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求死的怪物,狼狈的人类
“天劫大老爷，陆江涛知道了！必不负天劫大老爷所托！”陆江涛突然抬头望天，一脸的严肃，俨然使命感上身。
旋即义无反顾的准备踏入劫云之中，但却被毫不犹豫地一脚给踢了回来，以狗啃之姿趴地。
就在他尚且蒙圈之时，他又察觉到了心湖深处传来的声音。
“噢噢噢噢！谢谢天劫大老爷！谢谢天劫大老爷！”
o(^▽^)o
只见陆江涛满脸的喜色，身躯笔直，双手张开，一副心甘情愿的表情。
随着劫雷一下又一下，陆江涛的临道劫就这么过了……
对，过了……
别说下面那个吃惊的陆江涛，就是方雷，一开始都还在想该怎么游说自己这些小老弟呢~
没想到他们居然一个比一个脸皮薄，都是应付似的劈了一下就走了。
让方雷一阵心疼，以前的这帮娃究竟过的什么苦日子啊？
这就扛不住了？
这水平的也配叫甜言蜜语？
甚至都不知道和真正甜言蜜语的艺术水平差了多少层高！
看来以后还得特训特训！大班班规也得再加第二条了！
方雷摸了摸下巴，目光微眯的看向自家的小老弟们。
同样的，下方的陆江涛此时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显然没想到所有人避之如蛇蝎的临道劫，就这么过了？
“这临道劫，这么简单？哎嘿！”说到这，陆江涛甚至傻笑了一声。
但傻笑着傻笑着，笑容逐渐淡去，好似充满了——苦涩。
面色变得平静，双眸也是极为用力的狠狠一闭，待再次睁眼之时，眸中再次充满了果决。
略显严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随后对着劫云一拜，高声喊道——
“天劫大老爷，陆江涛已经……”
话都没说完，方雷很是不客气的一脚就把陆江涛给踹了进去。
无他，实在是不想听这家伙的废话了，赶紧办正事，办完正事给我滚蛋，别在这嚯嚯自家的小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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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雷的这一脚，其实阴差阳错的正好打破了陆江涛内心最深处极力掩埋的那张遮羞布。
因为不论陆江涛如何的说服自己，他都很难发自内心的去“救”张莽，去“救”一个怪物。
这是所有修士心中都有存在着的成见，这成见如同一座大山，横亘中央。
这一脚很轻，没有让他露出什么狼狈。
但正是这一脚，却让陆江涛意识到了某件他下意识去忽略的事情——代价。
是的，代价！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不是孩童口中的过家家，口中说着要创立天劫教派，就能够创立天劫教派！
任何事情，都有着相应的代价！
就好比——
他是义父，所以他需要考虑自己的义子——陆承江。
那么哪怕代价是他的生死，他也甘之如饴。这也是为何他在感应到天雷符的一瞬间，没有任何的犹豫，选择了强袭青铜鼎，从而让张莽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
他是队长，所以他需要考虑整个小队的存亡与安危。
所以哪怕代价同样是他的生死，他也从未犹豫……曾经的他说任务完成，无需逗留，化整为零，各自撤退！言语之中从未谈及自己的尸骨，从未谈及自己的未来，因为这就是代价，他必须支付的代价！
而此刻，他要成为天劫教派的代言人，那么他就必须考虑整个云州，甚至于——整个天下！
那么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陆江涛从未考虑，或者说下意识的逃避去考虑！
云洲，是一个克修为主的州，在这一州发展天劫教派的势力，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代价…自然只能是一切！
不惜一切代价——这句话中，重要的不是“代价”，而是“一切”！不惜…一切！
当陆江涛意识到这份残忍的现实的时候。
他沮丧的垂下了头颅，视线开始模糊，眼眸之中开始泛起泪光。
双拳紧握，其上青筋暴起。身躯明明笔直，但却颤抖不止，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谁言男儿无泪？未到伤心之所。
谁言男儿无情？家国天下皆是情！
忽然，他抬起头颅仰天，沉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嘴角抽搐，开始尝试去挤出一丝丝的微笑，但……很假，很假。
陆江涛从没想过笑是一件如此之难的事情……
哪怕让他去死，他也敢大笑三声，慷慨赴死！
而如今他活着，甚至能够让更多的人活着，只需要他去“策反”张莽就行，但他却……笑不出来。
他只能再次颤抖着嘴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眸微红。
因为握拳太过于用力，鲜血从他的指尖滴落，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远处匍匐在地的张莽一步步地走去。
不知多久，才艰难地站定在张莽的面前。
陆江涛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仅仅站着，站着就是他的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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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莽匍匐在地，他的眼眸中同样充满了挣扎。
此时的他也知道了天劫之主的计划，他愿意作为保护伞庇护天劫教派，但他，一个不断摇摆的他——无能为力。
随后，张莽好似感觉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前，他艰难地抬起头颅，眸中混沌与清明在不断的交替。
他仰视着面前这个，他之前欲杀之而后快的修士。
突然之间，他的眸子波动了一下，因为他觉得对方很狼狈，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
哪怕对方站着，而自己趴着。
但他就是觉得，站着的对方远比趴在这里的自己更加的狼狈！
陆江涛站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血液不断地刺激着张莽。
嘀嗒——xN
时间一分一秒开始流逝。
张莽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沉沦，他的耳中开始只存在鲜血滴落的声音。
意识好似也将彻底滑向克修那边，但此时的他开始缓缓地低下头颅，并且伸长了脖颈，好似祈求一死。
因为他希望，他能在尚且为人的时候，清醒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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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一人一怪物！就好似阴阳的两面……
怪物努力的找回了良知，决定清醒的死去！
人类却决定付出一切，肮脏而狼狈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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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张莽听到了很突兀的声音，他再次艰难的抬头，却看到了面前那个连站着都显得无比狼狈的人，却更加狼狈的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
对方为什么会给他下跪？
给他这种畜生下跪啊？
因为过分的震惊，张莽的意识恢复了清醒。
一瞬之间，无数的疑问充斥张莽的心灵。
一瞬之间，张莽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动摇。
他开始双手抱头，痛苦的颤抖，甚至发出极为痛苦的哀嚎。
他的眼睛，流露出来的再也不是什么杀机、戏谑、嗤笑、冷漠、无情、嗜血……
而是无止境的痛苦和悲伤……
张莽感觉自己的心灵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一种很痛苦的，很弱小的东西！
但，他却觉得自己重新变得完整起来。
他缓缓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似触碰到了什么温润的东西。
许久之后，他才用浑浊的思绪理清。
这个东西似乎被称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