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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交易

堂前一片哗然。

“晏,晏闻昭?怎么可能?!”

“难道他交了白卷不成?”

两个学士对视一眼,也露出无奈的表情。其中一位临走前越过堂前的人群,恰好与廊下的晏闻昭遥遥地对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匆匆离开。

“让本世子瞧瞧,是哪个蠢货抢了本世子的最后一名?”

阮子珩大笑着从一旁走了过来,围在榜前的学子们自觉散开。

“哎哟,这是不是写错了,给本世子垫底的,怎么会是我们次次第一的晏学谕啊?”

阮子珩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得周围的学子们都有些看不下去,纷纷退避三舍。

榜下只剩下晏闻昭和阮子珩等人。

“晏学谕,你跟某些人郎情妾意、私相授受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阮子珩到底顾忌着姜屿,没敢将阮青黛的名字说出来,但话里话外仍是阴阳怪气的,“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你攀高枝也就算了,竟然还攀上最危险的那根。她也是你配肖想的?”

晏闻昭从那张榜上收回视线,看向阮子珩,忽地一扯唇角,“你都配得上世子之位,我与她又有何不配?”

阮子珩笑容一僵,顿时勃然大怒,“找死!”

他猛地冲了上去,揪住晏闻昭的衣领,抬手便想给他一拳,可拳头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住。

一转眼,便对上一张凶恶阴煞的面庞。

阮青黛戴着帷帽,在斋仆的指引下往放榜处走去,沿路与几个学子擦肩而过,便听得阮子珩等人又在为难晏闻昭,脚下的步伐立刻加快了些。

阮青黛本担心晏闻昭又像上次一样,被摧折得半死不活,谁料一拐过行廊,就被斋堂前的景象震慑到,一动不动地呆怔在原地。

阮子珩和他的几个跟班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个个都捂着胳膊,痛得龇牙咧嘴。而最中央站着凶神恶煞的陆啸,正面无表情地松动着自己的手腕,一只脚还踩在其中一人的肩上。

本以为的欺凌者被人踩在脚下,而本以为受欺凌的晏闻昭却站在对面的台阶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他半张脸隐在廊檐的阴影中,晦暗不明,可不知为何,阮青黛仍是从他唇畔似有若无的弧度里察觉到了一丝寒意。

“姑娘你慢点,姑……啊!”

兰苕小跑着追了上来,越过阮青黛看见堂前这一幕,吓得惊叫了一声。

阮青黛回神,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兰苕。

与此同时,堂前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晏闻昭,都齐刷刷落在了阮青黛身上。

晏闻昭眸光一滞,唇畔的冷笑霎时消失。

“阮青黛!长姐,长姐救我!”

阮子珩扶着胳膊躺在地上,见到阮青黛倒像见到救星似的,鬼叫着要爬起来。

陆啸认出兰苕是当日给自己一贯钱的婢女,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收回视线,一脚将踩着的人踢开,径直揪住阮子珩的后衣领。

他刚要将人摔回去,肩上却突然搭过来一只手掌,制住了他的动作。

“陆大哥……”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口吻。

陆啸诧异地转头,只见晏闻昭不知何时竟已走到他的身后,眉头紧皱,语气既冷静又克制。

“多谢你为我打抱不平,晏某已是感激不尽。今日便到此为止,如何?”

陆啸揪着阮子珩的手一松,表情跟见了鬼差不多,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有病?”

他嫌弃地抖开了晏闻昭的手,一转身,就对上不远处面露忧色的阮青黛。

“……”

陆啸愣了愣,又回头看了一眼晏闻昭。

见他与之前判若两人,再看不出一丝要阮子珩死的狠厉模样,陆啸也终于意识到什么。

他啧了一声,五官登时都要皱在一起,最终挤出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大步离开。

“世子可有大碍?”

晏闻昭朝阮子珩走了过来。

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在这儿惺惺作态?!

