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办事不利
渐渐的，北风不再锐利，路边的秃树泛起了新芽，田间的麦苗也直起了蛰伏已久的腰身。刚过了惊蛰，企盼已久的春雨滋润着广袤的大地。
高岗茂一扩建的炮楼已经矗立在铁道的两旁，附近除了那个大水塔，再没有比碉堡更高的建筑了。这四个碉堡像一个大钳子，夹住了枣台支线和临枣支线的交汇点。
这一天，一个身影冒着黄昏中的细雨，出现在枣庄的大街上，正是王志胜的跟班李玉芝，在他与庄永璞交谈过之后，他果然去找了王志胜。
经过一个冬天的发展，洪振海的炭场已经聚集到了14人，由于人员背景复杂，管理起来比较困难，保密性也差。加上14人只有5支短枪，武装力量不行，一旦暴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洪振海对现状比较担心，所以并不同意队伍快速膨胀，最后经不住王志胜的劝说，勉强让李玉芝做了个外围队员，只负责炭场的销售工作，不能接触铁道队核心事务。
这天，杜季伟接到山里的通知，需要他们买些西药供给部队使用，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人能办，王志胜就推荐了李玉芝，一则，李玉芝跑过几天生意，有点关系。二则，他也想让这个兢兢业业的跟班积累些功劳，能够早日成为队伍的一员。
李玉芝正好在枣庄的西药店有个朋友，就准备到那边买药。他本觉得这件事不会出什么问题，在藏好买药的钱后，就没有隐藏行踪。结果运气不好，出门就碰上了他那汉奸小舅子杨茂全，李玉芝被他缠住，只得带他去酒店撮了一顿。
喝酒的时候杨茂全大讲“东亚共荣”， 李玉芝十分反感，只好用酒菜堵对方的嘴，但他自己也喝得迷迷糊糊的，付账的时候不小心露了买西药的钱。
杨茂全见他有这么多钱，更是缠住不放，说自己赌博欠了钱，要向他借。李玉芝心里叫苦不迭。为了摆脱杨茂全，他只得忍痛拿出10块银洋，想打发他走，杨茂全贪得无厌，还想“借”更多的钱，李玉芝哪能同意。
好不容易摆脱了杨茂全，他不敢再久留，绕过几条小巷直奔药店买好了药，确定杨茂全没有跟踪盯梢，便快步离开。
回到陈庄，杜季伟见他神色不对，便询问情况，李玉芝没敢说杨茂全的事情，只说鬼子盘查得紧，买西药费了一些周折。
杜季伟非常机警，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但李玉芝不愿意说他又不便多问，为防节外生枝，他迅速派人连夜将药品送往山里。
第二天拂晓，高岗带领300多人包围了陈庄。“嘭嘭嘭”在和顺炭场门口敲起了门，洪振海得知鬼子上门，怒不可遏，要拿起藏在煤堆里的枪出去拼命，杜季伟拦住了他。
杜季伟分析，如果鬼子是为李玉芝的事情而来，那么西药已经转移，他们抓不到任何把柄，于是大家又镇定下来，让曹德清去开门。
鬼子冲进炭场以后，在院子和屋里乱翻一气，几个鬼子漫无目的地搜查到了向他们藏武器的地方，王志胜情急之下，递上香烟和酒分散其注意力，鬼子看见烟酒，凶狠的面孔缓和了下来转身到别处去了。
鬼子没发现什么，就把他们赶到炭场外面的路上集中，李玉芝一眼就看到了杨茂全，他这才知道杨茂全并没有因得到10块银洋而放过他，这些鬼子都是他的汉奸小舅子带来的。
其实高岗到枣庄之后，就对这个仅离火车站几百米的炭场起了疑心，早就暗中派人调查了好几次。恰好杨茂全报告说炭场姓李的身上有大量来源不明的现金，有可能是扒铁路后销赃的钱，高岗就想趁这个机会将炭场查个底掉。
现在没有查到什么，高岗非常不甘心，让手下一个一个地检查良民证，重点查姓李的人。
杜季伟看到鬼子的做法，判断日本人并未拿到证据，所以暗中拦住了要硬来的洪振海，大家都忍气吞声地配合着检查，高岗只好先把李玉芝，李云生和李荣兰抓走。
庄永璞天未亮就听到了鬼子队伍集合的声音，一直在关注着鬼子的动向，他见高岗抓回来了李玉芝，李云生和李荣兰，才知道宪兵队是去抄洪振海的炭场去了。他对炭场的情况非常担心，急切想打听事情的经过。
看到黑木正在货场里巡视，就佯装核对货物数量，在货场里一件一件地查将要装车的物资。
黑木主动上来跟庄永璞打招呼：“庄桑，盘库呢？”
“嗯！怕记错了数，过来再数一遍，今天早上皇军有行动，您去了没？”
黑木幽怨地道：“高岗是不会让我参加这样的行动的，我和金山在本土就是朋友，是他春节之前申请将我调过来的。但是高岗怀疑金山与‘洋行血案’有关，连我也不信任，所以宪兵队的事，我也不清楚。”
庄永璞一听，心凉了半截，又寻思：“原来黑木和金山是朋友，那他和高岗不是一路，以后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整整一个上午他就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在车站周围转悠，盘算了一下车站周围的防务，西边的炮楼靠着鬼子兵营，进城的路上设有卡子，站里和南边的炮楼都有重兵把守，洪振海他们只有5棵短枪，对付把守森严的兵营，无异于以卵击石。
下午他又到办公室找王振华了解情况，王振华告诉他：“高岗并未发现炭场其他事情，只是因杨茂全举报李玉芝手里有大量日本票子和银洋，怀疑他与扒铁道的‘毛猴子’有关，所以抓了李玉芝几个人进行拷打，想让他们供出来几个，杀一儆百。”
庄永璞顿时紧张起来，如果李玉芝等人吃不住打，供出了炭场的底细，洪振海他们得马上跑路。但是又不能提前窜，那样的话就等于不打自招，这三个人就彻底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