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礼物
“吃饺子喽！”赵宁端着一盘圆溜溜的饺子放在桌子上，热气在弯弯扭扭的上升。
宫珏跑前跑后的帮忙，一分钟都没有停，李女士让他坐他也不，没办法只能任他去。
“妈，红包拿来，”赵宁双手伸在李女士面前，嬉皮笑脸的说。
李女士从围裙兜里拿出三个红包，第一个递给赵宁，“新年快乐，祝你今年考个好大学，妈等着。”
“必须的，我会非常努力的，和我哥一样，”赵宁又把手伸到洛星面前，“哥，红包拿来。”
洛星拿出一个红包不情愿的说：“不要脸，都多大了，今年考不好别回家了。”
赵宁撇着嘴翻白眼，“你不是一直说我是小孩子吗？二哥……你呢？”
“死远点儿，”洛星踢了一脚赵宁，“你是卖脸皮的吗？谁是你二哥？”
宫珏笑笑，拿出一个厚鼓鼓的红包，“新年快乐，等你今年好消息。”
赵宁见钱眼开，两眼冒金光，“谢谢二哥，你比我哥大方，长的也比他帅，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你有点出息行吗？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爹，”洛星骂他。
宫珏笑着不说话。
“星星，这是你的红包，小珏还有你的，”李女士给洛星和宫珏一人一个大红包，宫珏的最厚，赵宁又开始抱怨说他妈偏心。
春晚上的节目正在直播中，赵宁不屑道：“跳的什么啊？比我哥差远了。”
宫珏也这么觉得，对赵宁也越来越喜欢了，因为都是洛星的忠实粉丝。
赵宁说：“哥，你什么时候上春晚啊？”
“明年，”洛星随口一说，对着家人他也不是谦虚低调的料，吹牛也是张口就来的事。
李女士笑了，“星星，别过度自负，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就可以。”
宫珏说：“妈，星哥有把握，他早晚要上春晚的，我也会监督他好好练习的。”
赵宁撇嘴说：“就是，我哥天下第一。”
宫珏左一句妈右一句妈叫的特别顺口，洛星咋听咋别扭，他对宫珏的认知好像从这次见面才开始，以前所认识的宫珏冷漠又寡言，高傲且矜持，就算和他在一起也是浑身的神秘感和戒备态，但是这次他感觉宫珏是真正的和他合二为一了。
他们坦诚相待，把一切都交付给彼此，快二十一岁了，年龄算大不大，爱情依然是单纯神圣的，爱了就掏心掏肺的全部倾囊相授了。
春晚从唱歌到舞蹈，从舞蹈又到小品，洛星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Vicky小姐，他顿觉空气凝固，莫名的紧张，那人明明在电视上离他遥不可及，可是他看感觉近在咫尺，让他紧张慌乱。
宫珏很冷静，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或者看见了如同陌生，当然更多的是可能习惯了，不足为奇了。
“星哥，等你支教结束了我们继续开工作室吧？上春晚只要敢想就有可能，”宫珏说的诚恳又自信，洛星每次都会被这种自信震撼，这种震撼让他不自觉的想去信赖和依靠。
洛星不明白，宫珏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为什么他会有同龄人没有的气场和睿智，还有冷静，应该离不开他那个运筹帷幄的父亲吧！
洛星感激不尽，宫珏不仅仅是他的恋人，更是他的伯乐，心里总有一句话在回荡：“人生难得知遇恩，舍命忘死酬平生。”
只是他不敢想太多，比如宫珏的家庭，集团，这些都太可怕了，他真的不敢想，一想就彻夜难眠，他怕他想时间久了就会抑郁，所以他真的不敢想。
目前只要宫珏和他在一起就可以，他就不怕了，他不怕苦也不怕累，一向笑对人生，但他怕宫珏的爱抵不住社会和家族的压力。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宫珏和他不一样，不娶亲生子实在是有种与世界为敌的感觉，所以他只能希望这情路可以长一点，久一点，到时候自己也能坚强一点就可以。
……
过了大年初三，洛星就想送宫珏回锦川，他不敢留人太久，心里恐慌的要紧，虽然心里万般不舍，可是没有办法。
