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父与子

小汤姆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爱好，他也不常出门，更不知道该带阿布拉克萨斯去哪里玩，还是罗宾带他们去哪里就是哪里的，也就是他带他们去仲夏夜咖啡馆时小汤姆遇到了一个他不怎么想遇到的人。

主动说话的还是阿布拉克萨斯，“巴尔克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他立马就有些生气了，显然阿布拉克萨斯以为巴尔克是受自己父亲的命令来监视自己的。

“马尔福先生，真巧啊，居然在这里见面了。”巴尔克很有礼貌地和他打着招呼，见这孩子的眼神带着不满，他又道：“我正巧前几天搬来了这里。”

“你搬来这里做什么？你可不像是会到麻瓜的地盘居住的人。”阿布拉克萨斯显然不相信。

巴尔克解释着：“早就听说了里德尔夫人住在了一个美丽的乡村，我正打算购置一套房产，也就选择了这里，毕竟巫师住在麻瓜区也不是什么很难得的事情。”

阿布拉克萨斯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解释，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日安，里德尔先生。”巴尔克朝小汤姆打着招呼。

“嗯。”小汤姆很是冷漠地回应着。

可是他们严重低估了巴尔克的主动程度了，他能在塞普蒂莫斯手下做事这么久，以及从前在霍格沃兹时的经历，使得他早已练就了强大的热脸贴冷屁股的功夫，小汤姆这样还保留着些许礼貌的态度对他来说还是小意思的。

“先前在马歇尔庄园我们曾见过面的，只是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巴尔克坐到他们的桌子那儿，“今日难得一见，这咖啡就算我请了。”

“你是觉得你比马尔福还有钱？”阿布拉克萨斯不乐意了。

巴尔克忙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怎么也是个成年人，付钱哪有孩子来的。”

阿布拉克萨斯还想说什么，小汤姆拍了拍他，笑了笑，他就不说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小汤姆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无所谓，反正巴尔克是不会在小汤姆这里讨到好处的。

小汤姆倒是真没说什么，他好好地喝着巴尔克点来的咖啡，吃着蛋糕，心里暗暗想着味道不如梅莉丝做的。

等到吃了一半的时候，巴尔克才终于又开口了，“先前在马歇尔庄园见面时，我只顾着和梅莉丝聊天了，都没和你多说些什么。”

“你该叫里德尔夫人的。”阿布拉克萨斯正义发言，毕竟在他看来，梅莉丝是一个已婚的妇女，如果莫名其妙被一个不相熟的同龄男人叫教名，很容易被人闲言碎语的。

巴尔克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他说的什么，只是单纯地顺着小孩子而已，“好，里德尔夫人。”

他接着和小汤姆搭起了话头，竟然真的从头到尾没有再提起冈特家的事情，可是小汤姆心里清楚，这家伙接近自己不过就是为了套冈特家的事情罢了。

“我现在就住在大汉格顿，需要帮助的话随时来找我。”他说着，目送小汤姆和阿布拉克萨斯离开了。

在马车上，阿布拉克萨斯终于忍不住问了，“汤姆，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啊，那家伙可真烦人，在我家的时候我就烦他，你弄得我还以为你要收拾他呢。”

“我收拾他干什么。”小汤姆平静地收拾着书。

“他很不懂看人脸色诶，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得到我父亲的关照的，前几天我好不容易可以出卧室了，所有人都知道不提这件事，就他非要提什么小孩子不能瞒着父母什么的话，他以为自己是谁啊？”阿布拉克萨斯撇着嘴，“等我以后成了新一任家主，他别想在马尔福这儿讨到半分好处。”

小汤姆笑了笑，只怕阿布拉克萨斯不能顺利地成为家主了。

这家伙那位精明的父亲现在已经是一头白发的老头子了，要是乖乖地迎接死亡，阿布拉克萨斯自然会成为马尔福家主，但是塞普蒂莫斯现在已经在打复活石的主意了，他是想逃离死亡啊——真是大胆而可笑的想法。

逃离死亡，这种事情，那种废物也敢想？

不过当着阿布拉克萨斯的面，小汤姆还是不能说出辱骂他父亲的话的，不然就算阿布拉克萨斯多喜欢和他做朋友，那都得吵起来。

“白喝一杯咖啡，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亏，理他做什么，就当耳朵里有耳塞，不听就是了。”小汤姆一本本清点着之前买的书，在摸到那本他最后拿的书后，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还是拿开接着查看下一本了。

“一杯咖啡而已！”阿布拉克萨斯惊呼道：“梅林啊，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汤姆，你生活上要是有困难一定要来找我啊。”果然啊，他一向就听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看来也可以说是有了后爹就有后妈了。这不就是梅莉丝一结婚，小汤姆连咖啡都喝不起了？

