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者会谈 【母女三人自杀案】
“林陌，你怎么才接电话，警局来人要把尸体带走了。”
“什么？验尸申请我提交了，尸体暂时放在你那秦芳的家属也签过字，他们凭什么带走？”
林陌在出租车上心急如焚，大半夜也能堵车，临城的交通真是烂到爆。
梁萱那边回答：
“他们说你的手续不完整，已经驳回了，你别忘了，苏亚文可是死者的丈夫，他有权拒绝。”
林陌急得想要爆粗口，可是又无济于事，想都不用想，苏亚文和她那个有权有势的情妇贝拉已经开始着手毁灭证据了，这尸体如果带走，他就再也没有权限进行尸检了。
“司机能不能快点！”
司机慢悠悠地说：
“前面的路好像封死了，得换一条路了。”
“那你他妈不早说！”
“你又没问。”
林陌拿出警官证在司机面前晃了晃：
“你要是再跟我磨蹭，信不信我扔包白粉在你车上？”
林陌虽然没这么干过，但这是在东南亚可以一招鲜吃遍天的方法。
司机当场脸都绿了，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对不起啊长官，我这就掉头。”
司机猛踩油门，引擎传来阵阵轰鸣，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梁萱的工作室。
此时梁萱正在和警队的人纠缠，而警队负责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跟林陌不对付的一队长巴颂。
巴颂一见林陌到来，脸上得意的表情立马浮现出来：
“临城警队这么缺人啊，证物科都来查案子了。”
林陌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此时也只能忍住不动怒：
“巴颂队长，尸体你可以带走，让我单独和尸体待一会儿行吗？就五分钟。”
“真的就五分钟？”
眼看有转机，林陌急忙点头：
“对，就五分钟，时间一到尸体随你带走。”
“既然如此…给我马上把尸体抬上车！”
“你！”
巴颂愈发嚣张，掐着腰狂笑不止：
“林陌，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无非就是想做个大案，立个大功，然后能回到一线继续当刑警嘛，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巴颂！”
林陌怒不可遏，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小人嘴脸，刚准备动怒，可内心的理智告诉他对付这种人，不能明着来，他拉住巴颂，把他带到一边去小声的说：
“巴颂哥，刚才外面人多我态度不好，但我是为了你着想啊。”
“我？林陌你又想搞什么鬼。”
“这个案子是谁在负责？”
“顾一白啊。”
“那不得了，顾一白的老爸是干什么的不用我说了吧，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查案子，肯定是她老爸上面默许的，你带头阻拦……马来国有句老话，商不与官斗，你老婆就是再有钱，能有人家议员厉害？”
巴颂一听顿觉有些道理：“可是，上面让我今天必须把尸体带回去。”
“五分钟，尸体任凭你处置。”
终于借着狐假虎威说服了巴颂，林陌把所有人都喊了出去，只留下他和秦芳的尸体，缓缓靠近，死人他并不陌生，但如今日这般要与死去的尸体沟通，还是第一次。
“出来吧，咱们聊聊。”
下一秒，那女人便睁开了双眼，缓慢地坐起身来，她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的死亡与复苏感到惊讶，像平静的死水。而她本身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坐起来的并非尸体，是灵魂。
这也是林陌第一次认真看清秦芳的长相，一个面容端正的女人，她朴素而大方，身穿一件棉质衣服，有些消瘦，家务和两个孩子让她十分操劳，皮肤有些发黄，比照片上看着憔悴很多，可气质上却让人觉得温暖，林陌如是地想到：
“如果你注重保养，一定比那个叫贝拉的女人好看。”
如此美丽贤惠的女人，眼神里全是忧愁和悲伤，她极力隐藏这种情绪，似乎对她来说，连悲伤和压抑都是不允许的。
“我没时间了，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秦芳依然不说话，林陌只能先提问：
“苏亚文那天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入房间的？贝拉在不在场？……你说话呀！”
按理来说苏亚文想要潜入并打开瓦斯，就必须在不惊动母女三人的情况下进入家里，而从现场尸体都死在卧室可以知晓，他一定不是走的正门。
目前想要定苏亚文的罪，就必须证明当天夜里他回过家，林陌只有这一晚的时间，凌晨一过，秦芳和她的两个女儿就会忘记所有关于死亡的记忆，到时候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可是秦芳十分不配合，只是自顾自地发呆，这让林陌很不解：
“你到底怎么了？你……”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上心头：
“你不会还想包庇苏亚文吧？”
此时他想起了迦娜说的话：
“刚刚死去的人因为还不能适应从生者到灵魂的转变，因此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放大十倍不止。”
“情绪？怎么体现？”
“嗯…假如他生前是一个非常爱吃的大食客，他就会非常想吃东西，如果他好色，而死语者又正好是个美女的话……算了还是不说了，太恶心了。”
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愿意替他坚守一切秘密，哪怕那个男人杀了自己。秦芳的眼睛里泛出泪花，颤抖着缓缓开口：
“警官先生，求你别问了。我已经死了，既然亚文不爱我，那就让他去寻找他想要的生活吧。”
“放屁！愚蠢！”
林陌实在坐不住了，他来到秦芳面前：
“越不计较得失的爱越廉价，越不值得珍惜，他敢杀你，就是因为你的退让！你那么爱他，可他杀了你之后没有任何的忏悔，而是马上就跟那个叫贝拉的女人恩爱上了，就算你不想报仇，那她们呢？”
林陌掏出那张从现场带走的合影摆到秦芳面前：
“你的两个女儿他都没有放过，你的大女儿，甚至是在看到了爸爸的面容之后才被杀死的！你有为她们考虑过吗？”
秦芳看着相片上的两个女儿，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喷涌而出，她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没能保护好你们……”
“林陌，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时间马上要到了。”
巴颂等人在外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尤其是林陌在屋内大呼小叫，一会儿骂人一会儿哭泣的，连梁萱都觉得后脊背发凉，表情逐渐有些兴奋：
“这个林陌，不会对尸体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和死去的有夫之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在恋人的尸体即将被带走前，做深情的告白……给她的无名指戴上戒指吧…林警官好浪漫呀。”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汗毛倒立，相比于恋尸癖和尸体，眼前这个女人才是真的可怕。
林陌眼看没时间了，只能使出了最后一招：
“死语，遵从我的敕令，毫无保留！”
这是死语者的一项专属技能，在死语者面前，灵魂不允许撒谎，且必须回答死语者询问的问题。
法医界有一句名言，尸体是不会撒谎的，其实不精准，因为高智商的犯人，会在死者的尸体上做文章，但对于林陌来说，死人的的确确不能说谎。
“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秦芳没有了刚才的悲伤，机械性地回答：
“我也不确定，当时我头很晕，隐约间听到客厅窗户在响，可是我没办法站起来……”
“窗户……”
林陌似乎明白了什么，时间也快到了，巴颂已经等不及去敲门了，临走前，秦芳问了一个问题：
“林警官，你会把亚文抓起来吗？”
林陌一阵苦笑：“如果他运气足够好的话，我会把他送进监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