谁知宫珏就不走，一定要等过了正月十五，宫珏坚硬的态度让他心安了不少，被情感冲昏头脑的他想不了太多，只要在一起就可以，或许一切都可以克服。
正月十五似乎比新年还热闹，红色的灯笼挂在家家户户的门前，宫珏开车带着赵宁给洛星定蛋糕，赵宁鬼点子多，让蛋糕师傅把蛋糕做成了马桶样子，宫珏没办法，只能随他。
蛋糕师傅做蛋糕的时候赵宁说要去给他哥买礼物，宫珏也没一起去，因为他也要给洛星准备一个礼物。
想想时间过得真是快，洛星都要过二十一岁生日了，那年他们认识也不过十八岁半，算是在最美好的年纪相遇了吧，十九岁的生日他没有给洛星送任何礼物，但是那一晚却是刻骨铭心，昏暗灯光，醉眼朦胧，洛星红扑扑的脸上印着浅浅的酒窝，他不知道那次是谁先动的情，或许是一起吧！
那个时候的心跳、紧张、兴奋、懵懂、无措、真挚、那没有任何技巧的吻，那慌乱匆忙的发泄，还有第二天早上醒来洛星见鬼一样的逃跑，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没想到已经过了两年了，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两年了才有勇气把爱说出来，突然忘记了这两年是如何度过的，只记得每一天每一件事都和洛星息息相关。
原来他们早就密不可分了。
……
洛星对生日没有太多期盼，这几年因为宫珏他心里总是忍不住期盼着。
当洛星打开蛋糕的时候差点没扣到赵宁头上，面对着一个马桶他实在吃不下去。
“哥，每年都是满天星蛋糕，今年就来个刺激的，你一定会记一辈子的，”赵宁说。
洛星真是记住今年的蛋糕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哥，生日快乐！当当当，”赵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包装精致，洛星拿到眼前端详了一下就打开了。
刚打开盒子洛星就被弹出来的黑色骷髅头吓得抖了一下，盒子都差点扔掉了。
宫珏在旁边笑笑不说话，按理说他应该心疼洛星的，可是看见刚才他受惊吓的样子他就心疼不起来，非常好笑。
赵宁哈哈大笑，拍着大腿笑，洛星平稳着情绪把盒子恢复成原来模样，然后再往开打就打不开了，他拿到赵宁面前，一本正经的说：“谢谢啊！我怎么打不开了，是不是坏了？”
赵宁骂道：“不会吧？我花了好几十买的呢，我看看。”
洛星给他，看他专心致志的研究，心里压着坏主意。
正当赵宁全心思研究的时候，洛星找准时机，在那玩意突如其来蹦出来的时候洛星尖叫了一声：“啊……”
“啊……”赵宁也跟着尖叫一声，直接把盒子扔了出去。
这次轮到洛星哈哈大笑了，搂着宫珏笑的前俯后仰，宫珏也乐的笑不停，眼睛盯着洛星笑的身体都是抖动的。
正在厨房忙碌的李女士听见动静探出头问怎么了，赵宁撇着嘴告状。
李女士说他活该，洛星笑的更灿烂了。
吃饭的时候赵宁又送洛星一个礼物，是一个皮带，宫珏眼睛一瞥就知道了大概价格。
“哥，”赵宁忽闪着略带幼稚的眼睛，感性的说道：“送你皮带的意思你懂的吧？就是不论你走到哪里都要记得回家，我和妈妈永远都是你最亲的人。”
洛星眼睛突然就湿润了，笑道：“小屁孩知道什么啊！大人的事情以后少操心，好好读书，我能去哪儿？一辈子围着你打转。”
“我就怕你以后有了媳妇就把我们忘记了，还有你找到亲妈了就跟他们走了，”赵宁说的委屈巴巴的，李女士骂他矫情。
“哥有了伴侣就和他一起疼你，”洛星说，眼睛看看宫珏，“找到亲妈你就两个妈了，我永远都是你亲哥。”
李女士沉默的听着，满是欣慰。
……
吃完晚饭时间才是六点钟，洛星想带宫珏转转，因为明天就要离别了，他突然就感觉自己特别矫情，一点儿也不想让他走。
和宫珏商量了一下，决定带他去市里看戏，正月十五剧院有大演出的，顺便也就不回来，让宫珏明天从市里出发。
李女士千叮咛万嘱咐，让宫珏以后经常来，宫珏自然不客气，一口一个妈。
洛星骑上川崎，赵宁也要跟着去，洛星说：“你又不喜欢看戏，咿咿呀呀的你听不懂。”
赵宁说：“谁说的？你以前演的那些戏我都看了一百回了。”
洛星想踹他两脚，都这么大的人了，算年龄比他才小两岁多，这么没眼力劲儿，只能继续哄：“今晚又不是我演，我们是去看别人演，何况一个摩托载不了两个人，你准备往哪坐？都这么大了还想往我怀里坐啊？”