小汤姆扶额，他是不知道阿布拉克萨斯已经想到这个层面了，但无所谓了，反正这家伙也都是在为他着想，虽然脑子实在有些蠢，但他也只好忍住不吐槽。

——

梅莉丝收到安吉莉卡的信时，她正打算和汤姆里德尔去做晚饭。

“怎么了？”汤姆里德尔看着她瞧着信里的内容，神情越来越严峻。

“我得出门一趟。”她摘下围裙就往卧室去换衣服了。

汤姆里德尔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换上了外出的衣服，拿上了魔杖。

“发生什么了？”他问。

梅莉丝走过去牵住他的手，“我上学时的舍友出了些事，我得去看看她。”

“库克小姐？”汤姆里德尔想了想，感觉梅莉丝怎么也不会称呼安吉莉卡为上学时的舍友吧？而别的人他就只知道琳达了。

梅莉丝摇摇头，“那个姑娘你不认识的，等我回来再和你说清楚，好不好？”

汤姆里德尔看着她这略显焦急的样子，点了点头。

梅莉丝亲了下他的脸颊，轻声说：“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小蛇了，我不清楚得花多长时间，在我回来之前，家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我会找空联系你们的。”

他点了点头，看着梅莉丝就要挥动魔杖离开，可她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停下说，“要不我先把小蛇送去奥尔德里奇老宅？”小汤姆和卡娜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梅莉丝实在担心让大小汤姆单独相处的话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汤姆里德尔立马摇头道：“你去吧，没关系的，一个小孩子而已，我又不是照顾不来。”他虽然也不想和小汤姆单独相处，但是如果连这样的事情他都做不来，这个丈夫的位置他就实在不太配了。

梅莉丝想了想，最终挥动魔杖，在家里布下了一些咒语以防意外，然后道：“如果有人来找我，直接说我不在，别让进我们的家门就行了，那我就去了？”

“嗯，早些回来。”汤姆里德尔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看着她挥动魔杖消失了。

小汤姆带着阿布拉克萨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大一号的他坐在客厅里，家里没有飘香的饭的味道，冷冷清清的，梅莉丝也不见了踪影。

“她有事情要忙，出去了，她回来之前，就我们俩在家，你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就行了。”汤姆里德尔翻阅着文件，只是瞥了一眼小汤姆。

看了看空无一人连灯都没开的厨房，小汤姆没有回应他，带着阿布拉克萨斯上楼去了。

一直到回了卧室，阿布拉克萨斯才如释重负地把书都堆在了沙发上，想他堂堂马尔福家大少爷，居然沦落到给别人做苦力。

“所以你既然都到家了为什么不用咒语搬书啊。”阿布拉克萨斯躺到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过是几本书而已，瞧你累的，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啊，阿布。”小汤姆抱的书比他多多了，却是一口粗气都没喘，“而且，只是这种小事干什么要用魔法，要是从小就什么事都用魔法，你得知道，等你去了霍格沃兹一直到成年前，都是不能在校外用魔法的，到时候怎么办？”

“还有这种事！”阿布拉克萨斯坐了起来。

“呵呵。”小汤姆笑了笑，“看来你不知道。”

确实，魔法部是不允许未成年小巫师在校外使用魔法的，但是小汤姆现在这样小的年纪，还住在麻瓜的居住地，魔法部是不会注意到的。

按理来说梅莉丝是不会让他这样的小孩子用魔法的，可小汤姆实在是太天才了，他简直什么都会，经过好几番考察后，梅莉丝还是同意了他使用魔法的事情，直到现在他们彼此都习以为常了。

而阿布拉克萨斯就不一样了，他会的魔咒就是两只手都可以数过来，而且没有一个能控制得了的，先不说马尔福夫人不可能让他这么小的年纪就使用魔法，那实在是有风险，就是塞普蒂莫斯也不允许，所以阿布拉克萨斯虽然有魔杖和很多魔法器具，但他基本上没用过几次。

苦恼的阿布拉克萨斯就这样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然后和小汤姆一起收拾那些书去了。

“诶，这是什么？”他拿到了小汤姆最后买下的那本，看着这漆黑的封皮，就打算翻开看。

小汤姆伸手拿了回去，“你不是不看麻瓜的书吗？”

“我就看一眼而已。”阿布拉克萨斯撇撇嘴，“乌漆嘛黑的，里边肯定得不怎么样。”

