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香蜜沉沉烬如霜13）

醒过来的时候华茵的思绪还停留在跳下悬崖前萧瑟震惊的目光中，他一定是以为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吧？不过也怪她行事出乎意料，谁让她看无心死后安排好他的后事就想走了呢？

不过现在回来了，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纷乱的回忆华茵这才知道原来凡间几十年也只是一场历劫啊！

不过这个因果天机轮盘还是有几分功效，要不然也不会忘记这背着三千多年的事情。

华茵拿出历劫时陪着她下凡了龙鳞，银白色应该是润玉的。只是看形状像是逆鳞，他怎么把逆鳞给拔了。

脑海中一个画面闪过，幽暗的洞穴内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

她该去看看，或者该把鳞片还给他。想来他也是被她撞上因果天机轮盘时的神力对冲吓到了才会想到把龙鳞给她护体吧！

想到就要去做，华茵起身走出芳华宫向璇玑宫走去。

这里靠近北天门本就不大有人来，可今天看上去却格外的萧索。她走进璇玑宫却看到了邝露居然避着人在偷偷抹眼泪，她想了想隐身走到邝露一直偷偷观望着的地方润玉的寝室。

天帝居然也在，他似乎在为润玉疗伤，并且他看上去灵力涣散神力也不稳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华茵疑惑。

天帝收手疗伤结束润玉也睁开了眼睛。

华茵找了个角落自己藏好。

“戒急用忍，事缓则圆。”天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润玉，“教给你多少次了！”

润玉垂眸看上去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天帝满意了他接着说，“这次你也让本座很意外，本座也没想到你居然敢和天后较劲儿。”

润玉闻言抬头看向天帝，“若今天我没有站出来父帝是不是放任天后杀了他们？”

问完他还满含希冀的看着天帝。

天帝却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人生百年修行千载，那些人在我们这些上神眼里与蝼蚁无异。没了他们沧海桑田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听到他的话润玉的目光慢慢冷了下来，他垂眸问道，“父帝，我母亲她真的就这么……这么罪大恶极吗？”说完他定定的看着天帝。

天帝却背过脸看着远处缓缓开口说道，“天道无情，天帝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说完天帝离开了。

天帝离开后润玉情绪崩溃了，他先是大笑然后笑着笑着就流下了泪水。

“天道无情？”润玉用力的闭上眼睛憋住眼眶里的泪水然后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润玉受教了。”

看他这样，华茵握着龙鳞的手收紧。鳞片坚硬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掌心，她张开手看着龙鳞把她手心流出的血渍吸收。

幽深的湖底洞穴里满身伤痕的孩子身影再次占领她的思绪，她抬头看向润玉一个想法占领了脑海。

她握着龙鳞一步一步走到润玉面前。

润玉看到她出现突然转身。

华茵弯了一下唇角想给他一个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蓬勃而苦涩。华茵抚上胸口，七情树代表亲情的那支终于又发芽了。

“你是……鲤儿？”华茵犹豫着开口。

润玉猛地转身，“果然是你吗？”然后他对着她笑了出来，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滑落眼眶。

“你怎么哭了？看到我破壳你不开心吗？”华茵说着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润玉。

润玉抹掉脸上的泪水，说道，“对不起，把你一颗蛋留在了湖底。”

想通了枝节后润玉就明白了湖底的蛋为何迟迟不破壳，她应该随父帝本性亲火。而湖底最缺的就是火系灵力。

“又不是你的错，她本来就不喜欢我。”华茵说着。

回头却发现润玉似乎又难过了起来。

“她，”润玉控制好情绪才接着道，“她死了。”

“她不是早就……”

“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润玉苦笑道，“她帮我挡住了天后的琉璃净火就这么在我眼前魂飞魄散了。”

华茵闻言急切的抓住润玉的手，“你说他死在你面前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一切都是因为我。”润玉挣开华茵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原来当年父帝是故意接近母亲的，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他明知道母亲婚约在身还故意引诱她还与她珠胎暗结，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分化东南水系。而我就是太湖龙鱼族被灭的根源……”

“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华茵一句话润玉愣住了。

“再说了，难道当年龙鱼族没有别的选择了么？”华茵拉着润玉到一片茶台边坐下，“明明身处乱局之中却还想着明哲保身。龙鱼族有此结局也许是天帝一早就和天后计划好的，可是，天帝天后当真就一条心吗？天帝未必没有别的打算。”

华茵说着看向润玉，他在天后手底下活了几千年可不只是明哲保身就行了的。

“当年父帝是想……”润玉想起了自他飞升上神后天帝致力于让他和天后争权，“所以他当年就觉得鸟族势大了吗？”

“所以若是当年有了你后龙鱼族大可大张旗鼓的来九重天闹上那么一闹，虽然名声是坏了点可龙鱼族未必没有和鸟族一争之力。”华茵说着看向润玉，“所以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水神明明有机会却不出手了吧！”

润玉看着华茵，“可水神一向深居简出，他不是自称不看重权势么？”润玉眼泪水神洛霖德高望重的滤镜碎了。

“他若不看着权势又怎会被天帝忌惮如斯？”

润玉终于不沉浸在悲伤之中了，华茵松了一口气。

也不是她心冷不为母亲的死伤心，而是在她的心里母亲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死了。更何况，能对亲生儿子拔鳞剜角这样的疯子华茵不觉得她骨子里有多看重亲情。

“华茵，”润玉突然郑重其事的看向华茵，“你我一母同胞之身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

华茵没有问为什么，她点点头。

润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母亲这几千年来一直藏身在洞庭湖……”

“洞庭湖？”华茵吃惊，她可记得那个轻浮的蛇仙在下界的藏身之处就是洞庭湖。

“她和蛇仙彦佑是什么关系？”

润玉一愣，他不记得她和彦佑有什么交集可看她的样子似乎对其颇有成见。

“他是母亲收养的义子，这次多亏他否则他也不会找到母亲。”润玉想着能让她对彦佑改观，不过似乎适得其反。

“多亏他才找到母亲，也就是说你以前有不知道母亲还活着？”

润玉闻言皱眉，他看向华茵。

“你都不知道她还活着，那么天后就更加不知道了。那么她是怎么知道并杀了她的？”

“茵儿，彦佑他看重情义不会是忘恩负义之辈。”润玉得到的关心太少了，所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怜悯都会让他珍而重之的藏在心里。

可华茵不一样，上一世三万年她得到的偏爱太多了。所以她虽不会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别人的给予，她更多的会好奇给予背后的原因。

“也许吧！”虽然她很肯定蛇仙并不是什么重情重义之辈，可还是尊重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