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床而眠

舒窈还红着脸站在原地，转过身，缓缓走到水桶旁边，里面水仍热气升腾，并且依然清澈见底，嫌弃他？怎么会呢，他明明那么爱干净，可……坐进他洗过澡的水里，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

犹豫着回头看了看，发现他一直把视线放在案头上，那全神贯注的模样，像是完全没空搭理她这头的事情。舒窈暗暗呼出口气，知道他没看自己才放下心。

也对！像她这种身材有什么可看的？干瘪瘦弱，既不丰满也不白皙，说皮包骨头还差不多，想必就算脱光了，他也是不屑看上一眼的吧。不由嘲笑自己想的太多，可伸手要解开扣子时，仍然紧张到不自觉打颤。

咬着牙背过身去，她用最快的速度脱掉衣裤，然后急急忙忙抬腿想迈进浴桶，但是却高估了自己的腿长，一个不留神，竟狼狈的摔进了桶里，还咕噜噜呛了好几口水。

尽管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却一眼与正皱着眉头往里查看情况的戟樾对个正着。舒窈一缩脖子，赶紧蜷缩成一团躲了下去，只露出一双充满尴尬和怯意的眼。这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难堪的一次经历。

戟樾的反应却很冷淡，见她猫在里面不出来了，就低下头继续看着地图，显然是真的对眼前全身赤裸的女人不感兴趣。

舒窈面红耳赤垂下目光，自卑的感觉密密实实将她包围。哎！不知道这样度日如年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好端端的，他把她叫到身边干什么呢？而她竟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逆来顺受，仿佛就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水由热变温，她的双颊也晕染上两坨红晕，摸摸刚才磕疼的膝盖，一层薄雾的水眸中皆是难以掩饰的凄凉。

旁边戟樾其实一直在观察着她这里的动向，见她低着小脑袋，只露出一截洁白的肩头，身体居然刹那间升起一股燥热。索性不看了，直接起身走到床榻旁合目躺好。

本来在他越过自己时，舒窈还拘谨了一瞬，可见他瞧都没瞧自己一眼，就直径越过木桶上了榻，还背着自己躺好，她才放下端着的肩膀。感觉水也凉了，便格外小心的从桶里爬出来，绝不可再重蹈刚才的覆辙。

拿过衣服，刚想套在身上，身后却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那衣服别再穿了，柜子里有我的衣衫，你挑件穿上，明儿再让人给你做新的。”

舒窈吓得顷刻屏住了呼吸，立即把衣服护在胸前，悄悄回过头看看，发现他还背对着自己，不禁猜测他背后是不是长了眼？

“谢谢三皇子”低声回答后，她挪步来到大柜子前，轻轻打开柜门，发现里面叠了满满一箱子新衣，而且件件华丽非凡，一看就是一次都没穿过的，要把这些都穿完，怕是一天一件也要一两年了吧，真是奢华至极。

舒窈叹口气，终是没忍心拿出一件糟蹋，还是把他刚才脱下的旧袍穿上了身，反正也是他不要的。袖口挽上几扣，再系好腰带，嗯！还挺合身。

戟樾回头看见她的装扮，明显愣了一下，舒窈以为他不乐意别人穿他的衣服，就想换回去，却听见他极度嫌弃的道，“被你一穿，我这身衣服都没眼看了。”然后就再次转过身去，好像多看她一眼都会让他难以忍受。“去，让人把水抬走，熄灯睡觉。”

“是！”舒窈苦着脸来到帐门口，叫了守在那里的赵桓。

可当他见到自己之后，竟吃惊的像是在大白天遇见了鬼，足足盯着她打量了半响，才挤出句话，然而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还对着她毕恭毕敬一抱拳，“姑娘，请问有何吩咐？”

这倒稀奇，他居然不用鄙夷的眼光看自己了。

“啊，那个……统帅让人进去把水抬出来。”舒窈第一次被人这样有礼的对待，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难道穿上皇子的衣服，身份都变得与众不同了？

“是，属下这就吩咐人进去。”

等水盆被端出，舒窈就吹了灯，随便找个角落躺下去。也许是故意的，也许是根本不在意她会不会饿，戟樾始终没让人送吃的进来，夜晚格外安静，想想……她又换到了离床榻更远的地方，只希望戟樾不要听到她肚子叫才好。

裹着那件旧袄，她蜷缩成一团，越发想念自己的小帐篷和小床了，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感觉十分煎熬，因为饥肠辘辘，导致她根本无法入睡。

午夜，戟樾却被冻醒了，他拽拽棉被，却还是觉得阵阵寒冷从皮肉钻进了骨头缝里，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舒窈那具柔软又热烫的身子。

毫不迟疑的，他扬声冲屏风外喊，“舒窈，过来！”这一次，他不需要再靠火盆或者棉被这两种只能短暂保持体温的东西了。

舒窈好不容易才睡着，听见他叫唤，马上又惊醒过来，迷迷糊糊披上那件旧袄就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他睡的好好的，突然叫她起来做什么，只好试探着询问，“您是渴了吗？还是要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用，到帘内来，躺在我旁边睡。”戟樾清冷的命令，看着站在那裹足不前的身影，又陡然产生一丝无法压制的恼怒。

舒窈蓦然清醒，以为自己神智不清听错了，踌躇着捏紧衣服下摆，不知该不该靠前。

“是你自己上来、还是要我帮你？”见她迟迟没有行动，再开口，戟樾的语气已经充斥着浓浓的不耐。

舒窈咬咬唇，不敢再迟疑，只得把外衣放在了旁边凳子上，撩帘钻进他被子中。

“抱着我！”他再次发出指令。

舒窈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但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还同处在一张棉被之下，她马上便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意，这应该都是那毒香所致，怪不得他如此畏寒，连入夏都要在屋里点上火盆。意识到此，她也就没再犹豫，转身用平时骑被子的姿势将他搂住，还大胆把他冷到像冰块一样的双脚夹在自己小腿间。

这无疑取悦了戟樾，阖上眼，他马上发出满足的畏叹声，原本因寒意入骨而僵硬的身躯也彻底放松下来。

今夜没有点荼靡香，充斥在舒窈呼吸间的只有人干净的体香，还有被褥上阳光的味道，两人亲密无间依偎在一起，不过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