着你吃这个苦头？”二堂嫂也苦口婆心地劝着，倒是跟自家丈夫意见不统一，却也是真心为文建军一家着想。这个二堂嫂是察省南边儿的人，但是地处我国北方，口音跟本地人差别很大，一般的本地人刚开始接触都听不懂，时间长了也就能理解了。本地人统称这些口音的人叫南方侉子，不按地理位置分，只按本地人自己的想法区分——反正说话都听不懂。

“今天把拖欠的工资要上了，还能撑一阵子，我们回去再合计合计，事情发生的突然，没啥头绪。二哥二嫂，算算饭钱，结完账我们就先回家去了，还想着这回有时间了，再去趟孩子姥姥家走走，眊眊老人家。”文建军边说边站起来往收银台走。

二堂嫂一把拉住文建军胳膊，拖着夫妻俩往门外拽着撵人，边撵边说：“你们两口子真是太存心，都这个时候了还操心饭钱不饭钱的，到家里还不给你吃饭了不成，来饭馆儿就不是吃家里饭了？给钱，看不起谁呢你们？工作刚没了，手头又没几个钱儿，省着点儿花啊，快走吧，快走，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买点儿老人家能用的着的东西去丈夫娘家，别空手去，人家心尖尖上宠的好好的伶俐闺女嫁给你，别苛待了人家。走吧，再提钱以后别来了。”

“行，不跟你们争了，等我们有钱了来照顾你们生意你们别挡着门就行。我们先回去了，二哥二嫂你们进去招呼客人吧，不用管我们，走了啊！”文建军牵着温栋瑜骑上车走了。

回到自己家，收拾好从单位拿回来的东西，夫妻俩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歇歇腰，终于不用在那个乌烟瘴气勾心斗角的环境里苟活了，心里头好舒坦有没有。

文建军朝自家媳妇儿那面儿翻了个身：“你好好睡一觉，睡好了咱们一会儿去国土局吧，把钱和存折都带上，钱在手，心里底气足。山头只能跟政府买，咱家靠北，就买北边儿的山头吧，离家近点儿，有啥事儿好搭救。山头规置规置，阳面种水果蔬菜，阴面种树和药材，你觉得咋样？”

温栋瑜也翻身面向自己丈夫：“我觉得行，咱买完山头就先上山看看，然后再去买种子种苗，刚好我爹娘大哥二哥他们应该锄完地了，叫他们都来帮帮忙，给他们算工钱怎么样？”

“行，以前都是孩子姥姥姥爷舅舅们帮扶咱们，现在有能力了，好处也该先紧着他们。”文建军伸手握住自己媳妇儿那只前些天受了伤的手，心疼无比，“跟着我，让你们娘儿几个受苦了。”

“瞧你说的，好像不是一家人似的。咱们这样儿瞒着二堂哥他们好吗？我看他们是真心替咱们担忧的，要不也说不出那些掏心窝子的话来，总觉得不告诉他们实情心里不安生。”温栋瑜皱着眉头，有些懊悔刚刚对丈夫堂哥堂嫂的隐瞒。

“没事，现在咱们才刚刚开始盘算，还没正式实施呢，以后什么样儿不好说，现在跟他们说了也是徒增他们的烦恼。而且，咱得懂得一个道理，人都有劣根性，那就是——骂人穷恨人富，咱一直没有他们家条件好，咱是亲戚没错，咱不如他们的时候他们打心里愿意替咱们盘算希望咱们过得好，可是如果知道咱突然有钱了成万元户了，比他们条件好了富裕了，他们心里能平衡呢？这不平衡的心理一出现，以后的矛盾肯定少不了。别着急，等以后有明面儿上的收入了再告诉他们吧，人心都是偏的，看你不好会发善心，看到不如他的人突然比自己好了会变得不可理喻，上班十几年了见得还少啊？我想着你哥嫂也得先瞒着，虽是亲哥，但各自成家了，肯定听媳妇儿的比听自家爹娘妹妹的多，中奖置产业的事儿倒是可以跟孩子姥姥姥爷说说，就是怕说了实情害他们跟着咱们担惊受怕。不过老两口儿是明理的，告诉他们也好，也省的他们跟着咱们瞎操心，老人家肯定还是觉得有个正式工作，捧个铁饭碗儿，日子才过的踏实有保障。自己创业总会有亏有赚，赚了谁都高兴，亏了谁都难受，这是肯定的。”

温栋瑜抬起头看向自己丈夫，眨巴眨巴杏眼，噘噘嘴：“好吧，听你的，先瞒着。不过我觉得二哥二嫂说了个好主意，咱这片儿圈好的地基都没主儿，土地挺好的，我看种啥都能长，咱辛苦些，都种下来吧，围上葵花杆儿栅栏，多买些胶皮水管，从家里接上水浇地，种出来的菜也好，水果也好，咱批发给小摊贩或者直接卖给大市场，能挣点儿是点儿。外人看着咱们天天早出晚归的，汗流浃背的，等咱花钱大手大脚的时候应该也没人说啥吧？表面上看着确实是咱付出劳动了对吧？”

文建军看着自家媳妇儿鹅蛋脸上皱眉深思的小表情，忍不住亲了亲媳妇儿的脸蛋儿，低沉着声音说：“你傻呀，咱这片儿少说也有三千户围好的地基，一户连房带院儿的就按二百平米算，这片儿地那得是多大面积？咱们两个人就是天天带上孩子带上赛虎一个夏天也种不完，还想着大丰收卖钱呢！种地、除草、浇地、秋收，哪样儿咱一家子能忙的过来？傻媳妇儿，别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咱先把山头买下来，有了政府给发的红本本，那才是真正属于咱自己的财产，有保障。咱卖了大力气种人家的地，惹人红眼了搞起破坏来咱连个可以讲的理都没有，费力不讨好。好媳妇儿，别着急，咱现在有钱，不能因为没有工作了就病急乱投医，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万事儿有我呢，啊？”