“也许吧。”小汤姆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起收起了书。

阿布拉克萨斯在马歇尔庄园待到好晚才离开，小汤姆让他在二楼的壁炉处离开了，自己连楼都没下。

梅莉丝走得急，家里也没有做晚饭，小汤姆靠坐在飘窗边上，手上是那本漆黑封皮的书，他看向窗外黑黢黢的院子。

汤姆里德尔提着灯到院子里的时候，小汤姆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并不算非常亮的灯只够照亮他自己附近的一小块区域，小汤姆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在院子里走着，又开了几盏灯，然后去了秋千旁边，蹲下去查看起了梅莉丝养的花。

这样寒冷的日子他们基本都是待在屋子里，很少去庭院里的，所以也没让弗兰克每天晚上把庭院的灯都打开。但是梅莉丝有几盆花放在院子里，她总会在天黑前晚饭后去查看一番，施加了魔法的花虽然不会畏惧严寒，但也总会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死掉。

这还是汤姆里德尔结婚之后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度过夜晚，他开着床边的台灯，靠在床上随手写着一些故事片段，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以往这个时候，梅莉丝都会把脑袋枕在他的腹部，整个人侧躺着，悠闲地看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书。

可是今天晚上梅莉丝不在，他满脑子都是她穿着睡裙躺在那儿的样子，金色柔软的发丝时不时地挡住眼睛，纤长的手指掀过一张张书页。

汤姆里德尔抱着枕头狠狠地吸了一口，上面满满的都是梅莉丝身上的甜香气息。

他突然就很担心，梅莉丝就这样突然离开了，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她离开了就不打算回来了？

汤姆里德尔的心里实在有些焦虑，他感觉自己不该不问清楚就让她离开的，可是突然间，他就又想到了前些天小汤姆生日时说的那些话。

……汤姆里德尔吐了口气，他下了床喝了杯酒，打算不再为一个孩子的话伤神，反正他已经得到了梅莉丝的回答了，她喜欢他，爱他，他们是生老病死都分不开的爱人和亲人，小汤姆就算是梅莉丝认定的孩子又怎样？梅莉丝是一个有主见的姑娘，既然她已经把汤姆里德尔当成亲人了，那她不会因为那孩子的一句话就离开他。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确实，是小汤姆松了口后梅莉丝才放宽心和自己结婚的，可是一旦结婚了，那以后的事就不是这个孩子说的算了。

他也会变成梅莉丝重要的人，这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长大了就会成家立业离开父母，普通人的一辈子，能陪伴自己到老的只有另一半了，孩子总会有自己的新生活。

他想起了梅莉丝的花，她走得急，也不知花现在怎么样了，汤姆里德尔披上外套便出去了。

小汤姆看着楼下那个高瘦的身影，良久，他才从飘窗上下去了，躺回床上，就着黄色的灯光看起了书上的话。

“‘父与子，就像丛林里的两头雄狮，天然并不是相亲相爱的，只有他们足够爱着同一个女人时，爱意才会波及彼此，从此才成了家人。’帕泽尔如是想道。”

这是这本书里的一篇短文，讲的是爱着妻子的中年丈夫和爱着母亲的年轻儿子剑拔弩张的生活，即便到了结局，他们的家庭也如同丛林一般充满隐藏的斗争。

Riddle，puzzle，再加上这个笔名。

小汤姆当然知道这是汤姆里德尔写的书，显然他只是在尝试推出这书，并不在意它的销量如何，否则也不会连个封皮都没做。

小汤姆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爱梅莉丝了，所以当他发现汤姆里德尔开始追问梅莉丝做的事情时感到了嫌恶，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害怕有另一个人像他一样去在意梅莉丝。

可是明明让梅莉丝拥有更美好的生活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啊？

汤姆里德尔笔下的丈夫眼里只有自己的妻子，他不畏惧年轻强壮的儿子，但却愿意为了妻子而向儿子示弱，相较之下，儿子却总在咄咄逼人，年轻的他甚至以为父亲的让步是对自己的恐惧。

而其中最为难的只有他的妻子，他的母亲。

小汤姆从前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想法，梅莉丝教过他要有礼貌要宽厚待人，可他知道自己人冷心冷，除了梅莉丝外他不愿意对任何人抱有真心，充其量只是装模作样一番罢了。

可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做的事情是在伤害梅莉丝，即便只是间接的，而且结果尚且没有浮现出来。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伤害梅莉丝，可是他太聪明了，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有些自私了……

小汤姆并不羞于承认自己自私，他一向认为为自己谋求利益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如今他的自私却是建立在伤害梅莉丝的基础上，以及他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也是在伤害汤姆里德尔。

短文里的妻子一度因为父子间的冲突而痛苦落泪。

他不敢想象梅莉丝落泪的样子，他也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