赵宁只能委屈巴巴的留下了，和宫珏左拥右抱，那依依不舍的劲毫不掩饰。
从这里到市里一个多小时，骑快点用不了一个小时的。
宫珏搂着洛星的精瘦板腰紧紧相贴，这里没有熟悉的同学和老师，也没有认识的亲戚朋友，大晚上的甚至都看不见几个人。
夜里很冷，宫珏把环抱的力气一再加紧。
离别好像毫无征兆，发现的时候已经近在眼前，但是只要两个人彼此想念也不太难过，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到市里刚好七点多，演出在八点整。
“星哥，你是在这里学的戏吗？”宫珏看着不大不小的剧院，电子横屏上滚动着今晚演出的剧目，《花儿声声》，说什么由国家一级演员戏曲梅花奖二度获得者某某演出。
洛星说：“是啊，我师傅就是现在的院长，梅花奖获得者，今天就是他和前任院长合作的，看见了吗？就是那个梅花奖二度获得者，现在是人大代表呢，还有很多职位，什么会长什么厅长的，知道吗？她小学文化，她现在很少在剧院演出，全国巡演，今年好像要出国了。”
洛星眼里的羡慕和崇拜宫珏看的清清楚楚，说道：“星哥，你以后比她还厉害。”
洛星笑笑不说话，心里恐慌又期待。
然后打电话要了两张Vip票，带着宫珏先去了后台，曾经认识的人也寥寥无几了，只有几个实力派的老演员，新来的青年演员洛星基本都不认识。
想到这里洛星就想笑，好像自己多老一样，这些青年演员和自己差不多啊，没有特别小的，应该都是从戏曲学院考进来的。
在想想自己，没有上任何戏曲学校，也没有任何考试，就被师傅看上了，小小年龄就做了徒弟，手把手教基本功，亲自给他顺唱腔，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登台。
“师傅，”洛星将几盒高档礼品放下，对着正在穿衣服的师傅说：“元宵节快乐！”
师傅身形有点胖，年龄看不出来，因为画了戏曲妆，宫珏看着满后台的戏曲脸有点懵，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戏曲演员，现在看着就是挺奇怪。
“你小子还知道有我这个师傅啊？”师傅笑说，脸上有掩不住的骄傲，“你把你师傅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洛星说：“哪有哪有，也不敢啊，师傅，这是我同学宫珏，宫珏我师傅，姓李。”
宫珏赶紧收回左顾右盼的眼神，点头叫道：“师傅好。”
李团长说：“比星星长的还帅气，星星你不错啊，都上电视了，你那些舞蹈我都看了，融入了戏曲的基本功，了不起，看来师傅没白教，曲子也好，以前怎么都没听过呢？”
洛星笑着说：“师傅，那些曲都是宫珏作的。”
“是吗？”李团长满脸不可思议，“现在年轻人真是不敢想象啊，你多大？”
宫珏低调又自信的说：“快二十一了，和洛星差不多却没那样的本事，我只是觉得他跳的好，忍不住就作曲了，原来是师傅教的好，本来还觉得配不上星哥的舞蹈呢，没想到您都注意了，真是荣幸。”
李团长直摇头，这孩子真是不可思议，一看就是做大事的。
随后洛星和前院长也打了招呼，以前的同事都寒暄了一阵。
宫珏左顾右盼，很新鲜很好奇，到处都是硬箱子，箱子上印着剧团名称，墙上挂满他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应该是胡子，浮尘，还有各种颜色的棍子，上面带着穗子，他不知道叫什么，衣服挂的满满当当，刀枪剑戟在长箱子里放着，头帽排的整整齐齐，好像还有顺序。
因为新鲜，宫珏看的格外仔细。
坐在Vip位置的时候宫珏就问那些东西是什么，洛星一一给他解释，说那不叫胡子，叫口然或者口条，带穗子的棍子叫马鞭，等等……
大幕缓缓拉开，二幕若隐若现，伴随着悠长古老的曲调演员陆续上场，宫珏不懂戏曲但是懂艺术，他不是在欣赏，而是观摩。
洛星怕他看不懂，也怕他无聊，毕竟下面的观众都是老头子老婆婆，他们两个格格不入又出类拔萃。
《花儿声声》是现代戏，唱腔和形体都进行了大幅度改良，包括化妆也不是传统的油彩化法，宫珏看着，思考着，盘算着。
三个多小时，宫珏没有一点不耐烦，洛星心情也大好。
