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生命的重量

“艾琳在哪儿？”在这远离人群的孤岛上，有着魔法世界最大的巫师监狱，梅莉丝没想过自己时隔多年还会踏上这片岛屿，而且并不是来押送罪犯。

“奥尔德里奇女士，这里。”一个年迈的老巫师站在远处朝她招了招手，沿着路两边都是不知名的囚徒，他们一个个两眼发昏，仿佛没了灵魂一样。

梅莉丝走了过去，老巫师就低声道：“我是这儿的狱警，您叫我格尔曼就好，先前奥格登先生已经和我递过话了，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嗯你好格尔曼先生，艾琳那孩子现在在哪里？请带我去见见她，麻烦你了先生。”

他们在阿兹卡班里走来走去，慢慢的，囚犯不再只是空洞地发着呆，开始出现了一些还有活力的大喊大叫的家伙，这些人趴在栏杆上，手往外伸，口中尖叫着，一个个看起来都疯疯癫癫的，格尔曼脸上露出嫌弃：“他们才来不久，还没见识过几次摄魂怪，不然也不会这样有力气，等一段时间就好了，看他们还怎么张狂。”

他的嫌弃毫不掩饰，梅莉丝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知道，如果艾琳不是有她在，她又和奥格登认识，那么格尔曼对待艾琳也必定会是这个态度，又或者说就算有他们在，格尔曼心里也还是轻视艾琳的，毕竟在他眼里，艾琳和其他囚犯没什么区别，都是穷凶极恶的。

“就在这里了。”格尔曼终于停下了脚步，对梅莉丝说着，打开了一个囚房的门。

“艾琳！”梅莉丝立刻走了进去，格尔曼在外边把锁重新挂上并施加了魔法，“奥尔德里奇女士，您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后我过来开门。”

艾琳此刻正坐在囚房最角落，两眼无神地发着呆，似乎被抽空了浑身力气。

“艾琳，艾琳你怎么样了？”梅莉丝担忧地蹲下身去看着艾琳这苍白的脸色，她心疼地摸着她的脸颊，“怎么这样凉。”

“梅莉丝阿姨……”艾琳这会儿才回过神，她恍惚地看着面前熟悉的女人，压抑了好几日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脑袋不住地往墙上撞。

“你这是干什么？”梅莉丝慌张地拉住她，把艾琳搂进怀里，“别这样艾琳，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艾琳抓着梅莉丝的衣领哭着，“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啊，它们每天都这样，要吸走我的一切，要吸走我全部的情绪，吸走我的灵魂。”

她一想到那些可怕的摄魂怪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又伸手抓着自己的脸，就像是要把自己的皮撕下来。

“别这样艾琳。”梅莉丝连忙拉下她的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魔药喂到了艾琳嘴里，只见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好些了吗？”梅莉丝轻声道。

艾琳点了点头，“好，好多了……”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吗？”梅莉丝看着她，说道。

于是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艾琳把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梅莉丝。

而看着面前的艾琳，梅莉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嘴里的脏话压了下去，“……我知道佩罗拉，她九岁的时候就残忍地杀害了麻瓜邻居的一双儿女，其中一个还是麻瓜种巫师，只因为她觉得那种人碍了她的眼。艾琳，她是完全没有理性和道德的人，她引导着你做了这些事，只不过是想要你变成她那样的人罢了。”

“我才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艾琳依旧倔强地看着梅莉丝，“就算是利用我也认了，我母亲的死是事实，他们该死也是事实，我不后悔杀了他们。”

“那么那几个流浪汉呢？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梅莉丝质问着。

艾琳一顿，然后疯狂地向梅莉丝解释着：“他们是坏人，他们要把我捉走！而且按他们的话，已经有别的女孩子遭了他们的毒手，他们也该死！”

梅莉丝听着艾琳无休止的解释，她终于还是抬手道：“够了艾琳。”

