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半分真情
等兰儿失魂落魄地从天牢出来时,一个石子都险些把她绊倒。
突然一个人出现,稳稳地扶住了兰儿。
顾宝玥问:“问出你妹妹的下落了?”
兰儿目光空洞。
顾宝玥皱眉:“怎的了?难道魏才全他是骗你,他也不知道你妹妹的下落?”
“行,那本宫就再帮你在宫中找一找,本宫还不信了,宫城再大一个人还找不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本宫这就……”
“长公主莫忙了,尸,见不到了。”
闻言,顾宝玥心中没有任何意外,她前段时间听说了兰儿的事情后,就仔细调查过了兰儿的背景,一说要在宫城中找人,顾宝玥就已经知道定是要见尸了。
她知道兰儿的心里也存了侥幸,所以才会抓住所有的可能性,用帮她办事的代价让她一起找妹妹。
可今日,看来她们二人的交易到头了。
尸体也见不着,怕是早就被分了,毁尸灭迹是宫中常用的手段。
“抱歉,本宫没能帮到你,你宽心些,梅儿定是也不愿看见你如今失魂的样子。”
兰儿一听妹妹的名字,稍微回了神,眼角有一滴浊泪流下。
“多谢长公主宽慰,长公主放心,您吩咐的事情兰儿都办好了。”
“好。”
看兰儿如行尸走肉般,顾宝玥不忍道:“兰儿,可知道仇家?本宫帮你。”
兰儿才僵硬转过头:“长公主真要帮我?”
顾宝玥叹气,这段时间让兰儿办事,她是真喜欢兰儿胆大果敢的性格,这种忍辱求全不顾一切的做派,让顾宝玥想起了自己在深宫中活的十几年。
“外人皆道皇宫好,无人知晓宫中苦,青天在上不顶用,菩萨眼瞎无人问。”
“苦命的丫头,本宫再不帮你,还能指望谁来帮你?”
顾宝玥抱兰儿入怀安慰,感受到人的体温,兰儿才自入宫以来第一次哭出声。
“长公主,兰儿在此发誓,兰儿必要手刃文青,将他碎尸万段,以消妹妹九泉之下的苦楚!”
是文青……
顾宝玥认真地说:“好,本宫帮你,必将文青的命交于你的手下任你处置。”
“可是兰儿,你必须给本宫一个准话,你对文青可有情感?”
“恨意滔天,绝无半分真情!”
兰儿回答得决绝。
等魏祖德亲自来到天牢时,看着眼前的一幕怒火中烧,随后深深叹气。
牢房中,魏才全正穿着工工整整的宦官服制躺在绸布上打盹,面前摆着山珍海味,一旁用一根香火插在沾有人血的馒头上,香烟袅袅,有直达上天之意。
供奉的馒头前还散落着许多撕得碎碎的纸张,魏祖德让随行小内侍捡起简单一拼,都是辱骂他夜事的话。
魏祖德的脸色已经铁青,在小内侍拔掉香火掰开馒头后,看到其中竟然是用香火戳穿的他的八字。
魏祖德闭眼走出了牢房。
“结果了吧。”
“是。”
两日后,顾泊钦身穿龙袍坐在大殿中,为魏才全为主谋的通敌叛国罪,假造谣言罪等数罪并处,魏才全被处以了凌迟之刑,魏才全手下的一众干儿子干孙子们皆午后砍头,以正效尤。
大殿上的官员凡是曾经为魏才全求情者,皆拖下打板子,五到一百数目不等。
至于这数目是怎么定下的,是由顾泊钦当场抽签决定的。
“魏公公觉得朕这一招任凭天意的判案法子,如何?”顾泊钦一脸的纯真。
魏祖德勉强拉了一个笑:“甚是好,陛下圣明。”
这一场廷杖共打了满朝文武共一百一十四个人,死十二人,伤残三十七人,满朝震惊,天下震动。
文青望着平时奉承魏祖德的官员一个个奄奄一息地被抬出宫去,面上波澜不惊。
而在看着那个分析出来肃慎语的小官员真成了一品大员之后,眼神暗淡,向魏祖德低声说。
“干爹不阻止陛下一二,咱们的人都要被打死完了。”
魏祖德并无动作:“文青,你说咱们有什么人?”
文青改口:“儿子是怕洪朝的人才都被打死了。”
“陛下所下,皆是明令,陛下所指,皆是人才。”
“是。”文青看魏祖德当真一动不动,不再言语,只是垂首站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醉风楼里,顾宝玥喝的烂醉。
诗月在一旁劝着:“长公主莫喝了,今日都快喝了五坛酒了,身子要受不了了。”
顾宝玥烂醉如泥,可面上实在是高兴,揽了诗月一起喝。
“我的身子,往前十几年都扛过来了,还怕这区区几坛酒,来美人儿,被我好好喝一杯,今儿高兴!”
诗月知道顾宝玥是因为顾泊钦今日在朝堂上好好地打压了一番魏祖德的势力而高兴,可嘴上还是得劝。
最后还是安辞伤和郎南山一起过来,才拉动了顾宝玥不喝,而顾宝玥则顺势圈住二人的脖颈,三人头抵头。
“南山,辞伤,泊钦算是有些成果了,以后,姐姐就得看你们的了。”
顾宝玥低声说着,语气是少有的悲情,可说完就倒头一睡,又是醉成了一摊烂泥的模样。
方悠然知晓顾宝玥烂醉的消息,还是郎南山过来和她说的。
现在二人为了方便,只要一有事情要处理,都默契地选在了位于小馆和醉风楼同一条街上的茶馆包间。
二人都默默地避开了自己藏身之处。
“那姐姐还好吧,醉酒可难受了。”方悠然顾不上整理手边的账册就想去看顾宝玥,被郎南山拉了回来。
“她好得很,不想告诉夫人估计也是不想让夫人看见她烂醉的样子。”
“为何?我与姐姐可没有间隙。”
郎南山看方悠然一身浅蓝色常服,纯粹得如一朵待放的花儿,笑说:“她虽大咧豪放,可骨子里最是心软,自尊又强,从小就看不得别人担心她。”
“夫人适宜世上所有的美好之物,她怕是觉得自己烂醉的死样子入了夫人的眼睛,会让夫人看不惯,毕竟酒气难闻。”
方悠然了然,可也佯装生气:“姐姐也真是的,我就是那样娇弱的人吗?待哪日我也喝个五坛酒给姐姐看看。”
方悠然的话逗乐郎南山,二人又继续赶紧算商铺的账册。
窗外,荷清问:“饮溪姐姐,这就是新学的如胶似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