结束之后洛星问宫珏，“你觉得怎么样？”
“你问演员表现还是剧情设计？或者舞台设计？”宫珏问。
洛星也不知道问的是什么，就随口说：“都怎么样？”
“演员很漂亮，嗓子很有穿透力，曲子很优美，有点像歌剧，动作有点舞蹈的刻意，”宫珏脑子回忆着刚才所看见的，实话实说，对着洛星没什么好奉承的，“但是剧本不好，舞台设计也不好。”
洛星本来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宫珏竟然这么说，他想知道为什么了，就好奇的问：“为什么？你说说看。”
宫珏认真的说，一副导师模样：“首先说剧情吧，五十年代的女人很保守，也很忠诚，不是这样前半夜这个男人后半夜那个男人，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两个男人得那么大度我觉得不合理。”
洛星点点头，问道：“还有呢？”
“整个设计更不好，一场戏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只看见了三个主角谈情说爱，其他人简直成了可有可无的龙套，虽然他们跑过来跑过去忙不停，可是完全没有存在感，非常不好，道具更是与电影相媲美，没意义，戏曲不是讲究虚拟吗？那么真我觉得不好。”
其实洛星早就这么认为了，只是观众看的都热乎，也不细究。
“是啊，现在的戏曲改的真是一言难尽，为了捧一个人其他的就没了存在感，所有道具为这一场戏准备，不演出就进库，哪像以前一件衣服哪个戏都可以用，演员用肢体动作就可以表现千军万马生活琐碎，现在都成了真东西，这个戏可是得了文化奖的。”
宫珏摇摇头，说：“没花钱我不信，不过有几句唱词我很喜欢。”
洛星：“？”
宫珏耳朵附在洛星耳边，轻轻说：“墙头上跑马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树叶儿落在树根底，想把你含在嘴嘴里。”
“带你去一个地方，”洛星说：“我以前偷偷练功调嗓子的地方。”
骑上摩托车，洛星心跳狂躁。
骑了几分钟后，洛星在一个隐蔽的湖边停下了，两个人似乎是心照不宣的等待着这一刻安静时刻，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这些日子虽然天天见面但是却不能拥抱亲吻，白天不能流露出亲密的样子，晚上又有赵宁一起陪着睡，实在是辛苦。
“星哥，我想你了，”宫珏的气息呼在洛星的唇上，“你想我了吗？”
洛星急切的说：“不是在一起吗？”
“不知道，就是想你，非常非常想，超级想，看着你也想你，抱着你也想你，面对面坐着也想你，你呢？”
洛星冰冷的身体被宫珏紧紧包围：“我也想你，还想把你……含在嘴嘴里。”
一阵拥吻两个人就受不了了，四周一片静悄悄，体内的火苗根本不由控制，宫珏好像吞下了操控人心的毒药，这毒药促使他来点刺激的。
“星哥，要吗？”
洛星一愣，看了看四周，“狼崽崽，你想……”
“叫老宫（公）……”
宫珏把洛星抱上摩托车，让他向后而坐，自己再骑到摩托车上，一顿撕扯，发动摩托车，急刹车、急启动、重复操作，向着颠簸的路疯狂骑过去。
此处请自行脑补
疯狂的干了一场，洛星不敢想象自己是这样的人，大概是疯了，如此冷的夜晚他们用这样疯狂的方式向爱情宣泄，互相取暖。
“星哥，生日快乐！”宫珏给自己手腕上绑了一个红色礼物带，“我把自己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洛星想哭。
“喜欢吗？”宫珏问，“喜欢就收下吧，收下这个人，他的一切都是你的，请随意支配，这个人比较复杂，还请你花时间慢慢了解，但是请你相信，收下这个礼物绝不后悔。”
洛星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出来，这个礼物实在不敢轻易收下，但是诱惑力实在太大，他舍不得拒收。
“喜欢，特别喜欢，超级喜欢，”洛星牵着他戴红色礼物带的手，“我收了，一辈子不退换。”
“当然……送出去的东西没有退还一说。”
《全文完》番外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