“梅莉丝阿姨……”艾琳不解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世界是有规矩的，做了错事的麻瓜应该交给麻瓜警察。你是巫师啊，你有着可以碾压他们的实力，他们要抓你，你完全可以脱身，完全可以把他们打晕甚至于下手重了打残，可是你没有，你直接杀了他们，丝毫没有犹豫。你说是因为他们伤害了别的女孩，可是艾琳，如果是从前的你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杀人吗？”

艾琳怔愣地看着梅莉丝，她不明白从来都那样有同情心的梅莉丝为什么今天没有同情那些姑娘，反倒替几个该死的人说话，而她也问了出声。

梅莉丝失望地看着她，“到现在了你还觉得我只是在向着他们。”

“你已经如了佩罗拉的愿，变成了她想要的那种轻视人命的人了，你不是因为那些人欺负了别的女孩子才杀的他们，而是因为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你，哪怕不是这批流浪汉，哪怕是遇到了一个小偷，遇到了一个缺斤少两的商人，也不会想到让警察来让傲罗来，你只会随心所欲地夺走他们的生命。艾琳，我们不是法官，我们没有权利决定一个人该不该活着。”

“我……”艾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犹豫着，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破碎掉了，她弱弱地看着梅莉丝，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

“我今天来，也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梅莉丝缓了口气，“赫尔德她……大概醒不来了。”

“什么？”艾琳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镇静不了了，“什么醒不来？赫尔德她怎么了？”

“……就在你失踪的时候她生病了，这些天来怎么医治都没有效果，我给她做了检查，还用了占卜术，她现在处于一种空壳状态，基本没有醒来的可能了。”

艾琳整个人都要破碎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的吧！”

梅莉丝作为母亲，在发觉这件事的时候可比艾琳悲伤多了，可她不能被那些情绪控制，还是好好和艾琳说着话，“这些天以来你一次都没有回来，赫尔德还能睁眼时就在问你去哪儿了，可是艾琳，你没有和家里联系过，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人生就是这样的，把握不住，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以后……都见不到那个活蹦乱跳的赫尔德了。”

“不，不要！”艾琳无法接受这件事，她拉住梅莉丝，“梅莉丝阿姨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回去看看她好吗？你带我走吧，求求你了，我真的错了，你带我回去，我会熬魔药，我可以想办法，你让我帮帮忙，哪怕过些天再把我送回来也可以的求求你了，你让我回去看看她吧！”

梅莉丝闭上眼睛，她拉开了艾琳的手，“我找了所有能找的人，就是你的老师斯拉格霍恩教授都没有办法，艾琳，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站了起来，艾琳摇着头，抱住梅莉丝的腿，哭着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我去见见赫尔德的，求求你了梅莉丝阿姨。”

听着她的话，梅莉丝叹了口气，“不可能了艾琳，你做了错事，必须要在阿兹卡班受罚，你不能出来，我也不会帮你出来，当你做那些事的时候不就已经准备好了进来吗？”

“可是，可是我真的要见赫尔德啊，我不可以失去她，求求你了梅莉丝你帮帮我吧。”艾琳哭着看着梅莉丝，可是梅莉丝并没有答应，她伸手推开了艾琳。

“……我给你喂的魔药可以让你保持精力，还有这个。”她从手腕上拿下一串珠子，给艾琳戴上，“有了这个，可以减少摄魂怪对你造成的痛苦，艾琳，我只会做这些了，你要留在这儿，为自己犯的错承担责任。”

艾琳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珠子，她哭泣着说着：“我真的知道错了……”

梅莉丝没有再说什么，她明白，艾琳所谓的错了只是因为得知再没有机会见到赫尔德而认为的错了。

“奥尔德里奇女士？”格尔曼先生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呼唤了一声，然后道：“时间到了，您该离开了。”

梅莉丝最后看了一眼艾琳，终于还是离开了，只留下艾琳无神地缩在角落，满脑子都是赫尔德的样子，终于无法忍受地尖叫了起来。

可阿兹卡班外是的无尽的海浪，内又是各种疯疯癫癫的囚徒，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完全压住了艾琳的尖叫。