温栋瑜头枕在文建军胳膊上，窝在文建军怀里眯起眼睛思索了半刻钟，抬起头对文建军说：“行，听你的，咱们会慢慢好起来的，你大闺女儿做梦喊得都是发家致富变土豪，我觉得已经发家致富了，有房有钱有金子，就是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让外人知道，要不现在就可以躺平享受了，十几万，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些子钱。更不说市里还有那么多房产，咱还悄悄藏了那么多金子。其实想想以前咱家的家境，再想想现在咱家的情况，真的是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哎，也是以前穷怕了，控制不住的就想杞人忧天一下。”

文建军搂紧自家媳妇儿，被自己媳妇儿忽闪着的长睫毛扇的喉头痒痒的，想了想下午还有事情要办，低头亲了亲媳妇儿的额头，半眯着眼睛说：“我们现在有钱了，可以悄悄的享受生活，等咱们明面儿上有钱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躺平了，我带你去市里去首都买买买，玩儿玩儿玩儿，咱们怎么开心怎么来。上次去首都出差，路过动物园，两毛钱的门票都没舍得进去看看，这回有钱了，咱等孩子们放暑假了，带着孩子和孩子姥姥姥爷，咱坐火车，买卧铺票，去首都玩儿几天去，也让孩子们在天安门下看看升国旗，洗礼一下灵魂，孩子姥爷肯定也高兴去看升国旗。”

温栋瑜闭着眼睛假寐，听着自己丈夫的话语，自己也想象着那一幅幅的画面，美好温馨，俏丽的面容上露幸福的微笑。

忽的，温栋瑜突然坐起：“不行，现在的人们还都是很重男轻女的，总觉得养儿才防老，也总是觉得女孩子有个兄弟依仗才有底气。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骂咱家骂俩闺女儿了，也就是看在咱俩是双职工才在当面的时候收敛些的。咱们现在没工作了，又没有儿子，以后姐妹俩连个靠山都没有，咱现在还不能躺平，咱们的挣钱，咱们得多多的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以后谁让咱闺女儿不如意，谁还对咱闺女儿说三道四的，就让闺女儿拿钱砸死他。走，不睡了，去买山去。”温栋瑜翻身下地，穿鞋换衣，装好现金存折房产证便拉着自家丈夫就往外走去。

被强拉起来的文建军一脸无奈，又一脸宠溺，“没事，别担心，有我在，不着急，这个点儿人办公的人还没睡醒呢，去了也得太阳底下晒着。”

温栋瑜一怔，颓败的坐在床边儿，抬头对上文建军的眼，委屈地说：“对哦，哎，还说是人民的公仆呢，一点儿也不为人民办实事儿，这个从上到下都坏到根儿的破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建军，咱多多的赚钱，明面上赚到能够搬去市里的钱，咱就赶紧离开这个三不管地带，好不好？”

文建军走到自家媳妇儿面前蹲下，换自己抬头看媳妇儿，捏捏媳妇还是满满胶原蛋白的脸，安慰道：“好，咱家都听你的，我呢，就负责努力赚钱养家，你呢，就负责日常貌美如花，好不好？不用担心那些琐事，一切都有我，有我在，你放心。走，咱们慢慢溜达，路边买个冰激凌吃，到了估计办公的人也醒机密了，开始吹茶了。现在咱求着人家办事儿咱就低些头，等以后咱更有钱了，就是他们对咱们低头了，到那个时候让你好好解气，好不好？”以前自己没本事，让老婆孩子受人白眼儿被人暗地辱骂，现在有钱了，自己要用全力去疼爱自己的老婆孩子，让她们享受到天下所有的幸福。爸爸能干的大闺女儿，爸爸可爱的小闺女儿，你们都是爸爸的心头肉，爸爸真的是沾了我们心头肉的光了，爸爸爱你们！

“好吧，走吧。”温栋瑜还是提不起精神，蔫嗒嗒的跟着自己丈夫出门办事儿。

作为极其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来说，为了自己的孩子，挥洒多少汗水血泪、付出多少体力劳力、做什么千难万难的事情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一往无前。

作为极其疼爱自己孩子的合格父母，文建军夫妻俩一下午辗转了县城的百货大楼、胜利商厦、华兴大厦以及所有供销社，购买了很多很多的用于走关系的能拿得出手的又不算行贿的小礼物，包上精美的包装。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引进国外文化，精华是为我国因地制宜地用起来并且发扬光大，但是同样随性的糟粕也没落下，重表面好看不讲究内里实用的坏现象就具体体现在包装上。小礼物没花多少钱，包装倒是消耗了一大笔文建军夫妻俩好不容易要回来的拖欠了两年的工资，心疼的夫妻俩一起抱怨了一个星期。

抱怨归抱怨，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一点儿也没耽搁。夫妻俩拎着刚刚扫荡的战利品，又辗转了N个政府部门和m个银行，姿态摆的低低的，好话说的足足的，小礼品送的多多的，才买下自家新房子北面离家最近的最荒芜的最小的一座山的使用权，占地大概100亩。

这山地买下来了，面积也不小，还得买树买种买工具，还得招工干活儿，需要干的事情好多啊。夫妻俩盘算着盘算着，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