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河滨（下）

他们站在河岸边吹着夜风，梅莉丝躺了下来，她伸手企图触摸到面前的夜空，想要抓住那些闪亮的星星。

但这在汤姆里德尔面前，不过是她躺了下去，伸出了手摸着空气。

“你在做什么？”他问。

“我想抓到那些星星。”梅莉丝闭上一只眼，两手做相机状，那只睁着的眼睛就从两只手的空隙中看着天空的星星，“你觉得我可以做到吗？”

汤姆里德尔喝了口酒，看着天空的星星。

“巫师应该可以做到吧。”他说。

梅莉丝笑了，她把腿收上来支在地面上，笑着说：“你把巫师想得太厉害啦。”

她说：“抓到星星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啊，他们有的可能就像我们所在的这个地球一样大，而我们是这样渺小的存在。”

“哦，我还以为巫师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他已经喝掉了半瓶红酒了，这家伙就像一个巨大的酒桶，喝了这么多酒依旧稳稳地站在那儿。

“不是哦，巫师做不到的事情多了去的。”梅莉丝躺在地上伸手去抱自己的膝盖，“被刀子捅进身体时也会痛，如果伤口太严重不去治疗的话会死去，生病了不会立刻就好，治疗不及时也会死去，有的时候就算很努力地治疗了，也完全没有用。”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魔法不会让你学会所有知识，想要知道得更多还是要自己一本书一本书地去看，魔法绽放出来的不死之花，在施咒者去世之后也会枯萎。”

她感觉自己的酒意莫名地上来了，脑袋有些晕晕的。

汤姆里德尔听着，他比她更醉，他今晚喝的酒起码是她的一倍，直到现在他的手里还拎着半瓶红酒。

梅莉丝看到自己面前明亮的灯光被遮住了，她看到汤姆里德尔蹲了下来，他的面孔越来越近。

他在做什么呢？梅莉丝想要伸手去触摸他，于是她摸到了他热乎乎的脸颊，看着他像猫一样蹭着自己的手心。

汤姆里德尔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按着地面，一只手还是拎着他那个酒瓶子。

“汤姆？”梅莉丝试图叫醒这个家伙。

可是下一秒，她手心的温热不见了，面前窜走一个黑影。

河里响起“扑通”一声。

梅莉丝坐起来，惊讶地看着站在河里的汤姆里德尔。

“嚯——”他惊跑了旁边的大白天鹅们，像最野蛮的从水里走上岸的生命，却穿着象征文明的精致西装，展开双臂迎接着夜风。

梅莉丝抱着肚子笑，“你该庆幸这儿有驱逐咒，不然居民楼里所有的人现在都得探出脑袋来看看到底是谁在叫。”

“我还以为这河很深呢。”他说着，河水不过到他的膝盖。

“如果我下去估计就要淹到大腿了。”梅莉丝笑着，“然后一摔倒就要呛一肚子水。”

然后她就看着汤姆里德尔盯着她笑，伸出胳膊来，“来吧，梅莉丝，一起下来，想要跳舞吗？”

“不要哦。”梅莉丝抱住自己的膝盖，“不要以为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汤姆里德尔收回了手，在河里走了两步，然后仰起头喝着红酒。

红酒瓶口甚至只是抵在他的唇边，梅莉丝看着都觉得那些红酒起码一半以上都没进他的嘴里，大多都流到了他的衣服上，白色的衬衣被染红了好多块，精致的西装外套也沾上了红酒，连那朵香槟玫瑰的花瓣上都有着几滴红色的液体，他的裤子就更不用说了，早被河水浸透了。

“里德尔夫人要是知道了她的儿子在伦敦的河边变成了一条醉掉的鱼，估计要气炸了。”梅莉丝侧脸贴在膝盖上，看着他。

“可她不会知道的，不是吗？魔法还真有这么一点好处，让我随便地发疯都不会被人发现。”汤姆里德尔把空酒瓶放在她身边，伸手扯住她把人给拉了下来。

“汤姆——”梅莉丝一阵惊呼。

她很喜欢自己这条裙子的，现在这条裙子在河水里飘动着，像一只白色的水母脑袋上顶着几朵黄色的花。

天鹅们已经往一边游去了，可梅莉丝已经没有闲心表示自己抢了别人地盘的歉意了。

“你现在也变成一条鱼了。”他笑着抱住了她。

久违的怀抱再次出现时，梅莉丝不能说自己是无动于衷的，她顿了顿，伸手拍了拍汤姆里德尔的背，“你喝醉了，汤姆。”

汤姆里德尔把她往上抱，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摇了摇头，“没有醉。”

“我们上岸去好不好？”梅莉丝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汤姆里德尔没有任何回答，他闭着眼睛抱着梅莉丝，像是睡着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梅莉丝才从他的怀里出来，拉着他上了岸。

两个人的衣服都湿了，尤其是汤姆里德尔，他的上衣还沾满了红酒——好吧，经过刚才的拥抱，梅莉丝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了。