“从今往后还是拜托您了……”梅莉丝虽然口头上说着不会做什么，但她还是对格尔曼先生说了些话，又鞠了躬，送了他许多东西。

这还是梅莉丝这辈子第一次做这样刻意讨好人的事情。

“哎呀没关系啦，况且奥格登先生也都和我说过了，哪还需要您再交代一遍呢，我肯定会多多关照她的。”虽然这么说着，格尔曼还是收下了梅莉丝给的东西，然后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去了。

而就在梅莉丝离开不久，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就出现了，他穿着身高级定制的黑西装，脚上是擦得反光的黑皮鞋，整个人散发着难以言说的贵气。

“噔——”一听到金属碰击地面的声音，格尔曼立刻回了神，他忙打理了一番自己颇显破旧的衣服，尽量使得自己看起来精神些，然后脸上最大限度地堆着笑，快步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马尔福先生！”格尔曼满脸笑容，毕恭毕敬地看着拿着蛇头杖的阿布拉克萨斯，“今天是什么天气呢，您居然来了这儿，真是让我好生惊喜啊。”

“多余的话不用说，我来看看情况而已。”阿布拉克萨斯自顾自地走了起来，格尔曼就跟在后边，“你最近当值过得怎么样？”

格尔曼没想到尊贵的马尔福居然还会关心他的情况，便显得有些惶恐，道：“当然是挺好的，真是多谢马尔福先生的关照了！”

“嗯……”阿布拉克萨斯没有在说话，继续走了起来。

——

“小蛇，你还好吗？”梅莉丝回了家后，没有和汤姆里德尔过多提起艾琳的情况，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个认亲不认理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艾琳现在进了巫师监狱，肯定会不管不顾地想办法捞人出来，这些年来他也是通过梅莉丝或者里德尔的关系认识了些巫师朋友，生意上有些来往，他要是真知道了，肯定不得安宁。

而里德尔这些天没有回学校，就一直待在自家地下室里，梅莉丝几次问起他在做什么，里德尔都搪塞着过去了，而今天她一回家问起来，就听说他还是地下室待着，这都一整天了也不出来，她实在有些担心。

没过两秒，地下室的门就开了，里德尔眼下是相当重的乌青，但还是站得笔直，低着头看着梅莉丝。

梅莉丝非常关心地看着他，“多久没睡个好觉了？”

“我没事，母亲。”里德尔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吐了口气，又看向梅莉丝，“艾琳那边怎么样了？”

梅莉丝看了看身后，见汤姆里德尔没有跟下来，就叹了口气，“奥格登前辈说基本上就是终生监禁了。”

里德尔眼里闪过一丝情绪，但还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小蛇，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太残忍了？”梅莉丝小声问。

“怎么会这么说？”听到这话，里德尔皱起了眉头，“母亲明明是心地最好的人，残忍那种词，怎么会和您扯上关系呢？”

“我明明可以想办法为艾琳辩护，哪怕是动用我从前在魔法部的关系，不管是怎么样，我都可以让她减少刑期，可我没有……”梅莉丝看起来失落极了，“我照顾她那么多年，现在却完全没有帮她，我简直是太残忍了。”

“根本没有那种事。”里德尔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看着梅莉丝，“艾琳做了错事，被魔法部发现，您当然不会干预，我想如果是我做了这样的事，您也不会做什么的，就算是我父亲他哪天摊上了人命，您也不会被情感左右，抛弃理性，抛弃您对生命的重视。”

“错的是艾琳，不是您。”里德尔伸手拉过梅莉丝的手，“您已经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一切，至于路，是艾琳自己选的，怪不得您，您也不该抛弃自己的人格来为她善后。”

听着里德尔的话，梅莉丝总算是放松了些，可她转而又低下了头，捂住了脸，“可我这些日子里每天晚上都能梦到她母亲，每天她都在问我为什么没有照顾好艾琳。”

“那只是梦，母亲，您没有错。”里德尔轻声地一句句地安慰着梅莉丝，就在看到梅莉丝的神情稍微松动的时候，他立刻开口道：“我有件事要告诉您，很重要。

“什么事？”梅莉丝问。

里德尔让出一条路，让梅莉丝走进了他的房间，“是关于赫尔德的，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