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藏香阁

艳动舞裙深似火，悉凝歌戴欲生烟。

藏香阁，阁如其名，阁内飘来阵阵芳香。

“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江明煦没有来过城南。因为城南的道路没有官府修缮，历久以来城南这边没有学堂也没有医馆等基本设施，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来到这里定居，慢慢地城南这边就变成了流浪汉或者极其贫困人的聚集地。

这样的地方，在皇室人眼中是不洁之地，也不会对这个地方投入一点心思。

藏香阁牌匾上的字体不像是正规的酒楼招牌一样规规矩矩的正楷，而是歪歪扭扭大小不一。藏字非常大，每个笔画之间距离松散，香倒是大小中等，但有些歪斜，阁字又好像是写字的人失去了耐心，最后一个字草草了事，该有的勾折都不存在了，好像是小朋友一笔一划却又不知道如何下笔停笔描摹出来的一般。

可除了这个牌匾，整个藏香阁的外部装修又是如此的华丽，玉石雕刻的柱子撑起两人多高的屋檐。大门宽阔，一直延伸到屋檐下方，乌黑色的木门上雕着和柱子相同的图案，相得益彰。

如果说百香楼的装潢算是惊奇，那藏香阁的装潢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了。

杨柳依的身子靠在江明煦的身上，轻松地说道：“嘿嘿，其实我呢，在五台山下也不能说没有朋友，只是我的朋友稍微有点特殊。不过我觉得维亲王你应该不会介意的。”

杨柳依拍拍江明煦的后背，先一步走了进去。

江明煦紧随其后。

与华丽的外面不一样的是，藏香阁内部装潢倒是透着几分朴素。正中间是个三寸高的平台，铺着一张厚实的毛毡地毯。平台的正对面摆着几张桌椅。整个大厅空荡无人。只是从门外能闻到的香味更加浓烈，稍有些刺鼻了。

“茹雪姐姐！”

杨柳依没有管身后跟进来的江明煦，蹦蹦跳跳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江明煦没有跟过去，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只是随便向旁边一瞥，江明煦便发现了这个藏香阁的深藏不露之处。

桌子不大，方方正正，榫卯严谨，却是用上好的黄花梨木制成，且桌面用材很厚实，完全不像是特意购置，倒像是真的随手有上好的梨花木，索性拿来做了桌子。可以说，皇宫中的大部分桌椅也不会用如此上好的料子或者用料如此厚实。有钱的家族或者人不少，但基本上都与皇室有些关系，可江明煦却从来没有听说藏香阁这么一个地方。

江明煦对这个地方的兴趣越来越浓烈。他站起身，开始在大厅四周闲逛。

三寸高的平台长有十步之长，宽也有六步之宽。更加惊叹的是，平台上铺着的毛毡是优质的纯羊毛地毯，质地松软，踩上去有陷进之感，而且做工精美，图案也甚是清晰，看不出来拼接的痕迹，应是经常有人打理。

放眼望去，整个大厅空旷，布局简单明了，朴素中又透露着繁华。在这里待的久了，原本浓烈的香味细细闻来也是奇香，让人心旷神怡，又让人觉得骨酥皮软，不觉得想要找个温柔的角落坐下，和知心好友唠上几句或者二三友人弹奏一曲。

就在江明煦感叹时，杨柳依从房间里和一名白衣女子手挽着手齐身走了出来。

”江明煦，快来见见我茹雪姐姐！“

杨柳依和茹雪只是走出了房间门槛一步，便站在原地，伸手招呼着江明煦过来。

”好。“

江明煦收回心绪，一边答应着，一边向着二人走去。与杨柳依稍矮一些的茹雪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全身雪白的衣服加之雪白的肌肤，瘦削的身材和旁边比她宽一个身子的杨柳依形成强烈的对比。不过不是美感，而是一种虚弱和破碎感。是一种完全不健康的姿态，仿佛下一刻就会香消玉殒的可怜。

江明煦徐步走到跟前，为刚才自己对茹雪的打量感到些许无礼，不敢直视茹雪的目光，径直低下头抱拳行礼问候道：”茹雪姑娘，在下江明煦，是……“

江明煦的声音不自觉地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让自己万分疑惑的东西——茹雪身后一条成年壮男胳膊一般粗的铁链。铁链很沉，垂在地上，一头拴在了房间正中央伫立的与外面相同的柱子上，另一头则拴在了茹雪的纤纤细腰上。

这时，杨柳依轻轻用脚踢了一下江明煦的腿，等江明煦向自己看过来时，作出”继续“但并不出声的嘴型示意江明煦继续说下去。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江明煦连忙道歉：”对不起，茹雪姑娘，我是江明煦，是杨柳依的朋友。第一次拜访，贵舍十分漂亮，让我大开眼界。“

江明煦微微屈身以示尊重，却发现茹雪没有对自己的动作和语言作出回应。抬眼望去，赫然发现一双空荡的眼窝。如此完美的五官，偏偏缺失了本应最靓丽的那对眼珠。

”这……对不起，我不知道茹雪姑娘……我……“

自从来到这里，江明煦的惊讶已经不知道出现多少次了，这次是他最为震惊的一次。江明煦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没关系的，“茹雪对着江明煦微笑，露出酒窝：”我已经习惯了。所有人见到我都是这个反应。“

江明煦看向杨柳依，对她发出眼神求救。

杨柳依心领神会，用手势示意江明煦平静，然后说道：”茹雪姐姐，这个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维亲王。就像我描述的一样，他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不然，我也不可能把这个地方告诉他。我可是遵守你的约定，把他带过来了。那你也要遵守你的约定，把香料秘方交给我了吧。“

茹雪将头靠在杨柳依的肩膀上笑得更加灿烂，说道：”先不要着急，依依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对江公子是有些了解了，现在不知道江公子愿不愿意了解一下我？”

虽然茹雪没有明亮的双眸，可她秀丽的面庞尤其是灿烂的笑容却让江明煦觉得她与旁人无二。

得到茹雪的邀请，江明煦没有犹豫，欣然同意：“当然。我的荣幸。”