阮子珩气得七窍生烟,扶着胳膊就要冲过去,“你这个贱民……”

阮青黛神色微变,终于快步走过来,挡在了晏闻昭身前,“阮子珩,上次的家法还没挨够是么?”

阮子珩顿住步子,气急败坏地,“阮青黛,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要护着他?我告诉你,父亲如今就在府里等着你回去,要在祠堂里叫你也尝尝家法的滋味!”

“……”

阮青黛抿唇,默不作声,反倒是她身后的晏闻昭,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眸子。

阮子珩抬起没受伤的手,嚣张地指了指晏闻昭,“你也给我等着!阮青黛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今日旁人不过传了句话,就断了你的仕途,那想要你的命也是易如反掌,我且看看你还能苟活到几时!”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皇后娘娘过些时日打算出宫,指名要见晏公子……”

阮青黛掀起眼看向阮子珩,强作镇定,“你动他试试。”

此话一出,阮子珩的脸色又变了,忿忿地剜了晏闻昭一眼,才在他那些狐朋狗友的搀扶下离开。

待他们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行廊尽头,阮青黛才转身看向晏闻昭。

此刻,晏闻昭的面容又如往常一般温和清冷,好似她方才在廊檐下那一眼不过是晃了神。

“晏公子,他方才的话是何意?什么叫……断了你的仕途?”

晏闻昭面露难色,最终只是垂眼,无奈地一笑而过,“今日终试放榜,晏某考砸了。”

阮青黛愣了一下,终于注意到他身后的榜纸。她下意识先扫了一眼榜首,落空后一路往下,才在榜末最后一名看到了晏闻昭三个字。

她蓦地瞪大眼,先是不可置信,很快却又明白这究竟是谁的手笔。

“这样的排名,会将你从甲等拉下来,你不能直接入朝,必须参加今年的科举……”

在筹备荇园春宴拿到名单的时候,阮青黛就知道晏闻昭是那些上舍生里最稳的甲等。

“我去找学士理论……”

阮青黛仓促地丢下一句便要离开,却被晏闻昭抬手拦住。

“至多拉到乙等,只需额外参加殿试。于晏某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

晏闻昭顿了顿,转移话题,“阮姑娘方才说,皇后娘娘要见我?”

“……是。”

阮青黛声音一噎,目光有些闪躲,斟酌片刻才咬唇道,“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

二人在学斋后院寻了个僻静的亭子,由兰苕守在亭外望风。

阮青黛坐在石桌边,眼帘低垂,双手却在桌下紧张地拧着绢帕,沉默了半晌却仍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反而是晏闻昭率先出声。

“可是昨日荇园之事,皇后娘娘听到了什么风声?”

阮青黛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

晏闻昭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见他神色凝重,阮青黛心中更加忐忑,试探道,“你……不想见皇后娘娘?”

晏闻昭回神,舒展了眉心,“晏某只是在想,若有机会得见皇后娘娘,要如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才能不连累姑娘……”

“不可!”

阮青黛一惊,终于抬眼看向晏闻昭。

视线相撞,她望进那双沉黑深静的眼眸里,面上再次隐隐发烫。

循规蹈矩十数年,她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心里那道坎。于是只能寻了个最不出格,又不掺杂情感引人误会的说法——

“晏公子,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交易?

晏闻昭眸光微闪,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惑然。

阮青黛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询问道,“晏公子应当不曾婚配,那在老家可有婚约在身?”

晏闻昭顿了顿,才启唇应答,“并无婚约。”

“那么……如今可有心上人?”

“亦无心上人。”

话问到这个份上,晏闻昭对阮青黛口中的“交易”已经隐约有了个模糊的猜想。可即便心中错愕,他仍是一幅不明所以、洗耳恭听的姿态。

阮青黛略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烧热却愈演愈烈,最终还是低垂下眼,闪躲开了视线。

“既无婚约,又无心上人,那晏公子能否娶……娶我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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