他上了岸就靠在了路灯的柱子那儿，看着梅莉丝上下检查着自己的裙子，像是没有做过任何事的无辜孩子一样轻轻地笑着，眯着眼睛。

“好了，我可不要管你害不害怕了，如果要我这样接着穿这条裙子，我宁愿脱光了到那条河里游泳。”梅莉丝一挥手，她的魔杖便出现了。

“那是什么？”汤姆里德尔歪了歪头。

“小蛇如果长大了和你一样幼稚，我一定要把他丢出家门再也不让他回来了。”梅莉丝知道他已经喝醉了，自顾自地幽怨着。

“小蛇又是谁？”汤姆里德尔绕着路灯转了一圈，“我身上怎么这么凉？”

梅莉丝无奈地给他用了一个清理一新和烘干咒。

“诶？不凉了。”汤姆里德尔站住，惊讶而困惑地看着自己的衣服。

梅莉丝给自己也用了一波后，收回了魔杖。

“好了，现在告诉我吧，你住在哪儿，我得把你送回去。”梅莉丝走上前牵住他的胳膊。

汤姆里德尔却顺手就揽住了她的背。

“干嘛——”梅莉丝被他带着身子。

“美丽的姑娘，可以请您跳个舞吗？”他低着头，声音又低又轻，还没等梅莉丝说什么，他就自顾自地带着她跳了起来。

“喂，明天你想起来今晚做的事一定会羞耻死的。”梅莉丝陪着他跳着没有伴奏的舞。

汤姆里德尔什么都不说，他现在仿佛非常地沉醉着，沉迷于这段舞里。

梅莉丝索性也不说什么了，她一只手搭在汤姆里德尔的肩上，另一只手与他相握。

今晚的月色格外澄澈，但路灯的灯光更明亮，他们两个在路灯下跳着舞，就像那一年在里德尔府的舞会上一样。

梅莉丝是看到汤姆里德尔停下来，她才停下的。

“真希望你明天别记得这些，不然真不知道要羞愧成什么样。”梅莉丝说着，问他道：“你现在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汤姆里德尔闭着眼睛什么都没说。

要不是他的身体还会不稳当地踉跄着，梅莉丝真以为他是睡着了，几次三番地询问之下，她终于问出了他的住处。

“格里莫广场……11号……”

梅莉丝可不敢冒险带这样的醉鬼随从显形，她费力地把他带出了这一带居民区，终于遇到了一辆出租车。

“格里莫广场11号。”梅莉丝无视掉司机质疑的眼神，让坐不直的汤姆里德尔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拉起他落下车座的手放回他的身上。

汽车在灯火明亮的伦敦街头行驶着，梅莉丝才突然觉得好饿——她想起来了，自己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

她看着睡得正香的汤姆里德尔，不出她意料的话，这家伙应该也没吃晚饭。

到了目的地后，司机问需不需要他帮忙，梅莉丝拒绝了，把汤姆里德尔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下了车。

她撑着汤姆里德尔沉重的身子，站在门前企图从他的口袋里找出钥匙，可是每个口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她突然想起来，今晚这家伙甚至往河里跳过了，丢个钥匙也算是很正常了。

梅莉丝叹了口气。

出租车一直没离开，梅莉丝都能感觉到那个司机疑惑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背上，在听到开车门的声音之后，梅莉丝只好在司机看不到的角度拿出魔杖，对着钥匙孔念了开锁咒。

门开了，梅莉丝把汤姆里德尔推了进去，自己也进了屋，看着门外快要下车了的司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男友喝醉了。”然后关上了门。

她都有些担心那司机会不会再来敲门，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好在很快她就听到外边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然后汽车离开了家门口。

“好了，我得送你回床上了，起来，汤姆，睡在地板上一晚上明天你就可以收获浑身疼了。”梅莉丝拉起倒在墙角的汤姆里德尔。

她扶着他到了楼梯口，抬头一看居然有那么多层，她无奈极了去问汤姆里德尔，“你是住几层？”

这家伙怎么来趟伦敦还要弄一套这么大的房子啊，他们家真是有钱没地花了？

显然，昏昏沉沉的汤姆里德尔无法回答她，她只好带他上了二层，找到一间卧室。万幸，汤姆里德尔一躺到里边的床上，就熟练地调整了一个舒适的睡姿，显然这就是他的卧室。

梅莉丝下了楼，在一楼找到了厨房，她也能想到汤姆里德尔这家伙不可能顿顿都出去在人群里吃饭，他的厨房里必然有一些食物，果不其然，她找到了各种罐头和通心粉以及一些鸡蛋和吐司，下层的橱柜里还放满了牛奶果汁，梅莉丝今晚算是看出了那家伙的酒量，她是不相信这家伙家里会没有酒，于是她就在厨房一旁的餐厅里发现了个被塞得满满的酒柜。

简单做了两盘番茄肉酱通心粉后，梅莉丝又带着热水上了楼。

“起来啦。”梅莉丝坐在床边，床头柜上放着热水和通心粉。

汤姆里德尔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他的外套早被梅莉丝脱下了，头发在被窝里弄得更乱了，他睁开眼睛。

