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不如郎南山
“我没有厌恶世子,真的。”方悠然赶紧向一脸委屈的郎南山解释。
郎南山看着面前还没反应过来的天真小鹿,心中突然有种想将这坏事做到底的心思,可一瞬间,就放弃了,他不能得寸进尺。
“那我现在就去帮夫人烧水。”
“别,不用烧了。”
“夫人还是厌恶我。”
“不厌恶啊……”
“那就是答应我了。”
“啊?我答应什么了?”方悠然一头雾水。
“我不管,反正夫人已经答应了,我这就去。”
“这有什么关系?”方悠然确实脑子有些没有转明白。
“夫人不需明白什么关系,只说应还是不应?”
“应?我又该应什么?”方悠然觉得自己怎么突然跟不上郎南山的话了。
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夫人,应吗?”郎南山跨进一步,微弯着身子直视方悠然的眼睛。
面对突然拉进的距离,方悠然只觉心头一动,赶紧后退一步妥协:“应应应,世子快说什么事情吧。”
郎南山头一歪,唇角一笑:“夫人糊涂了,不就是我帮夫人烧水的事情吗?”
“什么?别——”
方悠然刚伸出手,就见郎南山已经手长腿长地踏进了侧间。
“夫人已经答应过了,又岂能反悔。”
“不是,我刚才没想明白。”
方悠然正要追进侧间,可郎南山动作极快,已经烧上了水和方悠然共同对峙在了侧间门口。
“夫人,言而无信,怎能做得游家产业?”
方悠然没想到被自己的话给堵住了,赶紧辩驳:“大东家当然言而有信,只不过这水不当世子来烧,我自己动手即可。”
说着方悠然就要往侧间里挤,可郎南山一双长腿直接把门口挡得严实。
还又弯下了腰和方悠然来个对脸儿,眼中满是戏谑:“夫人,这是要和我同时进一个洗浴侧间?”
男子硬朗的体格,再加高大压迫的气势,方悠然看眼前的白里玄衣随着动作更加下滑地夸张,猛地拉住自己的衣领跳开一步,眼神僵硬扭开。
“不是,世子曲解我意了,我是想亲力亲为。”
郎南山是咬了嘴唇才没有被方悠然躲避的眼神逗乐笑出声的。
低头眯眼看了看自己的衣领,郎南山若无其事地整理好,才恭敬来到方悠然的面前作揖行礼。
“原来如此,是南山的过错,请夫人责罚。”
方悠然撇眼看郎南山的衣服整理好了,才摆正姿态,心中再有不满也不好发作了。
虽然是自己愚笨现在才惊觉上套,可毕竟人家是帮自己做事。
“念世子是为我劳作,功过相抵,无需责罚。”方悠然嘴上还是逞强的。
“多谢夫人。”郎南山笑应着。
这一场,他明败实胜。
二人继续整理着账册,再没有说话,等侧间传出开水的咕噜声,方悠然赶紧拿了换洗衣服风似的跑去侧间。
然后露个头,看向外面的郎南山。
郎南山背对侧间说:“我郎南山以人格发誓,在夫人沐浴期间绝不转身。”
还算有点良心。
方悠然满意点点头,心中大概记了一下郎南山坐的位置,把侧间门关好后开始准备沐浴。
这时郎南山倒是有些不满自己锻炼了多年的耳力了,实在是有些……
两刻钟后,方悠然收拾妥当出来,见郎南山果然位置丝毫未动,心情大好。
“水又烧上了,世子可过会儿洗漱。”
“不必,我现在就洗。”郎南山直接起身向侧间走去。
“那个,水……”
“无妨,我只擦拭。”
“不是,额……”
方悠然正在思考她该怎么说那是她洗过的脏水,可以等热水烧开后冲过一遍浴盆他再去洗。
可看郎南山又是一副快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夫人忘了,如今豫州大旱未除,滴水如金。”
“也对……”
方悠然竟有种被说服的感觉,是该珍惜水。
可转念一想,京都正值雨季,根本不缺雨水。
再等方悠然想开口,郎南山已经关上了侧间的门。
“世子,水……”
“夫人,能转过身去嘛?”侧间里,郎南山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方悠然立刻转过了身端坐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刻钟后,二人又是面对面地坐着。
郎南山在无人注意之处,嘴唇微微上翘。
方悠然则精神抖擞,手下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根本不想睡。
再说,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同处一室,她也睡不着。
“夫人,在记什么?”
方悠然赶紧把纸张捂住,讪笑道:“没什么,琐事罢了。”
“嗯好。”郎南山不再过问,也不去看。
方悠然松口气,男人心粗,可她得仔细了。
今夜的相处她得仔仔细细地记录下来,不能漏了任何一个细节,不然她对未来真正的世子夫人可不好交代。
记完后,二人又收拾了账册,却都毫无睡意。
坐在长榻上,方悠然看向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的郎南山:“世子对北疆草原可有了解?”
“广泛涉猎,略有了解。”
方悠然嘴角一勾:果然吧,这男人的心上人真的在北疆草原。
“世子能否讲一讲,我还从未去过北边。”
郎南山看向一脸浅笑的方悠然问:“夫人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风土人情,世子了解什么就说什么。”
郎南山想了想,随后开口:“北边相对于南方来说,气候干燥许多,地势平坦,草原一望无际,牛羊成群,一片盎然,人人安居,堪称仙境。”
“可等旱季来临,盎然不再,为了草场和水源,人们开始兵戈相向,犹如猛兽一般疯狂厮杀,更有甚者,会陈兵南下,瓜分吸食我洪朝人的土地鲜血。”
郎南山说着,眼神逐渐冰冷,可等一转眼看见趴在榻边撑着脸睡着了的方悠然,眼中的冰冷不禁化成了柔水。
郎南山无奈笑了,轻手轻脚把方悠然扶正睡下,盖上薄毯。
“夫人,我该把你如何是好?”
悬着手犹豫了半晌,还是只摩挲了一下露出薄毯的半截衣袖。
“算了,就禽兽不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