“晚上好啊，梅莉丝……”他像是还没睡醒。

“起来吃点东西，不然明天肯定要胃疼了。”她企图把他拉起来，但是失败了。

“困……”汤姆里德尔说着就要趴在枕头上睡着。

梅莉丝几次三番地努力之下，终于把他拉了起来，靠坐在床头，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吃——”梅莉丝都把通心粉送到他嘴边了，他还是睁着眼看着自己，连嘴皮子都不舍得动一下下。

“我不饿。”他说。

“这可不是饿不饿的问题，汤姆里德尔，如果你不想明天胃疼呕吐的话就吃点东西。”

然后她就看着汤姆里德尔摇了摇头，拒绝进食。

天哪！梅莉丝把通心粉放回床头柜上，简直要抓狂了，怎么爹还没儿子懂事？小汤姆还从来没有在吃东西这件事上让她难办过一次。

梅莉丝是只养过小汤姆这一个小孩，所以她当然不知道正常孩子有多可怕，还以为所有小孩都像小汤姆那样能吃能喝不闹人。

她好像忘了爱丽丝那个小祖宗了……好吧，安吉莉卡每次给她讲爱丽丝有多难带的时候，她都没在意过，因为爱丽丝在她面前永远是可爱且粘人的，就算有的时候发点小脾气也无伤大雅。

“那你起码喝些水，不然明天有你头疼的。”梅莉丝见汤姆里德尔还是一副不干的表情，她笑了笑，“如果你不喝，我一定会把魔杖戳到你的嘴里放清水如泉，让你喝个饱。”

开玩笑的，她当然不会这么做，可是汤姆里德尔像是真的听懂这句话了一样，歪了歪头。

梅莉丝把水杯递过去，他真的接了，虽然每一口都很小，但他真的在喝。

突然感觉好欣慰啊……梅莉丝呼了口气，拿起一边的通心粉吃了起来，她是真的好饿啊，既然汤姆里德尔不吃，她就一口气把两份粉都吃光了，然后放下盘子就看到这家伙盯着自己，

“干什么？”梅莉丝问。

“你是谁啊？”他说。

天哪，这家伙真的是。

“你很饿吗？吃不饱饭吗？”

梅莉丝想打他，但是下一秒就听他说：“那你跟我回家吧，我家里有很多吃的，你想吃什么？”

“嗯？”梅莉丝听着这话笑了，“你不会真的会对姑娘们这么说吧。”

开玩笑，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什么德行，他哪里敢和女人这么说话？

汤姆里德尔眨了眨眼，马上就是困意来袭，梅莉丝赶忙接过他的水杯，看着这人像鱼一样滑入被窝，没几秒就睡过去了。

“唉。”梅莉丝叹了口气，收起餐盘和水杯下了楼，洗过餐具后，找到备用钥匙留了张纸条离开了汤姆里德尔的房子。

走到门外后，她锁上了门后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花盆下——她留了纸条，告诉汤姆里德尔自己用了钥匙的事。

不过……梅莉丝走到街道上，往旁边的房子看去。

十二号，紧挨着汤姆里德尔家的一幢房子，一扇布满划痕的涂着黑漆的大门，银质的门把手是一条盘曲的大蛇的形状，门上没有钥匙孔，也没有信箱，但是有麻瓜驱逐咒。

梅莉丝不由得感慨，这家伙和巫师的缘分可真是不浅啊。

她不知道这户人家是谁，但看着这外表她就知道了估计是一群不怎么待见麻瓜的巫师们了，梅莉丝挥动魔杖，莹白的光飘上十一号的二楼，从窗户缝钻了进去，起码可以保护一下汤姆里德尔了。

在做完这一切后，梅莉丝幻影移形离开了格里莫广场，回了她和小汤姆的家。

小汤姆还没睡，他和菲尼亚斯在客厅里不知做了什么，屋里一团乱，一见梅莉丝回来，他就默默地收拾起了屋子。

“梅莉丝，晚饭——”菲尼亚斯走过来。

“我已经吃过了，想吃的话自己去做。”梅莉丝道。

小汤姆在旁边接道：“我也吃过了，只剩下菲尼亚斯叔叔自己了。”

“我不要吃黄油吐司！”他叫着。

“那就自己做啊。”小汤姆撇了撇嘴。

“可是自己做得没有梅莉丝做的好吃……”菲尼亚斯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梅莉丝根本不管他，走过去亲了下小汤姆的脸颊，然后就要上楼，“我不管，不自己做就饿着吧，我先上楼睡觉了。”

菲尼亚斯在楼下哀嚎着，看着梅莉丝决绝的背影，痛苦地趴在了沙发里。

很快，他就发现小汤姆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他随口问。

“母亲身上有股酒味。”

菲尼亚斯当然闻到了，“成年人嘛，喝点酒而已，你就不一样了，你不能喝哦。”

小汤姆也知道喝点酒很正常，但他就是觉得很奇怪，那味道不像是梅丽丝平时会喝的，而且实在太重了，但他没再说什么，接着打扫起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